退下,让朕来 - 572:打起来,打起来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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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所周知,郑乔曾几次屠城泄愤。
    只是有些屠城并非单纯杀人那么简单,因为无利可图。当兵打仗为了什么?归根结底只是讨口饭吃,除极个别嗜血变态、丧失人性之徒,极少有谁将杀人当一项娱乐。
    封城,围困。
    最终目的便是搜刮钱财。同时也是对帐下兵马的“奖励”。因为平时军饷少,为了让兵更加忠心,给自己卖命冲锋,便需要“嘉奖”。抢钱抢粮抢女人,谁抢到就归谁。
    首当其冲的是城中的富户。
    有一个算一個,谁都别想逃。
    其次是城中“中产”。
    最次是群体最大的庶民。
    城中庶民愿意交出钱财就能苟活一日,但谁也不是没脑子的。后者怎么可能轻而易举将家底全部交出来?前者又怎么会相信这么点东西就是这户人家一辈子的积蓄?
    庶民藏匿钱财越多,意味着来搜刮的兵卒收获越少,二者之间存在不可调和的“矛盾”。有些兵卒初时会不忍,被庶民恳求打动,但这么做的下场就是看着别人发财。
    这些兵自己要谋生,家中有嗷嗷待哺的孩子,有等待侍奉的双亲,养活这些人需要钱粮。只有发财,他们才能过上好日子。如何发财?自然是用尽手段逼出更多钱。
    这些兵开始了“内卷”。
    威胁逼迫的手段逐渐升级。
    从恐吓到殴打,初时确有效果,但很快殴打手段也很难让庶民掏出钱,便升级到了利器伤人,砍人手足,最后杀“贫”儆“富”。榨干庶民最后油水的同时,也逐渐迷失。
    残杀手无缚鸡之力的庶民不再有心理负担,甚至从中体会到一点隐秘诡谲的快感。
    刳腹绝肠,以泽量尸。
    尸横遍野,流血千里。
    对于被围困的城中庶民而言,死亡反而是一种解脱。屠城恐怖之处在于——一次次给予希望,又一次次加重绝望。被榨干最后一滴油水,等待屠夫手起刀落那一下。
    黄烈的妻女,便是其中一员。
    某次给贫户老丈看诊,那家老丈问他可有家室,得知没有,便将养不起的孙女送他,还道:【俺这孙女很老实,不如给你当个婆娘。你给她一口吃的,饿不死就行。】
    女人就这么跟了黄烈。
    那是一个容貌再普通不过的乡野女人,生的儿子资质平庸,生的女儿相貌平平,性格懦弱温顺,默默操持家务,陪着黄烈上山采药,下地种粮,照顾黄烈亲弟堂弟。
    黄烈也知亏欠她。
    攒了点钱,租了个房。
    本意是想让女人和儿女在此安居。
    谁知郑乔攻城又屠城。
    敌兵闯入,女人家中仅剩陈粮米糠,搜刮一回就没其他油水了。敌兵自然不信,以儿子性命威胁,见效果不佳,这才相信这家真的穷。一脸晦气地给了女人儿子一刀。
    正中心窝。
    女人瞬时发疯,欲与敌兵拼命。
    那伙敌兵被惹怒,将她与她女儿当着儿子的尸体,轮番玷污,最后又割下头颅。屠城阴云持续了五日,城中活口不及此前五成。待黄烈几人采药归家,尸体早已发臭。
    这个故事令闻者唏嘘同情。
    姜胜蹙眉:“这人还有这般过往?只可惜——他之后做下的事情,不比郑乔仁慈。”
    可怜又可恶!
    寥嘉倒是没什么触动。
    还是那句话——当下这个世道,能挣扎活下来的人,哪个身上没点伤口?区别在于这道“伤口”愈合结痂,还是腐烂生蛆。他问:“之后,黄烈便借经年声望,起势了?”
    荀贞摇头:“没有。”
    区区铃医,起势哪有这么容易。
    “但他确实将这桩仇埋进心里,此前行医只为救人,之后行医却是为了积攒声望人脉,寻找机遇。对了,他那个贵人师父确实有点本事,传给黄烈的绝学有点邪门。”
    姜胜问:“何处邪门?”
    荀贞与黄烈接触时间不算太长,只知道一点儿:“黄烈用他贵人师父的绝学,培养了一批重盾力士。不出意外,鲁下郡那一战,主公跟这些重盾力士交过手的……”
    “你说那些重盾力士是黄烈用了邪门手段培养出来的?”此时,门外传来康时声音。
    “应该八九不离十。”
    康时脑中浮现那些重盾力士模样,尽管过去许久,他仍记得这些重盾力士很古怪:“他们俱是清一水的二等上造,力大如牛,呼吸一致,出手一致,不知痛为何物。”
    寥嘉道:“这听着不似活人啊。”
    “更似傀儡。”康时落座,跟着补充一个细节,“无晦的【沉水入火】不起作用。”
    荀贞暗暗倒吸一口冷气。
    他跟褚曜在永固关一战合作过,很清楚对方那道拿手言灵有多么强势,区区二等上造岂能免疫?一个两个能靠着意志抵御【沉水入火】还有可能,但所有人都免疫……
    可能性比祈元良上岸从良都渺茫。
    康时也觉得棘手了,追问:“含章,你可知这个黄烈手下有多少这样的重盾力士?”
    荀贞神色无不凝重地道:“贞当时投入黄烈帐下,其帐下仅有两千五,但一次偶然机会听黄烈说过,再有多少时间可有五千。如今,重盾力士只怕——只多不少……”
    “是一万。”
    有个声音加入。
    是主公。
    几人欲起身相迎。
    沈棠摆手示意他们免礼。
    她在上首落座,手中还有一封已经拆开的信函,这封信应该是此次急召的主因。
    “方才收到邑汝章贺的信。”
    “章贺?章永庆?”
    众人皆诧。
    陇舞郡跟天海走得最近,其次是上南,而邑汝仅限于先前疫病合作以及药材买卖。除此之外,两家几乎没啥往来。这个章贺怎么突然来这么一出,信中又写了什么?
    沈棠也没卖关子。
    将信函传了过去。
    几人一一传阅,这时也有其他同僚陆续到位,空荡的议厅很快坐满熟面孔。章贺措辞简单,只写了两件事情。
    “其一,传言黄烈帐下已有一万重盾力士。这些人与我们当初在河尹等地发现的疫病有些干系,这黄烈的手,不干净。哪怕不是他干的,也跟他有千丝万缕关系。”
    “其二,黄烈邀请天海、上南、邑汝等地势力,希望组个屠龙局,一鼓作气推了郑乔的王庭。诸君以为——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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