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荡江湖之任侠[出书版] - 分卷阅读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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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得起的?我府上给主子暖床的,个个百里挑一,貌美如花,比你小姐那是漂亮上千倍万倍。更何况我家主子也说了不喜欢你们家小姐,倒贴的没意思,主子看不上!
    你家小姐这种泼辣货若想嫁,用钱买还比较快。天璧山庄不是号称有一百零七种宝物,只要拿这一百零七件当嫁妆,肯定有人会娶你家小姐。」
    「什么一百零七件,是一百零八件。」小柚怒道。
    「我晓得,你家庄主号称他女儿是第一百零八件嘛!可我看来,那是比路边摊上的破铜烂铁还不如!」
    当场受过林袖儿挑剔或穷追不舍的江湖侠士有的是憋笑,有的是直接放声笑了出来。
    小九连遇两次林袖儿强抢民男为夫的事件,脑袋虽晕呼呼的,但也想着这天璧山庄放给江湖各大门派的,根本不是欣赏奇珍异宝的百花帖,而是逼良为娼的抢亲帖吧……
    正当小九就要到柳长月身边时,苏笛牙尖嘴利惹恼了林袖儿与小柚,堂堂天璧山庄的大小姐被骂得连破铜烂铁也不如,这简直让好面子的林袖儿直想杀了眼前的这个苏笛。
    林袖儿示意,小柚同时就拔出了怀里匕首往苏笛过去。
    林袖儿则是拔出一尺长的袖里剑,朝摆明了对她没兴趣的柳长月直攻。
    林袖儿使的剑法是从来无人见过的阴狠剑法,剑尖每指都是要害,她身形极快,剑法落,两招内便划伤了柳长月的手臂,接着第三招便直逼柳长月的咽喉。
    「主上!」苏笛侧眼瞧了柳长月的处境,情急之下本要奔去,却无奈小柚处处擎肘,令他根本分身不得。
    柳长月一生高傲,他有武在身时,任何高手想动他都还得掂掂斤两,现下失了武功,被个二十岁的小姑娘伤着,心里升起的杀意几乎浓得林袖儿都感觉到了。
    只是林袖儿虽然感觉柳长月周身寒气逼人,瑟缩了一下,但再见到柳长月无法还击时,第三招便欲取柳长月性命。
    柳长月轻巧挪着步伐躲过第三招,但接下来林袖儿得到个缝隙,右手举剑往柳长月左肩刺去,柳长月左肩往后一退,右肩却顿时出现空门。
    林袖儿咬牙冷笑,再以左手两指为剑,狠狠地在柳长月肩膀上扎了两个血窟窿,柳长月看了自己的伤,又冷冷望了林袖儿一眼,林袖儿没察觉到柳长月的眼神,又以持剑的右手换做掌式往他袭来。
    「主上!」正在对付小柚的苏笛分不了身,焦急大喊间也被小柚所刺伤。
    就在所有人觉得这新任的无垠轩主大概又要换人做的时候,柳长月双指尖夹着一枚极为细小的毒针,只需轻轻一弹便会射入脑中。然而这针不会杀了林袖儿,只会让她从此日日夜夜生不如死,饱受头疼毒发之苦,直到她了结一切的时刻来临。
    然而就在此时,柳长月眼角余光却见有人朝他奔来,一见那人来势,自己若出手极可能会被发觉,柳长月思绪一转,遂收起毒针。
    林袖儿趁机重重打了柳长月一掌,柳长月生生被打中胸口,整个人受内力震飞了数丈之远。
    此时小九立即扔了怀里那半坛酒,脚尖一点地,身子猛地往柳长月的方向窜飞而去。
    小九使的这是江湖人都会的轻功,但他这一点一越,却足足飞了十几丈有余,而后又在众人以为他后继无力即将落下之刻,轻点沙土,猛地拔高飞去,恰好就这么抱住被打飞的柳长月,更以手掌贴住柳长月后背,将林袖儿加诸在柳长月身上的掌力全数承下。
    柳长月身躯原本绷得死紧,杀意因林袖儿的那掌不但没散去反而更加浓烈,然而当他被那个飞奔而来的身影接住并化去掌力,感受熟悉气息的同时回眸一看,望进了 一双带着雾气与醉意的温润眼里时,心里那些恶念随即慢慢散去。
    「小九?」脸皮不同了,但那双眼还是一样。
    小九微笑着点头,勾着柳长月的腰,由半空中缓缓旋转落地。因为怕柳长月受伤过重,所以抱他下来的动作轻盈得不得了,活像搂着个脆弱的小姑娘似的。
    厅外的大树让小九落下时身上的内力扫过,枯黄的叶子飞旋起来,绕着他们周身打转。沙沙的树叶声,如同最好的乐器所发出,枯叶旋绕的姿态,如同轻纱漫舞一般,和着小九纯真的眼神,这一刻,深深地刻进了柳长月的心里。
    当小九的脚踏到地上那刹那,场上忽然响起爆裂般的喝采。
    「好!」
    「好!」
    「小兄弟轻功真是不错!」
    小九被那些人的赞美声吓了一跳,好一会儿才愣愣地对当场的人笑了笑。他搔搔头,睑上有些腼腆,就如同刚长大出来江湖历练的世家公子一般,让所有人对他有了种特殊的好印象。
    小九之后打了个酒嗝,浑身酒味的他放开勾着柳长月腰的手,问道:「你有、没有事?」舌头已经不灵活,讲话结巴了。
    「没事,多亏了你。」柳长月已经完全敛起了杀意,众目睽睽之下,他自然还是得当那个无垠轩轩主越藏。不能因为一个小女娃的乱来,就坏了事。
    「你没事就好。」小九皱了皱眉,表情有些不对地说:「可是好像换我有事了……」
    「怎么?方才林袖儿伤到你了?」柳长月眉头一皱,想着小九是否受了伤,压根忘了小九与林袖儿根本没接触过。
    「不是……」小九看着眼前的柳长月化做好多个人影,他晃了晃脑袋,说道:「我好像喝了五坛、六坛,还是七坛的烧刀子。肚子本来就很胀了,」他伸出手在半空中旋转了几圈,「刚刚又那么转啊转地……不舒服……」
    「你喝太多了。」柳长月眉头又是一皱。「你哥哥呢,他怎么没看着你?」
    小九还来不及回答,林袖儿见柳长月被小九所救,又想起小九便是之前帮了华七的那个小子,新仇旧恨加起来,气得她几乎咬崩一口银牙,想也没想就笔直往他们那里冲。
    「不知好歹的东西,受死吧!」林袖儿边奔边喊道。
    小九虽然不胜酒力,脑袋晕得很,但他还是迅速地带柳长月退后几步,忙喊道:「别、嗝、别过来、危、危险!」
    可林袖儿哪会听呢!她那柄比普通长剑短了三分之一的袖中剑朝着小九刺去,但就在差那么一丁点便要碰着小九胸口的当口,小九再也忍耐不住,当下就在众目睽睽之下,惨烈地「呕」了一声,肚子里那几坛和饭菜搅和在一起的烈酒就这么往林大小姐脸上喷去,吐了林大小姐一个从头到脚,没半处干净。
    这情形,另一边还打着的苏笛和小柚傻了,全场关注着他们的宾客们傻了,就连林袖儿也傻了,大厅外静悄悄地没人出声,所有人都屏住了气息,被小九突如其来的这么一招给惊着了。
    林袖儿,这天璧山庄的大小姐生来就是人比花娇,吃穿用度什么都是最好,绫罗、绸缎、玛瑙、珍珠、金步摇衬得父母每每看见她,都说她这女儿简直就是天上仙女投胎,没人生得比她还好看。
    林袖儿是骄傲的,觉得自己是独一无二的,如今竟叫一个臭小子吐了她一身脏物,搞得她从头顶到脚底又臭又恶心,向来引以为傲的美貌被糊得乱七八糟了,这叫她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
    胃里翻腾的东西倒出来后,小九一下子腿软了。
    这下换柳长月连忙勾住他的腰,问道:「没事吧?」柳长月的声音少了一抹凌厉,多了一丝真切关心,也在这时他发觉小九戴着的这张人皮面具看来有些眼熟,却不知在何处曾见过相似的脸。
    柳长月勾着小九的腰,小九身子软软的,往上一看,就看见「月亮不见了大叔」正看着他。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很开心,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小九一笑,从小到大没受过这种委屈的林袖儿觉得被嘲笑了,双唇一瘪,眼眶氤氲,「哇」的一声,也不管多少人正看着她,就这么嚎啕大哭起来。
    小九挖挖耳朵,觉得有点吵。
    苏笛退回小九与柳长月身边,死死盯着林袖儿与小柚,以防她们再出招。
    而围观的群雄则是被林袖儿的哭声给吓着了。他们万万没想到下手那么阴狠毒辣的小姑娘竟然会哭得满脸鼻涕眼泪,声音还大得简直是想要把嗓子给嚎哑一般。
    大厅外闹得这么一番大的,天璧山庄的下仆们自然紧张地跑去寻庄主和庄主夫人了!
    庄主夫人驾到之时,刚好是林袖儿哭到快没气的时候。
    林夫人一见自己的女儿一身赃物,伤心难过,且还被人语带嘲笑地指指点点个不停时,整张脸都变得铁青。
    林袖儿是她三十五岁时撑过大夫所说:「大人小孩只能保一个」的难产时刻,痛了三天三夜拼了命才生下来的宝贝女儿,她与她的夫君从小对她就是特别疼爱。
    今次办这百花宴,一是想奠定天璧山庄在江湖上的基础,二则是要为女儿觅个如意郎君,谁知道竟让她在这么多武林才俊面前丢了脸,林夫人简直怒火冲天,想杀人了。
    「是谁?」林夫人神色冰冷地道。
    下人弯腰向前,指了指柳长月,又指了指小九,而且手指还停在小九身上许久,几乎是想将小九身上戳个窟窿出来一样。「就是他们让小姐在众人面前出糗。」
    天璧山庄的庄主林逾方也匆忙赶来,见况,那张脸甚至变得比自己的夫人还青。只是他比自己的夫人会忍,说道:「小柚,先带小姐下去沐浴更衣。再让大夫给小姐看看,煮碗安神汤给小姐压惊。」
    方才林逾方话才说完,林夫人便大声朝小九与柳长月怒斥道:「哪来的无礼之徒,踩在我天璧山庄的地上,竟敢出手伤我的女儿?今日若不给你们个教训,天璧山庄以后还用在武林上立足吗?」
    林夫人话还没说完,便朝小九拔剑出手,身形快如闪电,看得出林袖儿一身好武艺有几分与她相似。只是这年逾五十的「前辈」比起她女儿更是心狠手辣,罢忻渴蕉际巧闭校招招只朝要害而去,若非小九将柳长月推开,振起精神努力应敌,恐怕自己身上早就多了几个窟窿了。
    长剑破空而来,小九紧急之间手腕上「当」了一声,忽然一柄软剑握在手中,软剑剑柄乌黑,剑身薄透微红,不知是何材料打造,一出鞘便叫人惊叹:
    「好剑!」
    虽然喝醉了,但烈酒并没有迷糊掉小九的脑袋,待他一招一招与林夫人对下来,脑海里自然而然浮现对方的招式,十一式的轮回,笆蕉际且谎。虽然又快又狠,但是除了这点,并不足为惧。
    反复想了几次那十一式之后,奇特地,脑海中竟浮现某个人说过的话:「对付快、狠、准的剑招,唯一方法就是比他更快、更狠、更准。你明白吗?」
    小九点了一下头,说了声:「明白!」
    在场的人连柳长月在内,都不知道小九为什么会突然间讲出一句「明白」,只见小九点下头之后,立刻瞬间内力猛然暴涨,衣袖震得轰轰作响,从丹田窜出的真气也随着经脉游走于体内,而后瞬间注入那把宝剑之上。
    林夫人眉头一皱,使出全力要即刻取了小九性命。
    但小九像是突然开了窍一般,一把挑开对方的剑,林夫人手中的剑差点被打飞,整个虎口发麻,再顺势将剑往小九劈下时,小九横着一挡,当下「乓」的一声,林夫人手中那柄陪她征战数十年的玄天宝剑就这么被小九一把细薄的三尺软剑给横空劈断。
    小九剑招如刀也如剑,出招仿佛泰山之倾圮,出剑相击加上深厚内力,根本不是林夫人所能阻挡。
    玄天剑断成两截,一截连着剑柄没入土中,一截剑身直入大厅梁柱而不见,当场众人喧哗起来,惊叹不已。
    「你到底是什么人,谁派来的?竟敢来天璧山庄捣乱!」林夫人握着被小九内力震得虎口裂开的右手怒道。
    小九打飞人家的剑后,脚步一斜,身子一歪,差点跌倒吃土去。
    柳长月连忙把他捞起来,小九依旧拉住柳长月的衣衫,让自己站好,然后打了几个嗝,又揉着胃说:「大叔,我还想吐……」
    林夫人没得到响应,当庄主夫人的她当下觉得面子挂不住,遂厉声喊道:「来人啊,把这两个人给我扔出天璧山庄之外,伤我女儿又坏我规矩者,天璧山庄不欢迎!」
    柳长月揽住小九的腰,小九滑了几下后终于站好。但所谓站好,也只是一手拉着柳长月胸前衣襟,一手揪着柳长月背后衣裳,让自己不跌坐地上罢了。
    这期间柳长月都没有阻止小九大乱饭局,待林夫人恼羞成怒了,他才说:「在下收到百花金帖本是不想理会,若不是林庄主所收藏的一件宝物在下有点兴趣,也不会前来贵宝地。
    天璧山庄根基不稳,庄中之人又无礼傲慢,在下并无武功,只带了一名随从,两人却差点被您那位掌上明珠给杀了,经此一事,说不定明日大小姐的事迹便传回中原,也让江湖中人得知天璧山庄的待客之道,这点与林庄主送帖与各门各派的宗旨,恐怕是背道而驰吧!」
    柳长月一身清冷,淡淡散发着上位者的威严,天璧山庄庄主见其气度不凡,又见他怀中少年武艺高强,当自己的夫人狠着张脸,想继续对付他们时,林逾方立刻握紧了夫人的手,对她摇摇头。
    「三哥!」林夫人急了。
    但林逾方还是用力将她的手握紧,而后原本不甚好看的脸色突然转变,化得和蔼可亲,像是真心欢迎所有宾客来访一样,先朝柳长月和小九说道:「家教不严,请两位勿怪。这么吧,两位请进厅内用餐,在下将会在主人席预留两个座位给两位,想吃什么、想喝什么,尽管对厨子说,小小心意,就请两位勿对妇孺之辈见怪。」
    林夫人那句「三哥」从嘴里吐出时,柳长月眼睛一眯,紧紧握住了自己的拳头,但随着林庄主那番话讲完,他也松开了拳头,神色冷淡地「哼」了声,带小九转身离去。
    少年心性的苏笛则是跟在主子后头,连连转头对天璧山庄一口子吐口水,说着:「不要脸、无耻、谁想吃你们的东西了!你们家那只母孔雀竟然敢调戏我家主子,改天有她好看的!」
    第六章
    小九被柳长月带回自己的院子里后,又大吐特吐了一阵,但柳长月却反常地对他悉心照料,不但拿水让他漱口,还替他擦脸擦手,接着又让他躺到自己的床上睡觉。
    苏笛看着就觉得胆颤心惊。但是他从小就跟在主上身边的,可从来也没见主上对谁这么在意过。主人照顾小九时,脸上神情虽淡漠,却有一丝藏不住的温情流露。苏笛甚至连问都不敢问,这刚吐过的臭小子就住隔壁而已,为什么不把他扔回隔壁去,叫他那个坐轮椅的哥哥照顾他,主上非得亲自动手。
    帮小九洗完了脸,柳长月将湿巾子拿回镜台旁放。
    这时的小九睡得不太安稳,翻过来又翻过去,一张大床都不够他翻。最后滚到了床沿,差点摔下来时,眼睛张了开来,一片水鞯剡是好看,之后不知怎地使力,脚也没沾地,本该掉下去的,却又回了床上去。
    柳长月坐回床沿,替小九脱起鞋袜来。小九扭来扭去地挣扎,柳长月便拍了小九一下,说声:「乖点!」
    苏笛看得目瞪口呆,心里直想「糟了糟了」,主上春心动了,这可怎么办才好!柳长月本来接着打算解小九腰带的,但小九突然手贴住柳长月正在动作的指头,缓缓睁开眼,迷糊地看着眼前人。
    柳长月目光凝视着小九,嘴角带着一抹浅浅的笑。
    柳长月这个人平时很少打心底地笑,他总是一身气派,态度雍容,散发出的气息凛冽而叫人不寒而栗。有时就算什么都不做,就只是静静看着这个人,也能让人无法呼吸,仿佛被掌了生与死一般,只要稍稍一动,就随即会被夺去性命。
    他若是笑,脸上的线条便柔和开来,也不见戾气。
    假使他真心的笑,配上那剑眉星目,无可挑剔的俊朗之姿,那是谁也无法抗拒的,迷倒众生的微笑。
    小九呆呆地看着对方,他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柳长月,于是柳长月笑,小九也忍不住对他微笑,一点也看不出来眼前这匹恶狼的目光深处,竟藏着想将他拆解入腹的念头。
    小九的笑,却也让柳长月的心软了下来。
    柳长月突然想起不过见他几次,这孩子今日竟不顾一切出剑救他。
    再想起那日初遇的阳光下,小九灿烂的笑容,还有半夜农村里,亲手为他烤的田鸡。
    虽然都是些微不足道的事情,但小九就像阳光一样,叫他这个自小生长在阴暗处的人忍不住想抓住。就像处于寒冷之境的垂死之人一样,碰着了难得的温暖,无法放开。
    这些东西一点一点积累起来,就像一颗一颗的小石子,不停往他锁紧的心房外砸。
    到今日终于漾起了涟漪。涟漪一圈又一圈,且一圈大过一圈。而他的心锁一而再、再而三地动摇,终于不受控制,让这孩子的笑容给解开了。
    「……大叔、嗝、你一直看着我干什么?」小九打嗝问道。
    「是我该问你才是。你这般看着我干什么?」柳长月声音平静,仿佛现下动心的人并非自己。
    小九呆呆地看着柳长月,而后又是那种软糯的笑。「不知道耶!刚刚那只螃蟹差点杀了你,我一想到只要晚一点你就没了,就觉得要多看你几眼才成。」
    「我主上天生奇才、命中富贵,才不会那么简单就被杀,你这个笨蛋!」苏笛退到房间角落,用自己才听得见的声音碎碎念道。
    「螃蟹?」柳长月声音柔和,问道:「为何叫林袖儿螃蟹?」
    柳长月身上的伤口早被苏笛用上好的金创药敷上,以白布包好了。小九伸手摸摸柳长月手臂上的白布和脖子上的包扎之处,哼了一声说道:「天生只会横着走的,不叫螃蟹叫什么!」
    柳长月闻言笑个不停。「你给她取这绰号还真贴切。」
    苏笛鸡皮疙瘩全爬上肌肤,而且觉得头很痛。不过是句没啥内容的话,为什么主子能笑得这么开心。
    难道「情人眼里出西施」这句话是对的?
    正当苏笛在角落胡思乱想的时候,却听柳长月说道,「苏笛,去打些水来,让九公子沐浴沐浴。」
    「九公子?」小九歪着头,觉得这个称呼很好笑。
    「不然你想他叫你什么?」柳长月侧躺在小九身旁,一身懒洋洋地,明明没喝酒,着向小九的眼神却像醉了一般。
    小九说:「姓名只是个称呼,嗝、你让小笛子叫我、嗝、小九好了,反正我也不知道自己真正的姓名!」
    一声小笛子,差点让苏笛气得头发都竖起来。「你才是小笛子,你全家都是小笛子!」苏笛在心底怒吼着。他对自己的年纪耿耿于怀。更老是想着,要是自己的年岁大些,也能出外替清明阁多办些事情,而不是功夫差、个头矮,连做个主上的侍卫都做不来,害得主上被那只螃蟹咬了好几口!
    小九不懂苏笛为什么一脸愤恨地瞪着他,柳长月侧眼瞧了瞧苏笛。
    被主子一瞧,就算主子没罚人的意思,苏笛也觉得头皮发麻。
    柳长月淡淡说道:「让你干什么去都忘了吗?」
    苏笛委屈地横了小九一眼,低着头跑出门烧水去。
    小九瞧缩得像鹌鹑一样出去的苏笛,心里想着,这柳长月对苏笛也太凶了点,便伸手轻轻拉拉柳长月的袖子,说道:「其实小笛子对你很忠心的,瞧他刚刚帮你包扎伤口时,眼眶好像还红了。他还小呢,你别对他太凶了啊!」
    小九靠柳长月太近,拉着他的袖子,语气太过温驯,柳长月心里一动,就伸手将小九拉了过来,在他额头上便落下一吻。
    小九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但见柳长月温和地望着他,他也就笑笑地望了回去。
    柳长月伸手轻轻抚着小九的脸颊。「为什么总是戴着人皮面具?」
    「行走江湖当然要戴人皮面具啊!这样行侠仗义方便,如果惹到不该惹的大魔头,逃走后,撕下来再换一张新的上去,也很好保命。」
    柳长月问:「谁教你的?」
    小九笑着说:「不知道,大概是家里人教的吧!」
    小九笑得好看,柳长月心里起了个念头,他想看小九的真面目,于是伸手欲揭开小九的人皮面具。
    小九一边扭动着,一边笑道:「不行啦,江湖危险,我要戴着人皮面具才不会一天到晚被人寻仇啦!」
    两个人的身躯几乎叠在一起,加上小九动来动去,无意间蹭着了柳长月的双腿之间,小九没什么感觉,还是一个劲地乱动,柳长月的眼眸却瞬间暗了下来。
    柳长月忽然翻身压住小九,双手扣住小九两手手腕,小九不知道柳长月这是在干什么,还愣愣地朝着大恶狼笑:「大叔,你头发搔着我的脸了,会痒啦!」
    明明气氛正旖旎,但小九却什么也不懂。
    柳长月觉得该点醒这孩子,若不,再久小九也不会懂自己想些什么。于是他抚着小九脸庞的手缓慢地往下移,而后托住小九的下颚往上,自己则头低了下来,在小九的唇上落下一吻。
    柳长月从来不是矫揉造作的人,心里想要什么,便会想尽办法得手。
    只是小九被柳长月这么一亲,整个人就呆了呆。
    踉着柳长月的头又低下第二次,趁着小九还呆着,舌头撬开对方的齿列,深深地侵入到温暖的嘴里。
    柳长月吻着小九,吸吮着小九的舌头,舌与舌摩擦的感觉让柳长月打了一个寒颤,甚至起了鸡皮疙瘩。
    第一次对接近一个人有如此不同的感觉,第一次在亲吻的时候克制不住心底翻起的颤栗。于是柳长月突然明白了,原来自己这么想得到这孩子,竟是对他动了心。
    柳长月觉得极其可笑,他怎么会喜欢上这样一个孩子。
    但随即又明白过来,早就出现许多征兆了不是?只是他一直视而不见,单纯地以为只是想要这孩子,想要这孩子眼中和脸上的阳光而已。
    然而,情爱说来就来,从不是那么简单。
    +++++
    柳长月留恋于小九柔软的双唇,一下一下地吻、一下一下地咬,一下一下地吸吮、一下一下地挑弄。
    过了一阵子,苏笛提着热水回来往澡盆里倒,那水哗啦哗啦的声音才让惊呆了的小九回过神来。
    小九立刻将柳长月推开,双腿碰撞之间似乎还撞着了什么硬硬的东西,可小九没有察觉,只是摸摸自己肿起来的嘴唇,然后皱着眉头用手臂擦了擦。
    「怎么,不高兴我吻你?」柳长月说。
    玉屏风遮着的后头,苏笛脚下一滑,差点没栽到只有半满的热水里。原来已经亲了,那他这般进来,不就扰了主上的好事了吗?
    小九皱着眉头说:「你亲我做啥?我知道这个,这是只有我未来媳妇儿可以亲我,可是你早一步亲了我,那我未来媳妇儿怎么办?」
    柳长月脸色不变,知道小九的单纯,遂打趣地道:「你以为你还能娶媳妇吗?」「为什么不能娶?是男人就该娶媳妇。」小九说道。
    「但现下我看中了你,而且很喜欢你,日后倘若你敢为了谁离开我身边,无论男女,我都不会让他活。」
    「怎么说是无论男女?我的媳妇是女的啊,男的哪能当媳妇,是吧?」小九说。柳长月仍是笑着,但明显笑得带点冷意了。
    小九不懂这是为何,只觉得今晚「月亮不见了大叔」怪怪的。他小心翼翼地问:「你也喝醉酒了吗?我今天喝醉酒就觉得脑袋和舌头好像不是自己的,会自行说话。你是不是喝得太醉了,我让小笛子帮你叫大夫来看看好不?」
    这话,换来了柳长月的大笑。
    他向来在不见天日的阴暗处生活,因为不懂温暖,所以心冷情冷。
    但这个孩子灿烂如同艳阳,毫无心机,一心只会替人着想。
    从来没有被人关怀过,从来没有被人用如此担忧的眼神凝视过,于是他知道就是这个人了。这个人闯入了他的心里,叫他不想放手,也无法放手了。
    小九还想把手伸到柳长月额头上探探有没有热度,却被柳长月抓住了手,紧紧握住。
    小九很担心这大叔啊,于是朝着屏风后的苏笛喊道:「小笛子,你家主、主上有事,糟、糟糕了!」
    一紧张起来,刚刚退下的酒意也升了上来,小九又开始结巴,话都说不清楚了。苏笛在屏风后头吼道,「你家主上才有事,你家主上才糟糕了!我家主上英明神武、天赋异禀、说一不二,谁都不能违背他一句话!你若那么大胆敢不听我家主上的话,跑去勾搭别人,当心我就把你那啥媳妇毒去见阎王,再把你给毒到瘫,然后直接送到主上床上,让主上教训你!」
    其实柳长月也是惯着苏笛的,苏笛是清明阁长老亲自托付给他的孙子,又是从小就跟在他身边的,柳长月对苏笛总宽待了些,要不哪个属下敢在他面前大声说话,那绝对是往刑堂去的。
    小九得不到苏笛那里的响应,以为苏笛又跑出去提水了,小九只得又看回了柳长月。
    柳长月握着小九的手,看着他原本柔嫩白滑,却硬是练出了几个茧的手指说道:「怎么,你好要娶媳妇吗?」
    小九想了想。「先不娶了。」他担心自己媳妇的命啊!
    接着又道:「等你气消了以后再娶,」小九试探地问:「这样可以吧?」
    柳长月脸色瞬间冷了下来。
    小九发觉握着他的大手凉了,也没注意到柳长月发怒的征兆,只是单纯以为柳长月不适,于是立即运转内力,将真气从两人紧贴着的双手间传了过去,慢慢热了柳长月过冷的身子。
    小九说:「哥哥说他家里有几个大夫很厉害,能治我的脑袋和我的头疼,所以百花宴后,我得跟他一起离开的。如果哥哥家的大夫真的把我的病治好了,我想起自己的事,自然是得回家报平安。如果我有亲人,他们现下肯定也很着急在找我!所以先不论娶不娶媳妇,百花宴后我还是得走的。这样说,你明白不?」
    小九手中传过来的内力让柳长月的心舒缓下来不少。
    柳长月身为清明阁的阁主,从十岁那年全门被灭开始,就少有心情起伏。然而却在遇见小九之后,才发觉他冰冷得几乎早已停止跳动的心似乎活了过来,杀戮无尽的空寂生命也找到了能填满的人。
    柳长月凝视着小九,看着小九那乌黑的双眸。他从决定要小九后心意就没变过。「你是我的,不准跟别人走,要我说第二次吗?你只能留在我身边!」
    小九道:「我才不是你的,我是我自己的!」
    柳长月单手撑在床上,一手抚着小九脸庞,较长的中指甚至抵到了小九的眼眶。突然间,他笑了,笑得温柔,却令人不寒而栗。
    柳长月说:「也成!我极喜欢你这对眼睛,倘若你硬是要走,我就亲手把你的眼珠子挖出来,带在身上,日日夜夜看着它。以此交换,你觉得如何?」
    小九一点也不觉得柳长月的口吻可怕,只恶了一声说道:
    「那会烂掉的、绝对会烂掉的!嗝、你把烂掉的眼珠子放在身上,就会臭掉,接着长虫,再来虫会把眼珠子吃掉。吃掉以后你就什么也没有了,只有满身臭虫,这样你也要?」
    小九的话让柳长月笑了,小九是那么的认真,而且答得那么好,虽然那番要走的话真的令柳长月发怒,但下一刻却又让他逗趣的话弄得气全消了。
    「那我就把那些虫都养着,就像你一直在我身边一样。」柳长月眸子里有着淡淡的笑意。
    见着柳长月笑,小九不知为何也跟着笑了。仿佛他们方才说的都是笑闹的话,而不是正经事,柳长月不会伤害他,一根手指也不舍动他。
    小九一高兴,酒气便又冲了上来,他想起方才被柳长月亲的滋味,除了前头惊吓住了没感觉以外,之后好像吃了蜜饯一样,甜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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