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荡江湖之任侠[出书版] - 分卷阅读32
而雷霆却退后两步呕了一大口血,受了内伤。
雷霆见柳长月功力大涨,顿时毫不迟疑地转身向外飞奔而去毫不恋栈。
雷霆的轻功练得几乎出神入化,满刑堂的人突然发觉雷霆不见后,整个乱成了一团。
伤口的血还没止住的鬼子说:「呦,轻功比我还厉害,一飘就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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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笛带着小阙逃出清明阁,但身后杀手却追着他们不放。
他揽着小阙跑了一段路,最后却软倒在河岸旁。
小阙看着苏笛的脸失去血色,这才知道苏笛为了救他受了伤。他发现苏笛身上的伤口,第一刀砍在肩上,剑痕入骨三分,血流得惊人;第二刀砍在苏笛背上,也是流了一堆的血,这些血吓着了小阙。
小阙张嘴想说话,却被苏笛阻止。苏笛听见远处有人靠近的脚步声,看四周又无处可藏,仓皇之间只得带着小阙躲进河道之中,借着青绿色的河水随藏自己与小阙的踪迹。
当脚步声淡去,苏笛立即带着小阙泅水离开,最后他们从水道游到城外,在一处满是枫叶的山坡下小心翼翼上了岸。
苏笛扶着小阙走了两步路,发觉系在腰带上的红铃铛随着他们的步伐叮当叮当地响,为怕招来那些杀手,想了一下,便将铃铛自腰带上扯下,丢到路旁。
小阙知道自从他把铃铛给了苏笛后,苏笛是每天带着,不知道有多宝贝那东西,如今却为了他而将宝贝铃铛给丢了。
小阙看着苏笛,苏笛却勉强笑了笑,说道:「不过是个铃铛嘛,再买就有了,你那什么表情!」
小阙摸摸苏笛的脸,用力撑起自己的身体,一拐一拐地和苏笛一起跑,他们两人都知道,只要慢一些,后头的杀手们很快便会赶到,所以一步也不能歇。
只是当他两人不停地逃跑时,最后苏笛却因流血太多加上方才长时间泡在水里的关系,身体逐渐冰冷,之后一脚没踏稳,竟狠狠摔倒在地上。
「苏笛!」小阙连忙将他扶起。
苏笛脸上已经毫无血色,他喘着气,但气息却越来越弱,小阙知道这代表着什么,苏笛为他受了重伤,眼看是要……是要……
小阙捣住自己的嘴,免得呜咽声从嘴巴里出来。
苏笛则好笑地看着小阙,说:「你这傻子,有什么好哭的……」
满山满地的枫树林,落叶层层叠叠堆在地上,苏笛穿着一身俏红色,很衬他的性格,也衬他那副娇俏模样。
苏笛拧了拧小阙的脸颊,用仅有的最后一点气力说道:「我这辈子最开心的,就是交了你这个朋友……我从没想过……被人记着惦着……是这么好的一件事……你不要伤心,不是说为了朋友……两……两肋插刀吗……你对我好……我也会对你好的……你也别怨……主上……主上本是个疑心重的人……他心系于你,你却用匕首贯穿他的心……他伤心了……那能不恨你吗……」
苏笛的气息越来越弱,声音也越来越小,他说道:「你快走,我已经走不动,不想拖累你……我生是清明阁的人……死是清明阁的魂……他们最后终将会把我的尸体带回去……」
小阙红着眼说:「不行,要走一起走,我不要留下你一个人在这里!万一他们找不到你呢,万一他们不带你回去呢?那怎么办?我不要!」
苏笛突然发起怒来,睁着大眼说道:「你以为我救你是要让你陪我一起死的吗?如果你……在这里陪我一起等死……那有什么意义!还不如……还不如之前就别让我救,省得原本只会死一个……现下却要……却要死两个……」
苏笛硬撑着说完这断话,整个人就像是被抽光气力一样,软软地靠在枫树上,眼里含着雾气,看着小阙。
「走吧……」苏笛的声音轻得不得了。「是朋友的……就走……别让我这条性命活生生让你浪费了……你应该要……和我的分一起……好……好……活……下……」
苏笛的话没来得及说完,他的眼睛缓缓闭上,脸上流露出温柔的神情。只要小阙能活下去,他这个朋友,也死得其所了。
「小笛子……小笛子……」小阙轻轻摇了摇苏笛,苏笛却没任何反应。他双手紧紧捣住嘴,不听话的泪水不停由眼眶中涌出。他不能发出一丁点哭声,如果苏笛听见他哭了,肯定会不高兴的。
小阙在苏笛身旁待了好一会儿,这才愣愣地站起来,拖着狼狈的身躯,听苏笛的话努力往外走,努力带着苏笛的分一起活下去。
胸口一股郁气冲了上来,他猛地吐了一大口黑色的血,眼前光景模糊不清,天旋地转,让他不清楚该往哪个方向去。
突然脚一软,绊到了河道旁的石头,小阙眼前一黑,就这么摔进河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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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绿色的河水,悠悠泛着蓝光,小阙茫茫然地从河底往上看,仿佛又见到当日东南海里美丽的蓝色海水。
但是此一时彼一时,那时对他好温柔好温柔,在他耳边说着:「没关系,我到死都会和你在一起」的人,如今却换了一副面孔,只想他死,不让他活。
他原本以为这些日子跟着柳长月,已经知道情爱为何,爱人当何,可是原来所有的感情是可以在一夕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的。
小阙觉得心好像空了,那些曾经被温和对待的记忆随着流水缓缓逝去。原来他做什么都是错的,从没被那人打心底相信。
忽然他有种想法,就这么躺在河底别上去了,在这里他可以想像自己还在那片幽蓝海里,他身边仍停留着那一个人,他们生死相依、不离不弃。
说着永远永远地,都要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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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小阙气息用尽,几乎要从此长眠之时,突然有个身影发觉了他,迅速从河岸旁一跳,潜入河里将他拉上来。
那人拍着小阙的脸颊,又探了他的鼻息,发现小阙竟然已无气息时,立刻抓住小阙的下颚,朝小阙嘴里送气。
「你不能死!」那人唤着:「你还没替我报仇,还没杀了唐王,尚未履行诺言,所以还不能死!」
那人不停地朝小阙嘴里度气,又拍着小阙的胸口和脸颊想让他醒过来。
而后一直反复着这样的动作,不知持续多久,小阙才动了劲,侧首往一旁呕出一口混着血的河水,有了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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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长月高坐于刑堂之上,底下跪着两个人。
一个是邺柳堂堂主墨虹,另一个是副堂主青青。
柳长月沉默了许久才开口,他说道:「天痴应该有发话过,在我醒来之前最好连一根手指都别碰他。但是你们两个都做了些什么?」
墨虹低着头,但心里仍有傲气。他说:「自清明阁成立以来,索就有邺柳堂堂主能严惩下属的规条在那,宴阙他差点杀了主上您,我没当场依阁规将他斩立杀,已经是考量到主上对他的不一般了。」
柳长月喝着下属端上的香茗,轻轻淡淡地说道:「茶还是苏笛泡得好。」跟着又说:「邺柳堂规条凌驾于阁主之上,那是当年的规矩。这个清明阁是我一手建立起来的,我说什么便是什么,你拿前人的规矩来应对,是想爬到我头上吗?」
墨虹一听柳长月话中带着杀意,立即叩首道:「属下不敢!」
「当日密室内,你朝他打了两掌,那是为护我安全,我不与你计较。」柳长月悠然抬首,望着写着「邺柳堂」三字的匾额说:「但你在我昏迷期间打了他几个巴掌,这就是擅自行事!你说,邺柳堂堂主,我是该对你如此效忠于我而高兴,还是该为你自作主张而开心。」
柳长月真正发怒的时候爱说反话,深知柳长月性格的墨虹顿时冷汗淋漓,知道主上动怒了。
「还有你手底下这个副堂主,」柳长月脸上挂起淡淡的笑容,气度依旧雍容,但杀气却已无形地笼罩在他的周身。「你好像不怎么会教人啊,天痴曾经说过,一切等我醒来再说,可却有人自作主张,在那个比我性命还重要的孩子身上扎了四百六十一针,银针长长短短,可却是一针针到位,又鞭他不知多少,还拿铁板夹裂了他用来握剑的手指指骨。想来,副堂主是肯定这算不上用刑,只是当陪他玩玩罢了?」
青青一被点到名,就瑟瑟发抖,如今对小阙所做的事情全都被柳长月查了出来,他吓得缩成了一团,不停喊着:「主上饶命、主上饶命!青青是因为他差点杀了主上,气不过才……」
「才陪他玩玩嘛,我知道!」柳长月仍悠闲地喝着茶,偶尔还拿块糖酥饼吃。
「我的清明阁有我自己的规矩,邺柳堂想翻天作主子,我是不是该拱手相让?」说罢,柳长月笑出了声。
墨虹咬牙,做错事就是错了,他不会再狡辩。
而青青却一味说着:「主上饶命、主上饶命,青青这也是为了您啊!」
柳长月把茶和糖酥饼全吃完了,「叩」的一声,将杯盏放到茶几之上,由上俯视着掌管邺柳堂的一大一小。
他嘴角透出些许冷笑,说道:「墨虹,我这次就饶了你。你想想看自己打了那孩子几巴掌,鬼子的傀儡尸也快成了,届时叫他让傀儡尸三倍打回来。」
墨虹脸色变了变,这惩罚其实不轻,傀儡尸那是杀人利器,出手皆是致人于死的狠招,几巴掌下去,恐怕也要不少时日才会好。
但墨虹还是朝柳长月磕了头,说道:「谢主上饶命。」
「至于你……」柳长月看向青青。
青青仍不停喃念着:「主上饶命、主上饶命……」
柳长月眼神闪过一丝戾气。「谁敢伤他,我向来是要对方以命相抵的。但你不简单,不愧是在清明阁里长大的,一副心肠狠到连我都钦佩万分。」
青青抖得更大力了。
柳长月朝墨虹道:「他当初如何的狠,同你一样,让他尝上三次吧。我有我的规矩,清明阁也有清明阁的规矩,你是刑堂堂主,罚完后该再做些什么,应该比我清楚是不?」
青青听完柳长月说的话,竟惊吓得尖叫起来。
墨虹不敢让青青再惊扰柳长月,回了声:「是!」后,立即派人将青青押下,锁入铁牢等他惩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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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痴是之后被加派去寻找小阙和苏笛的。
他知道苏笛和小阙水性不错,应该会由河道离开。于是当他顺着河道搜寻,没多久就看到了苏笛。
只是苏笛静静地坐在一棵枫树下动也不动,闭着眼挂着浅浅笑容,就像完成了什么值得高兴的事一般,笑得单纯幸福。
天痴看着他,深深叹了一口气。他伸手将苏笛抱起说道:「傻孩子,我们回家了……」
而后怀抱着苏笛,一步一步地往回走,走回他们一起度过许久岁月的清明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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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吴钩抱着小阙越过围墙,直接进入胡记医馆的内院时,躺在躺椅上晒太阳的胡老头被吓得差点跳起来。
胡老头拿着蒲扇怒道:「你这个人,说了几百遍让你从大门堂堂正正地走进来,你是听不懂人话吗?老是墙外跳进来,老头子我经不起吓,你把我吓死了,我肯定当鬼也找你算账!」
然而吴钩只是向前两步,对胡老头说:「这就是铁葫芦的主人,有人要杀他,为了不惹人注意,我只能翻墙进来。」
胡老头瞪了吴钩一眼,走向前来看了看昏迷不醒的小阙,当他因为医者的天性抓起小阙的手想替他诊脉时,却「咦」了一下。
胡老头说:「先把他带进我房里让他躺下,然后告诉小胡今天关门不做生意了,让他赶紧进来。」
吴钩点头,照做了。
不一会儿,胡老头的儿子小胡匆匆忙忙的跑进他爹的房里,胖胖的身躯因为这几步路而不停冒汗。他用袖子擦了擦,连忙问道:「怎么了爹?」
胡老头趁着方才的空档已经将小阙全身骨头摸遍也把好了脉。他皱着眉头说:「铁葫芦真正的主人来了,就是这孩子。但他伤得很重,老头子我一个人忙不过来,趁他昏着还没醒,你赶紧帮手,把他身上埋的针立刻取出来。」
胡老头和小胡把吴钩踢到了门外,等唤他烧热水端盘子时,才准他进入屋里。
吴钩第一次进屋时,小胡正从小阙的十根手指中将一根长过一根的银针从里面拔出来,而胡老头则从他脚下开始,慢慢摸慢慢感觉,接着用小刀划开早已愈合的伤口,从骨头里缓缓地清出大最而骇人的细针。
这割肉拔针的事从下午一直熬到大半夜,胡老头喘着气看着一旁盘子上的两百多根银针,忍不住说了句:「真是造孽,好好一个孩子居然被折磨成这样。」
然而这期间小阙却一直没有醒,仿佛深深入睡了,一点也感觉不到痛楚般,胸膛缓缓而微弱地起伏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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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阙真正醒来,是在一个月后某日的下午。
那时寒冬已过,有些春暖花开的味道。
胡老头一进内院正打算去给昏迷的小阙把脉,却见到有个孩子坐在他为未出生的孙子搭建的秋千上,轻轻荡着。
「唉,孩子你终于醒了!」胡老头有些兴奋,也放下了心。
其实半个月前他就已经帮小阙把身体调养好,只是虽已无大碍,这孩子却一直睡着,没有醒来的迹象。
小胡说这孩子肯定是经历了太可怕的事情,受了刺激才导致如此。必须慢慢等,等到他愿意醒来,才得醒过来。
小阙转头,阳光下看到一个头发灰白腰有些弯,但说话有力,眼神烁烁发光的老人家,他对对方友好一笑,点了个头:
「爷爷是你救了我吗?我叫小阙,谢谢你的救命之恩。」
胡老头顿时感到一阵温暖的阳光透入了心里,照亮了他的心房。
他想这是个多么好又有礼貌的孩子啊!长得清秀水灵,几乎不属于凡尘了。
接着又想,为什么他家的怎么生都像粽子一样胖,若能生个这样纤细合度的不知该有多好。
胡老头走过来说:「身体觉得如何了,是否还有哪处不舒服?」
小阙静静感觉了一下,然后淡淡地笑着摇头说:「都好了,谢谢爷爷。」
「g,好乖好乖!」胡老头再一次感叹他家生的都是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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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老头让小阙暂时在医馆里住下来,什么都别想,只要好好吃饭,早睡早起就成。
小阙照着胡老头说的话做,空闲时他会坐在秋千上来回地荡,偶尔也会帮胡老头晒晒药材,整现整理花圃等等。
吴钩并不住在医馆里,但他每隔一阵子就会来看小阙,也将铁葫芦物归原主还给了小阙。
他没有问小阙在清明阁里发生了什么事,所有人也没问起小阙身上的伤是怎么来的,胡老头只觉得小阙既然拥有福家的铁葫芦,那自己就要照顾他。可照顾之余,觉得这孩子心思单纯、眼神清澈又讨人喜欢,于是就理所当然地更加疼惜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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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在冬天过了,春天开始的那一日,小阙在所有人都没告知之下,离开了胡家医馆。
他只于桌上留了一张纸,纸上写了两个字:「勿念」,人便消失了。
从此,再也没人找得到他的踪迹……
第十六章
归义县。
归义县原本是坐落在偏僻西南草寇匪类丛生的地方,县民从来几天不得一顿温饱,但自从换了一个县令、换了一个师爷、再换了个仵作大人,得了四个武功卓绝的名捕,又添了个极有本事的捕快,没多久时间而已,便将草寇盗匪完全扫尽,让归义县成了西南角落般太平安和的一个小县。
归义县衙门和里头的官老爷是县民们最崇敬的对象,而如今主事的人是这么排的:县老爷「施问」,开堂斩人时需由他;师爷「南乡」包揽一切出谋策划;小头儿仵作大人「施小黑」乃「施问」独子,做仵作之余,最爱的是巡城和查案办事打坏人;小捕快「陈七」又名「陈小鸡」,被指为仵作大人的跟班;追踪术无人能及的「赵小猪」一只(它真的是只猪),同样厉害的寻香鸟「黑黑」、红鹉鸟「小红」(它们也真的是鸟);最后为衙门里人称四大金刚的「金忠豹国」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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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七这人以前曾在浮华宫当过副宫主,那时他别名「林央」,是一手把小阙拉拔大的人。
小阙和他感情之深,如父如子、如兄如弟,从来就是同睡一张床、同盖一张被的感情,只是后被浮华宫宫主宴浮华卖给了原名兰罄,之后唤做施小黑的仵作,于是便在归义县定了下来。
六月初,天气已经开始转热,小七与小黑大人巡城巡到一半,有个大婶见他们辛苦,于是特地端了两碗冰镇酸梅汤出来。
小七道了一声谢,一口就把酸梅汤给灌下肚了。
兰罄不太喜欢酸的,但也分两口喝完了。街坊邻店给的,当然要喝光才是。如果喝不光或者附上送鸡送鸭的,那就得拿回衙门里。帅爷说那是心意,小黑大人理所当然可以拿。
就当把碗还给大婶时,小七对兰罄说道:「师兄,你觉不觉得最近归义县太平静了?以前偶尔一个月也能办上三、四件案子,现下却整个月没人来报官过,真是让人闲到浑身骨头都要散了啊!」
兰罄看看天上,说了句:「风雨之前的宁静。」
「嗯?」小七觉得他家大师兄今日说的话怎么挺有内涵的。
但当他们两人逛回大街上,小七一抬头,就见不远处阳光底下,有一个面貌平凡的青年朝他挥手,笑着大喊了一声:「阿央,我来看你了!」
小七愣了一下,会意过那人是谁后,连忙走向前去看了看这小祖宗,确定是真人后大声骂道:「你到底跑哪去了,现在全天下的人都在找你啊!」
青年笑了笑,说道:「我刚刚跑去衙门找你,可我忘了你在这里叫什么名字,我说了我来找一个易容术很高明的人,那些人说应该是七哥,又说七哥跟小黑大人巡城了,我一路跑过来,果然见到你了。可是你的脸怎么又变了,如果不是师伯就走在你身边,我都认不出你是谁了呢!」
兰罄慢悠悠地走过来,看看小七,再看看青年。
小七看看兰罄,又看看小阙。「我们正在回县衙的路上,边走边讲吧!」兰罄多看了青年一眼,小七怕兰罄突然发难,于是立即说:「四师姐的儿子宴阙,师兄还认得不?」
兰罄眼珠子转了转,点头,露出森冷的牙齿和阴寒的笑容道:「记得,他就是之前在那山里头有雪鹿的什么宫不让我带你走,还拿了把大剑威胁我的人嘛!」
小阙吓了一跳,立即往小七身后躲。他在小七背后探头道:「师伯你不要怪我,我那时候以为你要欺负阿央,所以才那样。后来娘有说你和她和阿央都是同师门出来的人,你不会害阿央,我才晓得的。」
兰罄看着小阙脸上戴着蜡黄的下等人皮面具,可手和脖子却白得不得了,他突然静了下来,食指突然朝小阙额头一弹,说道:「我不喜欢人家无缘无故戴人皮面具,你看,小鸡的也拿下来了,所以你也要拿下来。」
小阙苦笑了一下,低声说道:「别拿下行不行,阿央也说了外头很多人在找我,我不想被找到!」
兰罄突然怒道:「阿央叫谁?这里只有施小黑跟陈小鸡,没有阿央!」
小阙点头说:「知道了,师伯。」
兰罄又说:「师伯叫谁?这里也没有姓师名伯的人!」
小阙以前就感觉兰罄的性格怪怪的,凶起来可怕至极,而且谁都不是他的对手,所以娘也有点怕他。
他们边走边回衙门,路上小阙一直想,最后才问道:「那要怎么叫师伯啊?」
兰罄正想开口,小七就说了:「叫小黑哥吧!你是我一手养大的,我当你是亲弟弟,你从现下起改口叫我哥哥,自然也得叫他哥哥了!」
「嗯!」小阙虽然有点不太懂,但还是点头了。
兰罄则是没将这一切放在心上,他现下比较倾向小七想怎样,就让他怎样。南乡师爷说这是夫妻之道,成了亲拜了堂而且还有孩子之后,他就不可以凶小七了,不然小七跑掉,他的黑宝就没小爹爹了。
回了衙门,门口的衙役喊着:「七哥和小头儿回来了!」
兰罄昂首阔步地踏入衙门,后头跟着小七和小阙两个人,突然觉得有个小跟班也不错。
小黑在前头说道:「我去小兰花那里抱黑宝。」然后就自顾自地走了。小七这时把小阙领回到他和小黑的院子里,入了房,让小阙先坐下,而后揭开小阙脸上的人皮面具后,惊道:「奶奶个熊,我家的包子脸怎么消成瓜子脸了,你快告诉我,这半年多的时间你去了哪里,发生了什么事?竟然没有按月向分舵回报行踪,你知不知道你娘找你找得都快急死了!」
小阙静了静,只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他本来可以说谎,但他天性就不喜欢说谎,于是只能简单地道:「前阵子碰到了一些事,难受了一阵子。后来在江湖上晃了几圈,稍微觉得好些了,想找个地方歇下脚,又想到之前说过要来看你,便来了。」
小七担心地问:「惹到不该惹的人?」
小阙顿了一下。「嗯。」
小七又问:「江湖中人?」
小阙依旧「嗯」了一声。
「很厉害?」小七替小阙担心。
小阙想了想,道:「厉害是厉害,但好像没师伯那么厉害。娘见着会抖的人,世间只有师伯一个吧!」
然后小阙突然握住小七的手,心里满是关怀地问道:「阿央你在这里没有被他欺负吧?」
小七答道:「还好,早习惯了。」却觉得小阙整个人都有些不对劲,但哪里不对劲,他却说不出来。
以前他们是无话不谈的兄弟,可现下他眼看着奇怪,却不知怎么让小阙把心里话说出来。
小七于是道:「既然找到你了,那我向师姐捎个信,说你人在我这里……」
小七话还没说完,小阙就急着说:「先不要!」他道:「我躲了很久,好不容易才来到这里,我不想任何人知道我的行踪!」
当小阙说出这样的话来,小七就想,小阙遇到的可能不是什么能随意打发的对象了。想到这点,小七于是隐约地向小阙套话。「江湖上的事,没有什么事你娘摆不平的,只要你一句话,连前头有座山她都能替你铲平!浮华宫的小宫主这么畏畏缩缩的像什么样!」
小阙突然神色黯然,闭嘴不语。
小七皱起了眉头。
这时兰罄抱着已经九个月大的黑宝回来。
黑宝生得白白嫩嫩的,一双眼睛黑白分明。别的娃儿小时候穿的不是粉嫩的色就是青葱明亮的,可黑宝穿着一身黑,同这归义县所有的捕快们服饰相同,只是他身上的料子特别挑选过,用的是上好透气的南绢,摸起来柔软光滑,一点都不会磨伤孩子水嫩嫩的肌肤。
兰罄把孩子带进门,小阙看了一眼正在吸拇指的黑宝就开口叫道:「小黑哥,这个孩子好水灵,是你儿子吗?叫什么名字?」
兰罄得意地说:「是我儿子没错,他叫黑宝,是我小黑大人的宝贝,施黑宝。」
黑宝瞧见屋里头有个没见过的人,这孩子也不怕生,在他爹怀里扭来扭去的,想爬过去抓小阙的脸颊。
兰罄说了儿子的名字,一时兴起遂问道:「我儿子叫黑宝,那你叫什么名字?」
小阙愣了一下,他看向小七,问道:「我要隐藏行踪的,那现下起我该叫什么名字?我还没替自己取新名字呢!」
小七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慢慢吐出来。他刚刚想得太多,这会儿也没了想法。
倒是兰罄听到小阙说的话,很感兴趣地说道:「怎么你没有名字吗?为什么你会没有名字?」
这时衙门外头也不知道是谁家养的狗不停地叫,声音大到竟传入了衙门内的小院来。
兰罄眼睛眨了眨,说道:「要不你就叫阿旺吧!小七说最近衙门没事很无聊,小黑大人替你取名做阿旺,让衙门案件多多,很兴旺,这样我们就又可以去办案了!」
被抱在兰罄怀里不停扭动,但怎么扭都扭不出他爹怀抱的黑宝这时听了他爹「旺」了一声,接着竟也学起了那个字,开口吐着泡泡,用软软的童音说道:「旺、旺、旺旺!」然后咯咯地笑了起来。
兰罄觉得自己取的名字连儿子也喜欢,于是拍板定案道:「就是这个名字了,阿旺!」
小阙想了想,于是点头道:「谢谢小黑哥!」
小七有点无奈地看着兰罄,这兰大教主从来没有取名的天分,却偏偏爱帮人取别名。师父赐给自己的名字原叫百里七,后来他化名为陈七,却被这人叫成了陈小鸡;外头还养着一条猪,那猪可厉害了,被他教得能千里寻人,可这么厉害的神猪却被叫做「赵小猪」;兰罄自己更绝,本来的名字那么好听,但被县令施问捡回来当儿子养后,就硬说自己叫做「施小黑」……
但小阙自个儿高兴愿意点了头,所以小七也没能说什么了。
之后小阙看着小七,眨了眨眼睛道:「那我如今也不能叫你阿央了,要改叫你做小七哥了!」
小七拍拍小阙的头。
这天因为黑宝出奇地喜欢刚来的漂亮哥哥,所以很晚了都不睡觉,而且只要小阙作势要走,黑宝就眼泪汪汪地看着小阙,然后胖胖的小手伸得长长的,有些情深深意浓浓的味道。
因为儿子喜欢,所以兰罄也不让小阙走,结果到最后竟然是小七、兰罄和黑宝睡床,小阙在地上打地铺,黑宝偶尔都会探头看看漂亮哥哥还在不在,当漂亮哥哥感觉到他在看他,睁起眼睛来对他吐舌头扮鬼脸,黑宝才会「咯咯」地笑两声,然后让他爹拉回怀里继续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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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静的时候,小阙总会想起以前的事情。
他想,他现在虽然还不能释怀,但总有一天,一定能看破这一切的。
他暂时不想管江湖事了,只希望那个人找回苏笛的尸体后能够好好安葬苏笛,而他与他之间的爱恨情仇,就随着时间慢慢散去吧!
谁说过的,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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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七从自己的压箱宝里挑了张人皮面具给小阙,那张面具让原本看起来已经比实际年纪小的小阙又少了几岁。
而平常小七做的人皮面具通常是普通的、让人看过几次也记不住的那种脸,但他可不爱小阙戴那种,于是找了张清秀稚嫩模样的给小阙,把小阙打扮得像个十六、七岁的少年。
小阙很是满意,因为他发觉小七给他这张人皮面具后,他在衙门里跑来跑去都不会有人吼他,虽然这也和小七交代下去有关,但小阙却是真正混到了一个风生水起,大家看到他就一脸微笑,叫着:「阿旺,来来!」
小阙是个懂礼貌的孩子,见到年纪比他大一些的就叫「哥哥」,年纪比他大许多的就叫「伯伯」,看到小七叫「哥哥」,见着小黑叫「小黑哥」,黑宝叫「宝宝」,县令施问叫「县令伯伯」,师爷南乡……嗯……年纪不好猜,就叫了「师爷叔叔」。
才没几天而已,全县衙都知道陈七有个弟弟来了,名字叫陈旺,水嫩嫩的模样和仵作大人的宝贝儿子有得比,脸蛋长得都像一掐就能掐出水来的模样。
小阙在衙门里帮了几天忙,有一天在兰罄和小七回来时突然跑来对小七说:「哥哥,我想学你当快班捕快,你看好不好?」
小七瞥了小阙一眼说:「你好好的富贵闲人不当,当什么快班捕快?捕快既没前途,还得赴汤蹈火拿命拼,而且薪饷才那么一点点,一年十二两多、十二两多啊!十二两给你买双鞋都不够,当什么捕快!」
但小七忘了他身旁还有个仵作大人在,兰罄拍了一下桌子,顿时将桌子拍碎了半边,只剩另外半边在那头摇着。
兰罄怒道:「谁说当捕快没前途?小黑大人我像没前途的人吗!」
小七缩了一下肩膀,讨好地笑道:「师兄您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而且您也不是捕快,您是归义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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