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国太监 - 分卷阅读19
“两位祖爷爷都是独子,为传香火各自都有後人。他们二人感情甚笃,自大祖爷爷去世後,小祖爷爷便隐居麒麟谷,专门教导玄、赵两家的小孩,年过百岁才仙逝。到我们这一辈,除了若霞和天赐,其他都有幸受过他的教诲。他最喜欢的就是随云,说随云最像他……随云确实是把他的做派全学到了。”步凌波望秋宁一眼,轻轻笑起来。
秋宁被她打趣,脸上有些发烧,忙转换话题道:“如此说来,随云原该姓赵?”
“对,步是母姓。戍狄、随云和我是同母异父的姐弟,所以我随母亲姓。随云的姓也是後来到鸣岐山才改的。”
“那面具……”
“这事还是要从两位祖爷爷说起。有一年两位祖爷爷和大顺军队作战,小祖爷爷受了重伤无法指挥战斗。为了稳定军心,大祖爷爷戴上面具冒充他领兵作战,大败敌军。
自那之後,小祖爷爷想出一个主意,凡是赵家的男孩,出生时便得一只面具。两家的孩子,尤其是赵家的,打小在麒麟谷长大,不得见外人。等长到十来岁的时候,玄家男孩出谷在王府学习,赵家男孩则悄悄送到外地学艺。学成後,愿意回来辅佐玄氏的,便以幕僚下属的身份投到玄王麾下;不愿意的则可以自由选择出路,但不得辅佐玄氏以外的人。
百年来,赵氏便是玄氏的‘影子家族’。所谓影子家族,即在玄王出意外、玄氏又无人主持大局的情况下,由他们顶替玄王管理属地一应事务。这就是为何他们要隐藏身份,那面具也是用来顶替玄王时使用的。”
秋宁愕然道:“去年天圣节觐见的是……赵将军?”
“是。”
秋宁恍悟,难怪那时戴面具的“玄天佑”对自己十分冷淡。他随即又想到,赵家人是在玄王出意外时才行此李代桃僵之事,莫非玄天佑出了什麽事?
他看向步凌波,发现刚才还在微笑的她,神色有些黯淡。秋宁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步凌波推著他转到帷幔後,里面供著玄氏和赵氏先人的牌位。
最前面赫然放著玄天佑的牌位!
秋宁怔忪地凝视著牌位,一时不知说什麽好。
步凌波点上香递给他,让他对著牌位拜了三拜。
步凌波将香插到香炉中,说了些告慰亡灵和祈福的话。然後她拿下玄天佑的牌位,用手绢细细擦拭,又抱在怀里默了一会儿,重新放好後,推著秋宁离开小楼。
一路上两人沈默不语。回到堂屋以後,步凌波喝了一盏茶,仿佛才从悲伤的情绪中回过神。
她再次开口时,声音有些微喑哑,“小祖爷爷这般安排是未雨绸缪。玄氏藩属里的门阀氏族不少,又不齐心,各自打著自己的算盘,时有外敌挑唆离间,如果没有一个有威望、强有力的领袖,属地随时会大乱。玄氏挑选王位继承人十分严格,一旦继位就是这片土地的至高神话。神话就要不死不破!
这百年来,赵氏顶替玄王的事只发生过两次,没想到其中一次竟是应在天佑身上。”
秋宁终於忍不住问道:“玄王他怎会……”
步凌波放在桌上的手握成拳头,紧紧绞著手绢,眼里浮上刻骨的怨恨,“四年前,忠勇侯木良给天佑来信,要他效忠新任皇帝墨钦。天佑对新皇并不了解,也不知道他的皇位稳不稳固,为谨慎起见,他暂时拒绝了木良的提议。没想到他们……”
她的声音颤抖起来,眼眶里盈满泪珠,“那一年也是和大顺军作战,木良竟然趁战乱,派人给天佑下毒……那时戍狄和随云都在鸣岐山学艺,战事正是最关键时,天佑强压住毒性指挥战斗,待击退大顺军时,他已毒性入骨,即使有神龙谷的人也救不回来!那时天赐刚满十岁,他只得急招戍狄和随云回来,由他二人顶替天佑。”
秋宁不得不佩服玄、赵两家做事缜密。玄天佑去世四年,不但外人不知道,连属地的臣民也被瞒了过去。
“天佑去世时,我还有一个月才临盆。可怜瑛儿,连他父亲的面都没见过!” 步凌波的泪珠顺著脸颊簌簌滚落。一时间只听见她低低啜泣。
过了一息,她抬起头,擦去眼泪,声音里充满了愤怒道:“木氏和墨钦却还不肯放过玄氏!他们可能以为天佑没有被毒死,怕玄氏会向他们寻仇,所以竟然给褓中的瑛儿下蛊!玄家与他们的仇恨不共戴天!”
看著步凌波怨毒的目光,秋宁终於明白步随云为什麽要算计墨钦了,原来墨钦和木良曾经这般陷害玄氏!秋宁不知道他们曾做过这样的事情,可是对一个婴儿下手,确实太过阴毒。
“瑛儿不会说话,是不是受了蛊毒的影响?没法解吗?”
“金家蛊术天下第一,连神龙谷的萧神医也解不了。他们对瑛儿下蛊而不是下毒,既是想利用瑛儿来控制玄氏,也是因为蛊毒现在还无人能解。
萧神医只想到一个办法,找一位内力深厚的人将蛊虫从瑛儿体内转移到他自己体内,瑛儿便不用再受蛊毒之苦。随云怜瑛儿是天佑唯一血脉,用内力吸了那蛊虫……”
秋宁“啊”的叫了一声,手里的杯子掉到地上摔成碎片。步随云那次大病,他还记忆犹新,原来是蛊毒发作!
他著急地道:“随云的蛊毒没有解吗?他会有危险吗?”
步凌波见他满脸忧急,忙拍拍他的手,安慰道:“随云内力深湛,又有萧神医相助,暂时可以压制住蛊毒。萧神医这两年一直在想法为他解蛊,现在也有些眉目了……我听说药师国人擅长药理,等你好了,也可以和萧神医一起研究……”
这时水邱静牵著瑛儿走进来。秋宁看瑛儿确实有些呆相,估计蛊毒虽除,还是对他留下很严重的影响。
秋宁不愿步凌波还要分心来劝慰自己,勉强抑住担忧,问道:“既然随云的蛊毒要皇帝和木氏方能解,为何随云还急著行刺皇帝?这不是玉石俱焚麽?”
步凌波叹了口气,看了看他,犹豫了一瞬,才低声道:“随云是不想若霞进宫!虽然他已锺情於你,可他对若霞是当亲妹子一般疼爱,而且若霞那丫头也是个痴心的……他们本来已有计划复仇,可这计划须得若霞进宫配合,那後宫是何等凶险寂寞之地,你最清楚。随云不愿若霞牺牲自己,想去刺杀皇帝,最後好像还是被若霞拦住了。”
秋宁想到春狩时,自己是怎样挡在墨钦身前,步随云那一箭又是如何射偏。自己那般维护墨钦,一定很伤他的心吧。
正想著那人,他便急匆匆地回来了。
步随云一进门,就在秋宁身旁坐下,握住他的手,笑道:“你的问题都问阿姐了吗?”
秋宁还不太习惯他毫不忌讳的亲密,脸有些发热,垂著眼帘道:“还有些事要你来说。”
“军令状消了?”步凌波问步随云。
“消了。”
“碧莲的钱也还了?”
步随云顿时苦下脸道:“二嫂还要算我利息!”他瞥了秋宁一眼,又笑道:“不过,我会想办法的。这点钱还难不倒我!”
“戍狄没为难你吧?”
“他呀,现在眼里只有钱,见了钱就什麽气都消了。”步随云说完,哈哈笑起来。
步凌波摇头道:“你啊……快带阿宁去休息吧,他是病人,比不得你这个猴儿精。”
“我正是要带他去休息。我明天会带阿宁去麒麟谷养伤,王府和药师国族人的事就烦阿姐多操心。”
步凌波摆摆手道:“你们放心去。”
步随云弯腰去抱秋宁。秋宁不好意思,小声道:“有轮车,不用抱了。”
“我就要抱!”步随云大声道。
屋里的两个小丫鬟红著偷笑起来。
秋宁无奈,只得任他把自己打横抱起来,大摇大摆地来到王府一个偏僻的小院。
水邱静被步凌波留下陪瑛儿,既是给瑛儿添个玩伴,也是留出空间给他们二人。这样一想,秋宁的脸又开始泛红。
☆、倾国太监(五十)檀口乐
步随云把秋宁抱进自己的房间──他的身份是谋士,自然住宿条件只算一般,小小一个四间房的院落,布置也及其简单,只是房间的布置舒适雅致,看得出是精心收拾过的。
步随云进门第一件事便是帮助秋宁上茅房。秋宁最怕他帮自己做这件事,手一能动就不想要他服侍。
步随云哪听得进去,驾轻就熟地把他摆成小孩嘘嘘的造型。秋宁简直羞窘到极点了,脸红得跟煮熟的虾子一般,恨不得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待他解决干净,步随云替他洗干净,又端水给他净手。秋宁低头抿唇,不肯看步随云一眼,洗完手就坐在一旁犯别扭。
步随云捏捏他的耳垂,好笑道:“这有什麽不好意思的?你是我的人,迟早得里里外外给我看的。再说我现在照顾你,等以後可是要换你来服侍我的。”
秋宁扔不抬头,闷闷道:“等我的左手能动,你就不要帮我了。”
步随云觉得别扭害羞的秋宁也可爱,伸手揽过他,吻了吻,“好好,都依你。饿坏了吧?我让人做了这里的特产。”
这时秋宁才发现门外站著个人,也不知把他们的情形看了多少去。看来步随云是故意不避人的,非但不避,还要大张旗鼓让众人皆知。他自然明白步随云这般做的用心,心下感动,在步随云面前越发温顺起来。
步随云说的特产是一种面饼,以洋葱和羊肉作为馅料,在面饼上涂了鸡蛋烘烤而成。皮脆肉嫩,味鲜油香。秋宁吃得新奇,不禁多吃了一些,步随云怕他吃多了伤肠胃,只给他吃了一个半。剩下半个硬是从他嘴里抢去自己吃了。
秋宁瞪著他,嗔道:“你怎地抢我的吃啊?”
“你嘴里的东西就是要香些。”
“哼!”秋宁扭过头,腮帮微微鼓起,像小孩赌气似的。
步随云就喜欢把他撩拨成炸毛猫的样子,逗得差不多了又软语哄劝。这样的打情骂俏每天都要上演几回,偏秋宁还最吃他这一套,一撩即跳,一哄便软。
看这两人把肉麻当有趣,一旁伺候的人只得眼观鼻鼻观心。
等喂完秋宁药粥,步随云匆匆吃完饭,吩咐道:“阿成,你等会把澡房的水烧好就不用伺候了。”
那叫“阿成”的年轻人答应一声,赶忙收拾好,小跑著出去。
秋宁等他走远,喝了一口药茶,认真地道:“你可以告诉我军令状和你二嫂的账是怎麽回事?”
步随云对著他突然严肃下来的脸愣了愣,想调笑两句,被他的紫眸一横,嘴里不由自主开始交代问题。
原来大顺军已被赶出青龙国界,所谓大顺军反扑根本是谎报军情,至於那些围困西州城的敌军是赵戍狄的亲军扮成。这般煞费苦心地设计,就是要掌握和墨钦谈条件的筹码。
秋宁的声音因为感动而喑哑:“所以你立下军令状?”
“二哥开始不同意我这样做,但是经年打战,属地三城去年又大旱,玄家确实缺钱……我立下军令状,要从京城带回三万金,他才答应的。”
“什麽天食国商人也是你的计划吧?他拿来换我的一万金是你向你二嫂借的?”
步随云有些不好意思,嘿嘿笑道:“我最怕的就是墨钦说你死了,那样一来,我有通天本领也无法救你,须得逼他一逼。”
墨钦是会用自己换江山的人,步随云看准这一点,不但救了自己,还掳走了他的钱。秋宁心底划过轻微的痛,他立刻把这点感情压下去。他不愿去想过去的种种,从他离开京城那天起,他就是一个新的人!那人怎样,与自己再无相干!
步随云像是看出他的心事,将头靠在他肩上,嘟囔道:“二嫂真过分,居然算了我五千两的利息。”
秋宁摸摸他的脸,问道:“你的每月薪奉是多少?”
步随云有些不好意思地小声道:“五十两。”
秋宁瞪了眼睛道:“你拿什麽还她?”
“总会有办法的。”步随云捧著他的脸亲了又亲,“养老婆的钱我还是挣得来……春宵一刻值千金,我们别浪费时间了。”
秋宁望著眼前变赖皮的步随云,有些苦笑不得,又有些温暖的情意涌动。步随云是个君子,却不忌惮使用手段,坑蒙拐骗无所不为。然而谁想得到,他的每一次布局後面承受著多大的压力,又是怎样悬於一线、险象环生。而他却愿意为自己这样一个废人用心如斯!
秋宁止住步随云的亲热动作,修长的手指温柔地抚过他的脸颊,然後主动凑过去吻住他的唇。舌尖描绘著嘴唇的轮廓,缓慢而毫不犹疑的撬开他唇瓣,用舌头勾缠住,一寸寸像是要吞进心里。
步随云被他的热情冲懵了,待唇分时,定定凝视他,黝黑的眼珠里跳动著赤裸的欲望,像是下一刻便要将他拆吃入腹。
秋宁被他看得红了脸,轻轻推了他一把,小声道:“就寝吧。”
步随云扑过去把他按在怀里揉来揉去,恨声道:“撩起我的火来,你就跑,你坏不坏?你说你坏不坏啊?”
秋宁被他摸到痒痒肉,咯咯笑起来,用能动的右手去推他,简直是蜉蚍撼树,哪里推得动?两人搂抱著滚到地上,步随云压住他,手像灵蛇般在他光滑的肌肤上游走,然後停在他胸前,揉按得秋宁哼出声来。这细微的呻吟不啻是强力春药,把步随云激得欲火焚身,恨不得一口把他吃下肚。
手指不自禁地摩挲到後股处,一点小小的穴口凹陷下去,上面有细密的褶皱,正一松一紧地活动著,像是在邀请他去探幽。步随云的呼吸变得更急促,简直快赶上牛喘了,眼睛也布满血丝,赤红一片。
他试探著把指尖戳进去。秋宁的身子猛然绷紧,随後放松下来。步随云感到他轻轻地吸了一口气,闭著眼,是准备承受的姿态。
像被兜头泼了一盆冷水,步随云燥热的头脑清明了一些。
他坐起来直喘气,喃喃道:“你现在的身体,要做这事还太勉强。再等等……再等等……”
秋宁朝他伸出一只手。他配合地弯下腰,让秋宁搂住自己的脖颈。
然後他听见秋宁细如蚊蚋地道:“我们换种方式做……随云,让我、我伺候你。”
步随云明白他的意思,欣喜起来,又心疼他,悄声在他耳边问道:“你受不得受得住?”
秋宁红著脸点头道:“你、你稍微克制一下,就没事。”
这简直如新婚小娘子说“相公温柔点儿”一般。步随云激动得想仰天长啸了。他把秋宁抱起放在轮车上,自己靠桌子而立。再次确定秋宁的身体无恙後,他去解裤带。
秋宁按住他的手,用一只手不甚灵活地褪下他的裤子。这个等待的过程被拉得无比漫长,让步随云在焦急中酝酿著期待。待秋宁张嘴将他吐下时,他失控地发出一声低吼。
秋宁是真心想让他舒服,使出百般手段侍弄。一会儿打著旋儿舔舐,一会儿直接的进出,不时用舌头抚摸他的顶端,还用牙齿轻轻磨蹭。步随云不是惯於风月的人,哪见过这种阵仗,不一刻就把神智抛到九天之外,专心享受销魂的“服侍”。
这时,小院的门被人轻叩了几下。
萧玖兰的丫鬟小芙见无人回应,对萧玖兰道:“步先生是不是睡下了?毕竟赶了这些天的路,定是累的。”
萧玖兰摇头道:“不会。我们约好给那人看诊,他就算有事也会提前通知我的。”
“我瞧里面亮著灯,要不我们直接进去吧?反正门也没锁。”
萧玖兰犹豫了一瞬,还是推门而入。
往亮著灯的那间屋走,渐渐能听见压抑的、撩人的呻吟喘息。
萧玖兰越靠近,脸色越苍白。终於她靠近门边,从缝隙里看见秋宁正俯身於步随云胯下,步随云捧著他的头,仰面闭目,似乎沈浸在某种极乐中。
萧玖兰满面通红,身体却打著颤。她转过身,急步离去。
小芙凑过去看了一眼,掩嘴惊呼一声。也跟著跑了。
步随云闭著的眼猛然睁开。这时才想起约好萧玖兰给秋宁看诊。该死!只顾著和阿宁亲热,居然把这事给忘了。阿成那小子又忘了关院门,真该揍他一顿让他长长记性。
被萧玖兰撞破,还真是麻烦……
他低头看到自己的阳物在秋宁唇中进出,生出一种温柔的怜爱。他抚著秋宁的鬓边,心想难得阿宁有兴致……不管了,以後的事以後再说。
萧玖兰越走越快,脚下几乎要生风,似乎只有这样才能甩掉刚才看到的那不堪的一幕。
小芙在後面边跑边喘,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句:“他们真不要脸!”
萧玖兰寒著脸喝道:“闭嘴!以後不得向任何人提起,平白脏了自己!”
小芙缩著肩膀答了一声:“是。”
约莫过了一个多时辰,步随云来敲萧玖兰的门。
小芙打开门看是他,冷冷地道:“我家姑娘睡了!您请回吧!”
步随云打个揖道:“今日是步某疏忽,忘了和萧神医之约。某特来请罪。烦小芙姑娘通传一声。”
小芙不耐烦地道:“姑娘睡了,还要起来听您的废话不成!”
她要关门,被步随云抵住。
小芙生气道:“你快活完了,就想起我家姑娘了,你当我家姑娘是什麽?你是鸣岐山的人了不起啊!我们神龙谷早不欠你的情了,我家姑娘发善心才来这破地方,赶明儿我们走了,看你找谁看病去!”
小芙一气骂完,用力关上门,门板几乎震到步随云的鼻尖。
步随云想再敲门,手抬起来,又犹豫了。最终还放下,转身消失在夜色中。
他回到小院,秋宁已经睡熟。
他坐在床边凝视爱人的睡脸。那脸颊有淡淡的红晕,仿佛一朵盛放的蔷薇。长长的睫毛微微卷曲,好似待飞的羽翼般,在苍白的皮肤上撒下一片阴影。红润的嘴唇稍稍嘟起,像任性的小孩子。谁想得到刚才就是这张嘴让自己欲仙欲死。
步随云知道萧玖兰恼了。他不担心自己的蛊虫,反倒是最担心秋宁的腿脚能否恢复如常。阿宁如此倔强好强,要是一辈子只能坐轮椅,只怕比杀了他还难过。只是玖兰也是个骄傲的性子……
他知道和秋宁在一起会困难重重,要面对承受很多事情──才把人接到身边几天就遇上麻烦。可是只要看著秋宁安静得近乎天真的睡颜,他心中就生出无穷力量,仿佛刀山火海也可以走一走。
步随云俯下身蹭著他的脸,低喃道:“我要治好你我!我一定会想出办法。相信我!”
end if
作家的话:
放点肉渣渣,窝现在卧病在床,每天喝稀饭,一点都不想吃肉。
☆、倾国太监(五十一)麒麟谷
当秋宁看见步随云顶开床板潇洒地爬出来的时候,一点儿不觉得惊讶。这些天他已见识到玄氏做事之诡谲、周密、谨慎的风格,很有点儿波澜不惊的淡定。
步随云爬上床,甩掉面具蹭到他身上,亲亲他的脸,笑道:“醒了?我扶你起来,我们今天去麒麟谷。”
“麒麟谷?”
“嗯,是玄、赵两位祖爷爷隐居的地方,我就是在那里长大的。那里有温泉,气候也更宜人,适合你养伤。不过,那是玄家禁地,不能让太多人知道,你只能带一个人去。”
秋宁想了想,道:“带长生去。”
看他脸上迟疑不定的表情,步随云问道:“你不放心阿静?”
“是啊。族人刚到这里,肯定会有诸多不适,而且这里关系错综复杂,想必会有人不喜。阿静小孩子家,哪里懂这些,我怕他稳不住场面。”
“他如今是你们族人公认的领袖,长老们会尊重他的。”
秋宁眸中掠过一丝黯然,低垂下眼睫,呐呐道:“呀,是我多虑了……总是忘记……”
步随云搂住他安慰道:“选他做首领也是你的意思,对不对?既然选了他,便要给他机会去担当,谁也不是天生的领袖,你不给机会他更做不来。而且苏忠在,会提点他。阿姐也会照应的。即使有人不接受你们,也断不敢过分为难。我在这里说话总还是有些分量。”
秋宁搂住他的脖子轻声道:“让你费心了。”
步随云捏捏他的鼻子笑道:“傻话!”
之後秋宁把水邱静和苏忠叫来,好一通叮嘱。
水邱静拉著他的衣袖,眼巴巴地道:“哥哥什麽时候回来?”
步随云扶住他的肩头道:“阿宁伤好了就回来。以前哥哥做的事如今全交到阿静手里了,你不要让我们和天赐失望喔。”
水邱静使劲点点头。
步随云又向苏忠交代了一些事,而後带上秋宁、长生、阿成上路。
出内府的时候,迎面走来一队人,打头的是一位高大、身著将军服饰的男人。那男人容长脸,修眉凤目,高挺鼻梁,十分精悍英武。
步随云对那男人恭敬行礼道:“赵将军。”
赵戍狄扬著下巴在他们脸上扫了一眼,目光在秋宁身上停了停,然後狠狠瞪了步随云一眼,冷哼一声,大步流星地走了。
步随云尴尬地摸摸鼻子,小声嘀咕道:“还在生气啊。”
“生什麽气?”秋宁轻声问。
“我走了,王府只有他一人做事,他不高兴。”
秋宁想到这位破掳将军又要带兵,又要装玄王,确实够忙的,而步随云却跑出去游荡,也难怪他不快。随即他想到赵戍狄对自己的态度,不禁担心起来,“赵将军好像不待见我。他会不会因此为难我的族人?毕竟……”毕竟此时的安稳是别人施舍的。
步随云拍拍他的肩膀劝慰道:“他最是公私分明,既然同意收留药师国遗民,只要他们能认真做事,绝不会偏待。你别多想,凡事有我呢。”
秋宁虽然还是不放心,不过有步随云在身边,总是能让他变得宁静,似乎这个人从来是不露声色的强大,随便拨拨棋子就能成就一盘好棋。即使是秋宁这般惯用心计之人,也保不齐会被他算计。
他们一行人从後门离开的,十分低调。
走之前,步随云望著角门出了一会儿神,像是在等人,又想在思虑难题。
有个小丫头从角门里跑出来,对他悄声说了几句话後,他才吩咐启程。
秋宁知道他心里有事,只是他不说,他也不问。
出了定州所在山谷,又是满眼荒凉,步随云捡些家族的事说给秋宁听。
秋宁方知晓,步凌波的母亲原是鸣岐山主的女儿,因和神龙谷谷主的公子私定终身,有了身孕。谁知那位公子临时变卦,另娶他人,鸣岐山主大怒,将女儿赶出鸣岐山,与神龙谷断交。
可怜步小姐,大著肚子流落江湖,幸亏遇到步随云之父赵君诚。赵君诚对步小姐一见倾心,一路跟随照顾,後来更是把母女二人带回定州。步小姐感激他仗义痴情,最终和他结为伉俪,之後生下赵戍狄、步随云兄弟。
步随云十二岁时,步小姐思念父母,带著两兄弟去名岐山向父亲请罪。鸣岐山主见女儿已有好归宿,也不再为当年之事生气,因为极喜爱步随云,所以非要这个外孙改姓步,把他当继承人来培养。
神龙谷那位公子继任谷主後,心中十分後悔当年所为,数次登门希望能获得步家原谅。步小姐既然嫁了好夫君,便不再计较当年之事,只向他提出神龙谷以後要为玄、赵两家做三件事,作为补偿。这便是萧神医愿意常年为玄氏治病的因由。
说完这段往事,步随云叹息道:“可惜外公始终不肯接受阿姐。阿姐从未去过鸣岐山,从未见过外公外婆。私生女的名头一直是她的羞耻。”
秋宁想的却是另一桩,“玄家人知道阿姐是私生女,并不反对她成为王妃,可见玄氏这个家族十分开通。”
“是啊,当年我娘是那种状况,我爹要娶她,玄、赵两家的长辈也不曾为难过。祖爷爷本就是离经叛道之人,他教导出来的孩子也差不到哪里去。”
“玄昀王爷如斯奇人,可惜我没福分亲睹他的风采。”
“这有何难?你好好看我,就知道他是什麽风采了。”步随云笑嘻嘻道。
秋宁愣了一下,嗔道:“你要不要脸!”
步随云搂住他,在他耳边轻笑道:“我怎的不要脸?祖爷爷亲口说的,子孙里数我最像他,我的音律还是他教的。”
秋宁被他的气息拂得耳边痒痒的,温热的触感更是让耳朵烧起来。步随云见他小巧的耳廓莹润绯红,煞是可爱,忍不住凑过去亲吻。
秋宁偏著头躲,宗气十足地吼了一声:“滚!”
然後听见步随云也同样响亮地吼:“不滚!”
车厢里乒乒乓乓响了一阵,不知道里面的两人如何打闹,反正肯定是秋宁被欺负。
步随云清亮的笑声传出来,飘得很远很远……
麒麟谷离定州城不远,只有大半天的路程。然而一路走来,翻山涉水穿林,九曲十八弯,是个极隐秘的所在。
待他们穿过一个迷阵似的树林後,终於抵达。
说这里是人间仙境并不为过。花木繁茂,落英缤纷。绿莹遍野,芳草凄凄。一弯清溪蜿蜒流过,几道瀑布从山间垂下。薄雾淡淡,如烟如雨,笼了半山。
一排白石搭建的房屋掩映在花木丛中。走进了,见屋外围著竹篱,还有几只鸡在地上一跳一跳的。
阿成把车停在院外,便跳下来冲著屋内大喊:“伯伯,伯伯……”
从屋里走出一位中年人,笑著招呼:“哟,阿成来了?三少爷也来了。”
阿成跑过去抱住中年人,“伯伯伯伯,好想你!月叔叔呢?”
“在厨房呢。知道你们要来,他每天都做好多吃的。”
阿成张开双臂扑向厨房,“月叔叔,我来了!”
步随云拥抱了老人,问候道:“雷伯,身体一向可好?”
雷伯笑著拍拍他的背,道:“好好。听说你在京城做的那些事,可给老王爷长脸了!”
步随云拉著他到秋宁面前,“雷伯,这是阿宁……我信中提起的人就是他。”
秋宁早注意到这位雷伯步伐稳健,眉目清隽,呼吸吐纳间气息沈稳,应是内功修为极高的人。
这时雷伯目光犀利地看向他,只一瞬,又恢复了笑脸,“好俊的人才。三少爷会挑。不过,公子的身体似乎受过很重的内伤。”
“他的手脚筋被挑断过两次,又被天龙大法反噬。”
“难怪。”雷伯走上去反复摸了秋宁的四肢筋骨,不由赞了一句:“神龙谷医术果然名不虚传!这般重伤,还能重新续脉接骨……”
“雷伯,我这次来,就是想求你和月叔帮忙……”
雷伯挥手打断他道:“不就是用内力打通经脉?小事一桩。快进屋休息吧。”
步随云抱著秋宁走进一间屋子,屋内一应紫檀家具,影青瓷器,淡青色的纱幔垂地,十分简朴雅洁。
“这是祖爷爷的房间。”步随云指著案几上的一把七弦琴,“这是他的‘沁心’。他留给我,可我弹不好。等你好了,你来弹。”
秋宁欢喜地看著‘沁心’,伸手轻抚过琴弦,挑指一拨,发出铮的一声清响,幽远绵长,余音。他不禁赞道:“好琴!”
想到能够重新弹琴,他嘴角微翘,露出一个欢欣的笑容,对步随云道:“随云,我好高兴!我真的能恢复?真的可以骑马、射箭、练武吗?”
步随云的表情滞了滞,随即露出笑容道:“那是自然。”他伸手揽住秋宁,轻抚他的长发,道:“你的愿望,我都会替你实现。”
步随云告诉秋宁,雷伯和月叔曾是是叱吒西部的怪侠听雷、观月,专行打家劫舍、杀人越货的勾当,武功十分了得。当时的玄王多次派人围剿,最後一次终於重伤了二人,却被玄昀老王爷救下。二人感念玄老王爷恩德,自愿为其家奴,在麒麟谷一住便是近三十年。
有他二人相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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