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厨也倾城 - 分卷阅读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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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有千言万语都要问自己,但是此情此景,他却是一句话也无法回答,眼下当务之急,是让他养好伤,并且迅速渡江。
    唐嘉棠虽然和天贤戟罗交情不深,但是也深信他的为人,再加上身体实在倦怠疼痛,勉力喝了几口药之後,就昏睡过去。当他再度醒来,外面已经是夕阳西下,云霞满天,视野所及之内,空无一人,而外面的声音隐隐传来,他仔细分辨,大约是天贤戟罗和什麽人在交谈,可是详细内容却听不清楚。
    身体上的伤口似乎刚刚换了药,有股清凉的感觉,刺痛依旧,却已经不是那麽痛彻心扉,唐嘉棠才有机会将最近发生的事情稍微理清一下。庆功宴,他做了一盘桂花糖糕,然後送到主帐,谁知姬睿泱刚刚吃下,就中毒不起,然後他被当做了最可疑的奸细严刑拷打审问,然後……在剧痛中他失去了知觉,当他醒来之後,就已经不在牢房当中,而是在这……
    “小棠,你醒了?感觉如何?伤口还痛吗?!”天贤戟罗掀开幕帘进来,就看到唐嘉棠眉头紧锁,神情复杂,知他心有所感,安抚的问道。
    “我好多了,多谢赵大哥……这里……还有军营……”唐嘉棠有些语无伦次的说著,一时间,太多疑问涌了上来,以至於他都不知道该问什麽才好。
    “你不要著急,小棠,你还有些高热,先养好伤!你放心,既然我把你从军营里带出来,就一定会保证你的安全,等到入夜,我们就渡江!”天贤戟罗言简意赅,却是将事情原委和当前情势说得一清二楚。
    唐嘉棠沈默了半晌,“多谢赵大哥,我想要回去!”
    他此言一出,天贤戟罗一愣,“小棠,如今军营里面乱成一团,他们似乎把你当做了罪魁祸首,我以为,你还是先修养好身体,然後再澄清事情。”
    唐嘉棠眼神坚定,“那我更应该回去!身为厨子,膳食被人下了毒我竟然还不知情,实在是……”唐嘉棠缓缓摇头,迟疑了半晌,还是问道,“赵大哥,不知中毒的情况……”
    “唉!”天贤戟罗深深叹息,“我之前入城买药的时候也听说了,军营中的兵士已经死了几百人,还在急剧恶化下去……小棠,我把你救出来,是决然不愿意你再去白白送命的!”
    唐嘉棠心下一惊,“那王爷……”
    天贤戟罗有些意外,却还是答道,“据说,德晟王爷一直昏迷不醒,军医们束手无策,已经千里传讯到京城,派遣御医而来!”
    唐嘉棠本来就没有什麽血色的脸,霎时变得更加惨白,黑白清澈的双眸瑟缩了两下,随即转成某种坚定,掀起身上的薄被,就要起身。
    “小棠,你做什麽!你现在伤势这麽重,不能起身!”天贤戟罗也是练武之人,可是此刻分明感觉到床榻上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病弱男子,此刻似乎拥有某种他无法理解的力量。
    “……”唐嘉棠极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他仔细回想著自己做著桂花糖糕的每一个过程,每一个细节,双手紧紧抓住天贤戟罗的手臂,青筋几乎全部爆裂出来,可见他此刻的心境是如何混乱。
    “小棠,你现在回去也没有任何用,万一被发现了,只会当场处死!”天贤戟罗深吸一口气,他并非危言耸听,若非情势已经如此复杂,他也不会出手相救。
    “赵大哥!”唐嘉棠顿了一下,“既然如此,你为何还要救我?!”
    “我知道你不是那种人,不能眼睁睁看著你受屈受刑……”天贤戟罗苦涩道,他自然知道这一连串事件的罪魁祸首,可是,他不能说,也无能为力去做什麽。
    “赵大哥既然相信我,也算我没有交错人,赵大哥当明白,我一定要回去!”唐嘉棠斩钉截铁道,窗外夕阳余晖映射在他脸上,露出某种光芒。
    (15鲜币)第68章夜凝微澜
    第68章夜凝微澜
    天贤戟罗看著唐嘉棠,许久,还是叹息,“小棠,无论如何,我是不会让你去送死的!况且你去了没有任何用,连军医也无能为力……”
    “赵大哥,以我对食材的了解,只要让我再看一遍,我就知道哪一味食材不对。出了这麽大的事情,我想,夥夫营其余未中毒的兄弟们想必也都被抓起来了吧,既然当初连银针也没有试出来的毒,恐怕军医也未必能够查的出来!赵大哥,人命关天,况且……”唐嘉棠面色微微一阵潮红,明显激动起来。
    天贤戟罗微微有些动摇,“小棠,你回去又能如何!找到毒源又能如何!你还是无法洗清自己身上的嫌疑,只会让自己深陷险境,你要想清楚啊!!”
    “即使龙潭虎穴……”唐嘉棠意志坚定道,“我也要闯一闯!赵大哥请放心,我绝对不会连累你的!”
    “小棠,我真想不通,你这又是何苦?!”
    “若然是……若然是赵大哥的至亲……至爱之人,此刻深陷危机,赵大哥可以置身事外吗!?”唐嘉棠终於说了出来,却发觉并非那麽难以启齿。至亲至爱,原来那个男子,竟然在自己心中占了如此的地位!
    夜色渐渐深沈,月光晦暗,星辰不明,赫曼罗江对岸,北磐国安庆城的王帐当中,北磐王朔漠翰昱静静的端坐在虎皮帅椅上,端著一杯琥珀色的烈酒,他身後,侍卫安鹰罕仿佛一尊石像般呆立不动。
    半晌,侍卫纳罕进入王帐,单膝跪倒行礼,“王,我们在潼关军营的点子终於送消息回来了!”
    “说!”朔漠翰昱眼神一亮,手中酒杯重重摔在桌面上。
    “唐嘉棠……似乎失踪了,天!军中确实不是在放烟雾弹,而是撒下天罗地网找寻他,一如王安排的一样,他们将他认定为罪魁祸首,一切後路都已经断了,可是偏偏找不到人!”纳罕面无表情道。
    “一群废物!”朔漠翰昱阴鸷的说到,一掌击碎面前的木案,酒液泼洒了一地,宛如鲜血的痕迹一般。
    “王请息怒!”纳罕忙不迭的劝道,“点子还得到消息,同时失踪的,还有天贤戟罗……所以怀疑,是天贤戟罗带走了唐嘉棠!”
    “天贤戟罗?好,很好!”朔漠翰昱咬牙切齿,让人分辨不清他的意图。
    “王,不如我们……”纳罕刚要说些什麽。
    “嗯?”朔漠翰昱露出某种让人毛骨悚然的表情,一双慑人的蓝眸仿佛随时可能充满血腥杀戮一般。
    潼关军营,帅帐中,管持缨已经三天三夜未曾休息,一双虎目此刻也是熬的通红,他捏著手中一张纸条,许久,没有动弹,烛火在他脸上映出一抹阴翳的痕迹,仿佛隐藏了什麽心思一般。
    “将军!”蔡默和慕容梓渡一起进来,拱手行礼。
    “二位不必客气!说!”管持缨不留痕迹的将那纸条塞入袖口,不让任何人看到。
    “如今的情势,不知将军作何判断!”蔡默还是开口,这三日大家都不好过,尤其是他们。德晟王爷昏迷不醒,军医无计可施,唯独等待京城御医千里驰援,而潼关阵的局势又是晦暗不明,北磐军刚刚吃了暗亏,明眼人都清楚,这明摆著是北磐人搞的鬼,军中有北磐奸细作祟,可是若然说北磐奸细是御膳房的唐副庖长,又确实有些让人难以接受……
    管持缨也知道当前情势,“二位将军有何见解?!”
    蔡默看了一眼慕容梓渡,在对方眼底得到确定,“管将军,我等一行乃是押送粮草而来,如今粮草已经平安运抵麟州城,我等的任务已经完成,如今情势,北磐之前在赫曼罗江吃了大亏,以北磐王的性子,连续两次在我们王爷手里栽倒,决计不会善罢甘休,如今王爷又身中剧毒,在这潼关镇已不安全……”
    “你们的意思是?”管持缨微微拔高声调。
    “我等想要先行护送王爷回去,这样至少可以快些和御医回合,早日诊治王爷的伤势!王爷若是出了什麽纰漏,将军您,还是我等,都是无法交代!”蔡默将话说得极重。
    “蔡副将和慕容副将可是有了详细计划?!你们对沿途安全可有预计?”管持缨追问道。
    蔡默从袖中拿出一张地图,“请将军过目!”
    主帐的声音渐渐低下,渐渐消弭,一抹黑色的影子从主帐外蹿了出去,不惊扰一丝动静,然後来到一处隐秘的帐篷,然後,轻车熟路的打开一处地窖,然後,缓缓朝地下走去,越走越凉,周围的哈气晕染了整个台阶。
    那里,赫然正是此处营地的冰库。
    过了大约盏茶的时间,那抹黑影从地窖中离开,朝著营地外飞奔而去,一直到丛林当中,忽然,停住脚步。
    山林静的出奇,没有一丝动静,黑影警觉的看著四周,忽然,抽出一柄软剑,朝著某个地方迅速划去。
    “普贤,你又不是我的对手,何必呢?!”一个高大的身影从树林阴翳处显露出来,赫然,正是方才还在和蔡默、慕容梓渡商议军情的管持缨!
    黑衣人扯下面罩,露出一张苍白清的容颜,赫然,正是天贤戟罗,他不留痕迹的摸了一下胸口的背囊,“果然是你!”
    “怎麽不是我?!普贤,你既然走了,还要回来作甚!”管持缨有些苦涩的问,听其话音,竟然是知道天贤戟罗离开。
    “我回来,自然有我的目的!”天贤戟罗沈默片刻,答道。
    “替唐嘉棠毁灭下毒的证据?!”管持缨阴鸷道,他当然知道,天贤戟罗去冰窖里做什麽,那里留著那日的膳食,准备等待御医前来再次验察。
    天贤戟罗微微皱眉,“我以为,你不是这般武断之人!”
    “我还以为,天贤戟罗大人不会被男色所诱,怎麽,遇到一个w色惊人的男子,连天贤戟罗大人也按捺不住了吗!”管持缨的声音明显带著醋意,阴阳怪气道。
    “管持缨!你不要以小人之心胡乱猜测!!”天贤戟罗顿时怒气升腾,一股无名之火让他的软剑也情不自禁轻吟起来。
    “我胡乱猜度?!你肯冒天大危险从军营中劫走唐嘉棠,难道不能说明一切?!”管持缨也恼火起来。
    “小棠不是犯人,他只是被人陷害!”天贤戟罗极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他也知道,在此处争执多说无益。
    “小棠?!叫的好亲密啊!难道你们在北磐之时就是旧识?天贤戟罗大人可真是好本事,隐藏了这麽多年!”管持缨说的益发离谱起来。
    “持缨,够了!”天贤戟罗怒斥道,“不要逼我动手!”
    “一再逼我的人是你才对吧,普贤!!”管持缨从背後拿起一柄滚背金环刀,那乃是他惯用的兵刃。
    两人正待僵持不下,忽然,从西南方传来一阵剧烈的爆炸声,随即冲天的大火燃了起来。
    “军营遭袭!”
    “军营大火!!”
    管持缨和天贤戟罗异口同声道,管持缨深深看著天贤戟罗,“好一个调虎离山之计,下次相遇,你死我活!”说罢整个人纵身几下飞跃,朝著军营赶去。
    天贤戟罗露出某种悲然的表情,然後毅然朝著相反的方向走去,他知道自己的任务,还有一个人等待著自己。
    回到船上,唐嘉棠半靠在木榻边,试图站起身来,“赵大哥,如何?!”
    “幸不辱命,我已经将那日的食物拿回来了!!”天贤戟罗从背包中拿出两只陶盅,一只放著桂花糖糕,一只盛著军士们中午的饭菜。
    “大哥辛苦了!”唐嘉棠整个人似乎充满了精神,拿起一只陶盅,里面乃是一份米饭,三道菜肴。他将这四样菜分别放入四只空碗当中,先放在烛台下细细打量,饭乃是最寻常的白米饭,因为在冰窖中存的有些久了,微微有些嗖了的味道,米粒却是不黏,弹性依旧十足,和寻常的米饭,似乎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不同。
    “小棠,你要小心啊,这些食物可是含了剧毒!”天贤戟罗提醒道,看唐嘉棠如此不禁担心起来。
    “剧毒?!”唐嘉棠忽然想到什麽,将所有的米饭、菜肴又重新倒入陶盅,然後拿起一根银针,小心翼翼的探入其中,果然,银针片刻之後变成乌黑。
    “怎麽会这样?!”天贤戟罗震惊看到,不是说所有食物都已经用银针试过,根本没有毒?!
    “大哥去的时候,这些食物是分开存放,还是放在一起?!”
    “分开存放,我是为了携带方便,菜将饭菜倒入一个陶盅当中!”天贤戟罗眼神一亮,“你是说,这些食物单个无毒,可是混在一起就有了剧毒?!所以验不出来!?”
    “正是如此!”唐嘉棠眼神一亮,再度用筷子将几样饭菜分别挑开,一点一点的寻找著,许久,挑出了一根类似韭菜之类的东西,还有一点类似花椒的粉末,分别放在桌面上。
    “这有什麽不对?!”天贤戟罗问道。
    “这两样,可是大有来头!”唐嘉棠深吸一口气,“大哥小心,不要碰到!”
    (15鲜币)第69章破军逐鹿
    第69章破军逐鹿
    “这类似韭菜的叶子,唤作紫韭叶,虽然味道和普通的韭菜没有任何差别,而且看起来比这个时令的韭菜还要鲜嫩,但是一旦和鹿糜果的粉末混合起来,就是一种剧毒。根据分量不同,可能导致食用者上吐下泻,昏迷不醒,以至於最後死亡,更为神奇的是,这种混毒是用银针根本查验不出来的!”唐嘉棠如数家珍的说著,天贤戟罗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著他,以他的见识博广,竟然也是第一次听闻这种毒药,须臾之後,唐嘉棠蓦地觉察到天贤戟罗的言外之意,他想要辩解什麽,却还是一言不发。
    天贤戟罗若然不相信他,以他的本领,自己也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而之所以对这些食物相生相克的混毒了解如此深刻,还是拜前朝那位昏庸残暴的皇帝所赐!
    天贤戟罗自然也没有错过唐嘉棠眼底的愕然和落寞,他乃是心思极为玲珑之人,很快便放下,当做什麽事情都没有发生,“既然这样,小棠你一定有破解之法!”
    “大凡世间之物,总是相生相克,这世间有一种鹿唤作瘾月鹿,最爱在月光下出现,终年以鹿糜果为食,它的血就可以解毒!”唐嘉棠斩钉截铁道。
    “如此甚好!”天贤戟罗大喜,看著窗外明媚的月光,“小棠你将那鹿的外形向我描述一番,我这就出去!”
    “赵大哥还是带我同去,只要找到鹿糜果,就一定可以找到瘾月鹿的踪迹!”唐嘉棠也不迟疑。
    “可是,你的伤……”天贤戟罗迟疑一下。
    “都是些皮肉伤,无妨!”唐嘉棠摇头,然後拿起另外一只陶盅,里面赫然是那一份桂花糖糕,他的眼神蓦地深邃而伤感起来,但也只是一闪而逝,随後便坚定的拿起桂花糖糕。
    “小棠,还是小心为妙!”天贤戟罗提醒道。
    “大哥不用担心,这桂花糕用手碰触决然不会中毒,下毒之人想必也害怕我们这些厨子用手有意无意接触到食物!”唐嘉棠小心翼翼的捏下一小块,凑近烛火,放在指尖捻了捻,然後再放到鼻翼间闻了闻,甜而不腻的桂花香味,然後他再仔细回忆,做这道桂花糖糕时的每一个步骤,从和面,用水,到调馅,到上笼去蒸……
    大约盏茶的时间,天贤戟罗目不转睛的看著他,看他白皙的额前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终於,唐嘉棠睁开眼,“赵大哥,我有一法可以试出这桂花糖糕里究竟有什麽毒,不过还请大哥先陪我去找一样药材!”
    “好!”天贤戟罗不知为何,觉得唐嘉棠的表情里有种视死如归的神色。
    夜色密林,低矮的灌木丛,在月光的洗礼下显得格外妩媚,一簇簇有著紫红色细小果实的植物生长得密密麻麻,繁茂异常。一阵动物细碎的蹄声响起,月光笼罩著动物的轮廓,四蹄,有角,赫然,是一只准备进食的鹿。
    那鹿极为敏感,鹿角不时的摇晃,仿佛在查看周围的景致一般,些微风吹草动,都会让它的四蹄节奏的後退两步。忽然,它似乎觉察到了什麽,然後凑上去,嗅著它最喜爱的鹿糜果的香气,然後又警惕的逡巡了一下四周,终於低头吃了起来。
    忽然一阵冷芒从那灌木丛中飞出,瘾月鹿猛地受惊,正待逃脱,谁知四蹄已然陷入绳索当中,越挣扎越是紧束,终於重心不稳的倒在地上,发出一阵阵的悲鸣。
    从灌木丛中走出一人,赫然,正是天贤戟罗,他吹起一阵呼哨,须臾之後,远远的有一人跑来,乃是隐藏在远处的唐嘉棠。
    “大哥果然有一套!嘉棠佩服!”看到那狡猾如狐的瘾月鹿悲戚无助的倒在地上,唐嘉棠也不禁露出悲天悯人的表情,不过毕竟还有那麽多条性命等著,他也不怠慢,拿出随身的匕首,从鹿腿处一割,那瘾月鹿的悲鸣声更加凄切起来,而唐嘉棠却拿一支水袋,凑著出血处接著。
    大约过了盏茶时间,水袋渐渐接满,唐嘉棠拿出一瓶药粉,敷在伤口上,瘾月鹿则是整个身体都匍匐的倒在地上,虚弱不堪,一双黑漆漆的眼珠,凝著两颗晶莹。
    “这些够了吗?小棠?”天贤戟罗问道。
    “够了,大哥!”唐嘉棠自信道,“这些鹿血以一缸清水冲淡,喂给中毒之人,只需一碗,就可解毒,剩下的只需要寻常调养即可,不过中毒的人太多了,这一水袋的鹿血恐怕不够,大哥还是烦劳把这只鹿也带回去吧!”
    天贤戟罗一愣,因为唐嘉棠奇怪的说法,可是他一时间又想不到到底因为什麽觉得奇怪。他接过水袋,刚要开口,忽然周遭的的气息变得森然起来,明明是夏夜温热,可是风却有种沁入骨髓的寒意,天贤戟罗蓦地拉起唐嘉棠,正待躲到一边,却没有注意到,唐嘉棠脸上有种如释重负和视死如归的表情。
    “嘉棠,你果然还是来了!”一个低沈的声音传来,让天贤戟罗一愣,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会在此情此景,遇到这个男子!
    “你在我做的食物当中下了毒,不就是逼著我出现吗?”唐嘉棠看著在月色中现身的高大昂藏的男子,虽然只是孤身一人,但是北磐国的王又怎麽会独自一人轻涉险境?
    “既然你知道我来是为何事,那麽,跟我走吧,嘉棠,我们回北磐,如今我已经是北磐的王,无论你想要什麽,我都可以给你!”
    “是啊,如今你已经是北磐的王,而不是我当初在安洛城街头认识的阿漠大哥!”唐嘉棠低头慨叹,“我只要你放过赵大哥!我跟你走!”
    “小棠!”天贤戟罗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唐嘉棠临到此刻,竟然还在惦念著他,可是他很快就反应过来,自己手上还有解救天!那众多中毒将士的药,而如果此次事件一再扩大无法控制,第一个要受责难的,恐怕就是持缨……
    “赵大哥?你可知他真实姓名乃是天贤戟罗,是我北磐国人!”朔漠翰昱讥讽道。
    “那又如何,无论他是谁,他待我乃是真心实意!”唐嘉棠微微落寞。
    “我待你又何曾有过虚情假意!?”朔漠翰昱忙不迭的解释,哪里还有之前枭雄的本色!
    “借我的手毒死天!的德晟王?让我替你蒙冤,受尽酷刑?!”唐嘉棠扯开衣领,尚未痊愈的鞭痕在月光下显得晦暗惊心。
    “……”朔漠翰昱哪里料到唐嘉棠会如此质问他,一时间愣住,“嘉棠,我……”
    唐嘉棠从怀中拿出一块什麽东西,蓦地塞入嘴中,吞入喉咙,然後唇侧露出一抹淡极始w的微笑,“这就是那天毒杀德晟王的桂花糕的味道吗?我的手艺还真是不错!”然後整个人一阵眩晕,仰倒在地上。
    “小棠!”
    “嘉棠!”
    朔漠翰昱和天贤戟罗一起惊呼,朔漠翰昱抢先一步,扶住唐嘉棠,伸手便搭在他的脉搏之上,明显感觉到他体内气血凝滞堵塞,随时可能有生命危险,蓦地从怀中掏出一枚药丸,便要塞给唐嘉棠。
    一切都发生在眨眼之间,唐嘉棠猛然睁开双眼,躲过药丸,然後将身边的天贤戟罗用力一推,而自己整个人则朝著朔漠翰昱撞去,这一动作似乎耗费了他全部的气力,顿时他口鼻中喷涌著大量的鲜血,整个人面色苍白如纸。
    “嘉棠,你到底!不对!你吃得不止有桂花糕!你还吃了什麽!,你……月华草!你竟然吃了月华草!你不要命了!!”朔漠翰昱扶起整个人已经陷入半昏厥状态的唐嘉棠,拼死将自己的内力输入他体内,想要替他暂时缓解。月华草不是什麽毒药,倒是一味性质奇特的药,可是将任何毒药压缓一段时间发作,但是在脉象上根本看不出来,可是时间一过,毒药就会加倍发作,甚至有时连原有的解药也无法抑制,更难以预料的,是世间那麽多种毒药,根本无人知道月华草能将每一种毒药压制多长世间,服下月华草,根本就是自寻死路。
    天贤戟罗怔怔的看著端坐在地上的两个人,他的掌心,握著一枚药丸,他自然知道,这枚解药乃是唐嘉棠赌了自己的性命替德晟王爷抢来的,可是此刻,他若是直接离开,岂不是……
    月色下,唐嘉棠的虽然陷入昏迷,可是他的表情,竟然带了一丝释然和解脱,唇侧竟然还有一抹无法解释的弧度,一瞬间,天贤戟罗懂了,他毅然转身,朝著密林的方向飞奔而去,他已然暗暗起誓,无论如何,都要回来救他!
    而还在运功的朔漠翰昱,露出某种狰狞之极的表情,月色不知何时被乌云遮掩,挡住了所有的爱恨情仇,仿佛一切都未曾发生过一般。
    半晌之後,几名全副武装的北磐侍卫来到此处,见状傻了眼,而朔漠翰昱却收起功力,俯身将唐嘉棠打横抱起,然後冷漠的吩咐道,“走,我们趁夜渡江,回王城!!”
    (18鲜币)第70章逢魔情浓
    第70章逢魔情浓
    夜色最是深沈之时,往往正是黎明即将到来之时,逢魔阴霾,在这潼关军营之内,显得格外慑目。身为一营之主,管持缨正盯著面前一副地形图,若有所思,他身边的晚膳明显已经冷了,处理完军营大火,半夜已然过去,如今偷得片刻闲暇,他却是眉峰紧锁,在想著之前天贤戟罗所说的每一句话。
    唐嘉棠当真是无辜的吗?
    天贤戟罗又为何去相救於他?
    之前军营的爆炸火光雷声大雨点小,最後查明仅仅有几座军帐被毁,北磐动用如此大的声势,在潼关军营造成混乱,为的又是什麽?难道仅仅是让自己迅速赶回来?难道……是针对天贤戟罗的一个局?!
    管持缨顿时觉得遍体生寒,他拿起一旁的青锋宝剑,正待冲出帐外,忽然一阵金铁交织之声,他眉峰一凛,但见一抹身影闪了进来,正是他之前担心又百般矛盾不知如何对待的天贤戟罗。
    “你怎麽来这里了?”管持缨原本满满关切之意,开口却是如此充满敌意的一句,两个人之间芥蒂太深,越是关切,越是混乱。
    果然天贤戟罗苦笑,“我本不该来,我来,是还两份人情!”
    管持缨蓦地拔出长剑,剑尖所指,竟然是昔日密友,情深意重,又彼此不得不兵戎相见,两国之别,背叛与隐忍,足以毁灭一切默契和真心。
    天贤戟罗并没有因为管持缨的举动感到意外,他也不想在此地多耽搁时间,如今唐嘉棠被朔漠翰昱带走,生死未卜,他知道唐嘉棠绝非心甘情愿,而如今能够救他的,只有他而已。
    五只水袋放在木案上,一股淡淡的血腥味道传来,天贤戟罗淡淡的说,“这里面乃是一种叫做瘾月鹿的血,和水之後,给那些中毒的将士服下,应该可以解毒!”
    管持缨一震,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在自己一筹莫展之时,天贤戟罗竟然敢冒天大危险来到此处,为自己送解药而来,可是他还是谨慎的问道,“我凭什麽相信你?!”一而再的背叛和谎言,已经让两个人之间如履薄冰,濒临破碎。
    天贤戟罗也没有觉得意外,“这并非我想出的法子,而是你们的军庖官拜托我带回来的!无论你相信与否,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一半!”
    管持缨眯起眼,似乎在考虑天贤戟罗所说真假,片刻之後,他低吼一声,“来人!”
    天贤戟罗摇头,“门口那两名亲卫被我点了穴道!”
    管持缨一团力气打在棉花上,狠狠瞪了天贤戟罗一眼,自己拎起一袋鹿血,走出帐外,而帐内的天贤戟罗不知为何,唇侧扬起一抹神秘的弧度,可是随即,似乎想到了什麽,整个人又再度黯然起来。
    情之一字,果然是折磨英雄。
    管持缨再度进来,已经恢复一军之将的泱泱气度,他深深看著气定神闲的天贤戟罗,“你就不怕我布下天罗地网,将你斩杀於此?!”
    天贤戟罗轻讪一声,“我若是怕了,又怎麽会来?!”
    管持缨看他苍白清的容颜,一时间,思绪万千,仿佛又回到曾经那段峥嵘岁月,两人一为将,一为军师,叱吒风云,不知经历了多少生死之事,彼此了解对方像了解自己一般,可是从什麽时候开始,竟然渐渐疏离,以至於如今这般陌生。
    管持缨深吸一口气,有些期艾的,“那你另一半,为何而来?”当他问出口的时候,竟然觉得自己心口处砰砰乱跳,宛如鹿撞。
    “为救德晟王爷!”天贤戟罗拿出那枚药丸,那是唐嘉棠以自己性命为赌换来的解药,他不知道如今唐嘉棠究竟怎样,也不知道传言中残暴冷血的北磐王究竟会如何对待他,此刻他能够做的,只有尽快救醒德晟王爷,然後火速追踪而去。
    管持缨眼神一凛,“你可是给我出了一个难题!!普贤!!”
    军帐之内,管持缨手中拿著那颗药丸,端著一杯清水,静静的坐在床榻边,而仍旧在昏睡中的姬睿泱,眼下的晦暗日益加深,而京城赶来的御医尚未赶到,即使赶到,至今为止军医连究竟是什麽毒也没有判断出来,御医来了又能有什麽作用?
    之前给军士们服下的解药已经初见成效,看来解药一时,并无作伪,可是越是如此,他心中越是忐忑,一个军中的庖厨,如何能弄到解药,如果说不是他下得毒,那麽又如何解释得通?他如何能脱离得了干系!?
    可是眼下,他也只能一赌──
    之前军医也已经研判过这颗解药,初步看起来,并无害处,即使无法解毒,也至多是……
    终於,管持缨下定决心,将药丸塞入姬睿泱口中,然後,在他喉咙处轻轻一捏,再在他背後推拿一阵,以内力帮他化开药性……
    漏锺一点一滴的过去,这个夜晚,似乎格外的漫长,当窗外第一缕晨曦升起的时候,姬睿泱缓缓睁开双眼,触目就是管持缨微红的眼眶,他露出一抹慵懒的笑,“怎麽,老管,男儿有泪不轻弹啊!竟然为了本王掉眼泪,真是让本王好生感动!”
    “你这个……你还有闲心说笑!军医,军医快给老子我滚进来!!蔡默,你这个小子听好了,给我封锁好一切消息,不能让任何人知悉,德晟王已经清醒过来!!”管持缨拉开帐门,一一吩咐道,一直等在帐外的蔡默终於露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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