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皇 - 分卷阅读39
语言功底,怎么可能说出这么专业的词汇呢?
张戈纠结了一会儿,飞快瞄一眼苍天素似笑非笑的愉悦神情,莫名觉得心头发寒,顾不得面上好看不好看,急忙解释道:“不好意思,我不知道怎么用这里的语言来表达。”
张戈一边说心里一边十分庆幸,在萃芳楼的时候数这句话她说得多,此时说起来也很顺溜,没有磕磕巴巴的停顿。
从苍天素的脸上根本看不出他对于这个可信可不信的答案究竟抱有什么样的态度,他只是点了点头,轻轻放了过去,另外问道:“那你的另外一个同伴是干什么的?”
“她是学音乐的,也就是唱歌的。”这个句子张戈还能够勉强拼凑出来,她们在萃芳楼的时候每当老鸨指挥着奏乐,经常听到类似的两个单词,所以她此时说出来也没什么犹豫的。
苍天素似乎皱了一下眉头,不过张戈没有注意,挺高兴地继续说道:“您去萃芳楼的时候,听到的那首开场的歌儿,就是张……火炎焱她谱出来的曲子。”
停顿了一下,张戈又有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一开始那个烟幕是我造出来的,本来应该是白色的烟雾效果最好,只可惜这里没有找到我需要的东西,鼓捣了半天,也只凑出来了这种次等品。”
张戈说这话的时候颇有点贬低自己抬高张蕾的意思,她心里也确实有那么一点小九九,现在前途未卜,凭她的脑袋想破了头也想不出眼前这个半大少年究竟在打什么样的主意,在这个时节唯一能够稍稍给予信任的人也就张蕾一个了,多一个人总是多一份力量。
而且张戈也挺害怕自己有朝一日还需要陪人上床的,张蕾高中的时候就是校花,又是学的音乐专业,各方面条件都比她出色优异百倍,若是她在,张戈觉得自己的贞操九成九不会有啥危险了。
让张戈十分忐忑的地方在于,苍天素听完似笑非笑扫了她一眼,眼波潋滟,漂亮得天地失色,却让她心生寒意。
“本王不日就要出京公办,没有太多的时间耗在这里,我就问你一句话,听说过‘一硫二硝三木炭’吗?”苍天素微微眯起双眼,他今天已经杀了另一个了,如果这一个的回答不能够让他满意,那这次就白兴奋了一场。
张戈笑了一声,嘀嘀咕咕道:“您开玩笑吧,这个谁没有听说过……”她说到了一半,突然神色大变,一下子从座位上弹跳起来,抬手一指对面的人,惊吓到话都说不利索了:“你……你……你刚刚说的是什么?”
她当然不是在吃惊啥黑火药术语,或者说还没来得及吃惊,思绪就转到了另外一个方面,在短暂的错愕后,就是一阵狂喜涌上心头:“你会说汉语?你也是穿越者对不对?”
老乡啊!人生四大喜事,他乡遇故知算是其中之一,张戈差一点激动得泪流满面,考虑到双方身份的差距,方才勉强克制住自己扑上去抓人家小手认亲的冲动。
苍天素短促地嗤笑了一声,并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反而催促道:“还需要本王把问题再重复一遍吗?”
张戈敏锐地觉察到这位疑似老乡的态度似乎挺冷淡的,戒备心重新树立了起来,因此一低头,十分乖巧道:“这句话在我们那里是一个俗语,并不是很高深的知识,讲述的是一个□。”
她故意用“我们那里”试探一下,说完后等了半天,并不见人家否认,不禁心头一冷,看来此人可能真不是啥穿越者,那他是如何懂得汉语的呢?张戈实在想不明白为啥此人不仅会说汉语,而且还是十分流利的普通话。
苍天素终于提起了一点兴趣,眉梢一挑,笑问道:“火药?就是一种能够放火光有雷声的武器?”
张戈终于听明白了他的意思,小心翼翼问道:“您想要我想办法造出来火药?”啧啧,对啊,这可是冷兵器时代打仗的利器,不怪这个挺有起点男附身风范的王爷感兴趣了。张戈想起来自己看的小说,那都是穿越者自己开金手指发明的,可惜眼前这位不具备21世纪的知识,就只能够借助别人。
“那倒不需要,你只用给本王指出来,‘硫磺’‘硝石’这两样物品分别指的是什么就好。”这是困扰了苍天素将近十五年的问题,李宓并不知道如何把这两个汉语名词转换成苍国的通俗语言,她的知识水平也有限,只能够解释啥叫做木炭。
见张戈老老实实点头,苍天素轻笑了一声,懒洋洋斜睨着她:“马上就要开始全面战争了,本王没有太多的时间陪你耗下去,如果半年时间你还不能够找到我需要的东西,本王并不介意打没有火药相助的战役。”
虽然人家没提对她的惩罚措施,张戈也很清楚完不成任务,自己就得死得跟相片一样,她现在就很庆幸自己命好,虽然大学没有去学化学,最起码专业也跟化学有那么一星半点的联系,而且高中的知识也没有完全还给化学老师。
张戈不敢去想象此时张蕾的命运,她很肯定这位同胞并没有眼前的年轻人所需要的东西。
张戈也没有询问苍天素他把另一位穿越女怎么样了,在雍亲王府的这一个月已经让她学到了足够的人情世故,少说少听多做,方是处世的不二法门。
☆、88章
把经过一番敲打后乖巧万分、最起码表现得乖巧万分的张戈丢给赵六的第二天,苍天素带了三千士兵,离开了净京城。
苍天素是昨天才接到的景帝的密旨,苍国同岳国交界附近今年洪涝灾害十分严重,一个多月来告急文书已经往京城送了三波,景帝也批下了大把的赈灾银粱下去,不过想来想去还是让大儿子亲自去走了一趟。
皇帝对于两人四年前逃亡承国时喝的赈灾粥是真的记忆犹新,巴掌大的小破碗只给盛上半碗,只有在运气暴顶的时候才能在这半碗粥里面找到几粒米。
要是是跟清水类似的所谓米粥,那皇帝还能忍,可是问题是里面没有米却仍然内容物丰盛,景帝连闭着眼睛往嘴巴里硬灌都做不到,因为里面遍布的沙粒会把喉咙给划伤。
之所以会有沙子存在,除了赈灾米里面本来就放了一大部分沙子充数外,还是为了满足在碗里放进筷子不倒的硬性规定。
他妈的,还不如全是清水呢,苍景帝何曾吃过这样的苦头,那时候真的是血泪往肚子里吞,硬撑着一口气方才熬了过来,此时回想起来,仍然一阵后怕。
前世之鉴,后事之师,承国被下派的赈灾官员使心眼耍手段,苍景澜也没有自我感觉良好到相信自己国家的官员就好到哪里去了,尤其今年遇到的灾害百年难得一遇,全国人民勒紧了裤腰带往灾区输送灾银,相关官员自然会趁机大把捞钱。
不过这种事情欺上瞒下、官官相护,很难查出来,景帝思来想去,干脆把苍天素支使了过去。
当然,一如往常,皇帝还是存了小小的私心,一来嘛,婚事可以借此稍稍拖延一下,虽然不可能拖多长的时间,最起码一两个月还是可以的;二来嘛,皇帝本人后来琢磨着,发现自己是在逃亡的路上,莫名其妙对大儿子看对眼的。
像苍天素这样的人,共患难加的分数比同享乐要多得多,类似的场景没准就能让自家大儿子想起当时逃亡承国的途中,两人生死与共、同寝同住的生活片段。
于是苍天素就走上了南下的官道。他并没有多做停留,直奔目的地――南部受灾最严重的裴县。
其实还不到裴县,刚进入南半边疆土,就能感觉到民众状态的不对劲,越往南行,衣衫褴褛、面黄肌瘦者越来越多,与之相对应的,路上能见到的鲜绿色就越来越少,在马上就要驶进裴县的五天里,入眼的全部都是灰黄色。
连路旁汁水苦涩着实难以下咽的柳树,都被人啃得一干二净,树根都被挖掉了,只剩下孤零零已经腐朽的枝干横斜着躺在地上。
出京一个月,再往前走就进了裴县的地界了,苍天素暂且下令部队稍事休整,被派出去探察的斥候很快就回来了。
“王爷,前面镇子的情况十分糟糕,饿殍遍地,百姓易子而食,凄惨到了极点。”斥候左右看了看,压低了声音道,“我问了好几十个人,他们说刚开始闹灾害的时候,他们多少还能有点赈灾银子落实到手里,后来灾害越来越严重,别说赈灾银子了,连赈灾粮食都不见了踪影。粮商发国难财,正想哄抬粮价米价,小的还专门去看了看,嗬,好家伙,要的银子是真不少,就按这个价钱,咱这次来了这么多人,也就您天天吃这样金贵的米还不用担心揭不开锅。”
苍天素听完后脸色很难看,闭着眼睛思量了一下,挥手让斥候下去,自己叫来张坤问道:“咱们带来的补给还剩多少?”
苍天素这里来做了充足的准备,拢共三千士兵,每个人都背了半麻袋的粮食,只不过途经前面几个重灾区的时候已经差不多都分下去了。
张坤苦着脸到士兵驻扎的地方转了一圈回来,摇了摇头,同样把声音压得很低:“还有不到一百袋子――王爷,还要留出咱们自己吃用的来呢。”
“怕什么呢,到了裴县里面,难道还怕没有粮食?”苍天素冷笑了一声,抖了抖亲王服下摆上的泥土,又问道,“现在还剩下多少兄弟?”
他们这一路过来,遭遇到了不少次的袭击,难免折损了一些人马,苍天素又留了部分人在沿途的城镇帮助灾民们逃生,他估摸着出京带出来的三千士兵此时还剩下两千就够不错的了。
张坤对这个问题的答案心里有数,也不用再下去挨个问了,叹了口气,无奈道:“一千八百出头,不过死的人并不多,大多都在前面几个县城散下去了,您觉得要是有必要,就把零散人马收拢起来,那咱们的人数少说在两千五百以上。”
他听得出来,雍亲王这是打算强攻,张坤也觉得裴县的一干地主豪强太过火了,胆子肥到敢明目张胆派人袭击武装到牙齿的正规军事部队也就罢了,毕竟没能抓住实实在在的证据,现在眼见亲王车架就要开到门口了,竟然还不知道收敛一二,真是嫌命长了,挑衅的意味太浓了。
苍天素斜睨了他一眼,摇头否决道:“没有时间了,只能留出一下午的时间让他们休整一下。紧赶慢赶走了一个多月,一天也没能休息,还要打起精神应对时不时的偷袭,本王知道你们都不容易。鼓足劲打完这一仗,千千万万的百姓都感激你们呢。”
张坤仍然有点犹豫,裴县的小破官敢把架势放得这样足,显然早就有所准备,前面等着他们的不定是怎样的陷阱恶仗呢,自然还是准备得越充足越好。
因此他小声道:“王爷,散下去的兄弟都是最有纪律和约束性的,收拢起部队来也不过是三四天的功夫。”
“三四天的功夫?”苍天素慢条斯理地重复了一遍,在心中咀嚼半晌,方才淡淡道,“你知道只拖延一个时辰,有多少人被活活饿死了吗?”
他们先前经过的地方,中小规模的城镇每天要饿死大几千人,稍大一点的城池死伤人数轻松破了万,裴县作为情况最严重的灾害区,人数只会三级跳一样往上升,绝对不会少了。
张坤心头一紧,不敢多说,急忙低头应了下来。
☆、89章
一千六百余精兵丢下了四百多具尸体才攻破了裴县这个小小的县城,苍天素带着一百精兵静静在郊区等待着,眼帘低垂,默然无声。
大部队出发一个时辰后,满脸是血的张坤一路小跑飞奔了回来,对着他一拱手行了个军礼,然后紧咬着牙关道:“王爷,我们遭遇了正规军,死了将近五百个弟兄!”
“正规军?”苍天素眼皮也没抬,并不觉得如何吃惊,如果不是背后有人在撑腰,就凭借裴县这几个小官小吏,撑死了也不可能胆敢把事情做得这样明目张胆,更别说派人袭击他的部队了。
张坤肯定道:“是的,王爷,虽然他们并没穿正规甲胄,不过从行兵布阵上和对敌经验上就能够看出来,起码是入伍服役了三年以上的部队。”从被刀枪捅破身体时不少士兵下意识的掩护动作上,就可以看出他们经验丰富。
尤其是碰上许多避让不过去的攻击,有经验和荣誉感的老兵会选择使用非要害硬承受下攻击,再趁机抢攻。正因为这样的情况出现得非常频繁,己方带来士兵的伤亡才会如此惨烈。
苍天素笑了一声,挺感兴趣地追问道:“会是戚国人在其中搞鬼吗?”
张坤想也没想,摇头否定道:“不可能,战斗方式同戚国几位将领惯常使用的伎俩有明显的不同,我并没有感觉到熟悉感。”戚国有本事训练出这种士兵的将领铁定每个都跟苍国进行过多次战斗。
“那就是承国人横插了一脚。”苍天素没有丝毫情绪波动地下了结论,转头道,“相关官员都抓住了吗?”
“一个都不少,有头有脸的官员和商贩都被关在了一个房间里!兄弟们牢牢看着呢,长了翅膀也跑不了他们。”张坤大声回答后,犹豫了一下还是低声问道,“王爷,为什么您这么肯定是第三个国家搞鬼呢,岳国人下手不是更方面吗?”毕竟这里是苍国和岳国的交界处。
“岳国崇尚儒学礼教,他们并不是一个好战的侵略国家。更何况我听说岳国在和承国的交战中连连失利,他们本国又遭遇了灾害,在这个节骨眼上,没有必要节外生枝,再把苍国得罪了。”苍天素见张坤仍有疑虑,耐心进一步解释道,“最关键的一点在于,裴县粮仓中的米粮都是满的,如果是岳国人动手,焉能让它们在仓库里放着发霉?肯定是想方设法输送到本国去了。”
只有作为第三方的承国,既不愿意帮助敌国岳国,又想要看苍国笑话,才会放任救灾粮堆在仓库里不去管它。
要前往关押责任人的牢房,就要经过横尸遍地的城门,穿着苍国兵服的尸体不少,杂役打扮装束的尸体却多了一倍不止,既然对方也是经验丰富的老兵,这样的伤亡比例是很不正常的。
苍天素心中隐隐有一个猜测,问道:“他们刚刚是不是死战不退?”
“是啊,一个个都是不要命的打法,真跟喝了鸡血一样。”张坤带着仇恨的目光踢开脚下的尸体,又看看跪在地上哀嚎祈求的平民百姓,“王爷,要不要开粮库,先分粮食给灾民们?”
“暂时不用,你抽调五百士兵合围关押官员和粮商的牢房,其余士兵立刻围城,全裴县戒严,不许任何人出也不许任何人进,如果遇到强行突围的情况,务必阻拦下来,立刻着人向我报告。”苍天素制止了他,淡淡下令。
好嘛,攻城前是您急得不得了,连收拢兵力都等不及,现在动动手就能救不知道多少人的命,您又给拦下了,张坤不由得多看了他一眼,并没有说什么,直接答应了下来。
“有活捉的承国士兵吗?”苍天素问完,见张坤点头,略一思量,自己先否定了,“算了,不过是小人物,本王还是先去会会我们大苍国的官员。”他说这话的时候神色冷淡,笑容平和,眼底有幽深诡秘的光芒一闪而过。
关押人的牢房并不大,里面却挤满了人,将近半百个粮商和十几个官员脚跟贴着脚跟站着,俱都满身大汗。外面人也不少,里三层外三层都是官兵。
苍天素并没有进去,在门口就停下了,扫了一圈里面的人,颔首道:“裴县守备王丁武出来见我。”
里面的人墙挪动了几下,最后推出来一个惶惶的胖子,肥头大耳,大腹便便,因为小腿肚子在一个劲儿的哆嗦,出来后一步没站稳,咕噜噜往前滚了半圈。
王丁武哆哆嗦嗦赶忙爬了起来站好,也没空管后背火辣辣的疼痛,媚笑道:“王爷,小的就是守备王……”话说到一半,苍天素一个眼色,张坤一脚踹在他膝盖上,人又跪了下去,重新摔在地上。
“本王问你,朝廷半个月前那批赈灾银你收到了吗?”苍天素半低了头看着他,眼睫开阖间凛然若有光。
“回王爷,小的并没听过有赈灾银的事情,最后一批赈灾粮还是一个多月前送到的。”王丁武出了满额头的汗,不过还算镇定。
一个士兵凑过来禀报道:“王爷,我们抓住他的时候,顺便搜了一遍官府,确实没有多少粮食,粮食都是那些粮商们把持着的。”
他说话的声音不小,王丁武自然听见了,暗自庆幸自己提前防备了一手,急忙辩解道:“王爷,小的说得句句属实,裴县闹灾害,小的也是焦急万分,只可恨这些粮商趁机发国难财,小的说破了嘴皮子,怎奈他们扣着粮食,就是不降低市价!”
苍天素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勾起唇角:“这么说王大人也是有苦难言了?”
王丁武赶忙点头道:“王爷说得是,幸亏王爷来得及时,下官的无能还没有酿成大错,只消把收缴来的粮食分发下去,裴县之急可解。”
“没有酿成大错?”苍天素一把揪住他油腻腻的头发,拖着人往牢房外面一扔,睨着大街上遍地横尸的景象冷笑道,“本王无需追究你是否官商勾结乃至通敌卖国,光是渎职罪一条,也够你满门抄斩!”
裴县本来已经十户九空,除了行动不便的老人,能逃的壮年人都逃出去了,不过外面一样没有嚼谷,相当一大批人都跟着苍天素的军队涌进了裴县,谁都知道裴县粮商手中有大把的粮食。
此时街上已经自发组织起排队等候发粮的队伍了,原本士兵因为不能离开关押牢房太远,抽空建造的分粥棚就在牢房门口,聚集起了大量的灾民,俱皆恶狠狠瞪视着王丁武。
王丁武额头上流满了冷汗,张口欲言,却感觉自己头皮一麻,苍天素拽着人把脑袋往地上重重一磕,怒斥道:“我大苍国以民立天下,大好的基业都是让你们这些蛀虫给败坏了!”
他一指周围聚集上来的饿得面黄肌瘦只剩下一口气的灾民,脸上的表情沉痛到了极点,全力一脚踢在王丁武肚皮上:“你可以赚他们用命换来的钱,但是你不能拿他们的命换钱!来人,把这个狗官一家上下都给本王押过来,当街处斩!”
王丁武一口血吐了出来,吓得两股战战,惊慌失措哀求道:“求王爷饶命,求王爷饶命!”
“你放心吧,本王不会让你这么简单就死掉的,裴县上万百姓所受的苦,本王会如数奉还给王大人。”苍天素嫌恶扭开头,对张坤命令道,“你看看这里一共有几个粮商几个官员,就去准备几个大笼子,悬挂在城墙上,不要给水米,就让他们看着城门口发粥,什么时候人都饿死了,什么时候再把笼子放下来。”
他停顿了一下,扫一眼热血沸腾、不断叫好的百姓,喝令道:“即可熬粥分发,多设立几个棚子,务必让每一个人都喝上米粥。”
张坤赶忙应是。
此时已经有士兵把王丁武一家老小都押送了过来,王丁武匍匐过来抱住他的腿,嚎啕道:“王爷,王爷,下官死不足惜,不过下官还有刚出生的儿子还未足月,下官百死千死也都认了,只求您放过我儿子,他是无辜的啊,王爷!”
“你的儿子是无辜的,难道他们的儿子就是该死的?”苍天素注视着有老有少只剩一口气的难民们枯瘦的面庞,额头上青筋直跳,“你不把他们的妻子儿女当人看,本王也不用把你的妻子儿女当人看!”
一个嗷嗷待哺的婴儿无辜吗?当然是无辜的,王府上下并不是每一个都恶贯满盈,可是整个王府也不过几十人,裴县一个小县城,因为王丁武的不作为,每天饿死的人是几十人的几十倍几百倍。
每个人都要对自己的行为负责,这是王丁武应得的报应。苍天素杀掉王府的男女老少,不是因为他们该死,而是为了震慑全国有可能存在的贪官污吏。
水至清则无鱼,苍天素也没想人人都是包青天,不过贪污也是有技巧的。有的钱拿了可以升官,有的钱拿了却会丢命,连这点事情都区分不好,王丁武早死早好。
☆、90章
在震天的欢呼声中,裴县城门口三十二个一米高半米宽的笼子被悬挂起来,每个笼子里面都蜷缩着一个瑟瑟发抖的人。
苍天素到每个分粥棚都走动了走动,招招手把张坤叫了过来:“问出来了吗?”
“王爷,他们都说是一个自称君杰的人跟他们联系的,先前死的守城的人也都是那个人带来的。联络人二十多岁,圆脸,长得普普通通,没有啥显眼的地方。”张坤抬头看了一下脑袋上方笼子里哀嚎不止的一个粮商,声音越发低沉,“我们对王丁武用上了大刑,他仍然死咬着没有改口,恐怕是真不知道那个联络人的身份。”
“叫君杰?”苍天素神色丝毫不变,点点头道,“即刻彻查裴县所有人员,让王丁武来指认,你告诉他,只要找到了联络人,我可以放过他的小儿子。”
“可是您是当着这么多百姓的面说要全家处斩的……”张坤愣了一下。
“只要你们放人的时候做得干净利索点,谁会知道少死了一个?”苍天素侧头看向他,真真切切开始怀念起段羽来了,要换了段将军,怎么着也不会问出这种蠢问题。
张坤赶忙领命下去了。
君杰这个表字苍天素并不陌生,承国现任君主的表字就是这个,如果真的是承国插手,拿哪个名字放烟雾弹,也都不会敢直接使用自家君主的名字。
话虽然是这么说,苍天素也没真抱希望自己今天能一举捉到大鱼,哪怕真是承国国君以身犯险,来到这个小小的裴县,这会儿也早该撤离走了,他们攻城花的时间可不短。
果然,不出他的所料,张坤并没有找到名叫“君杰”的联络人,却根据王丁武的口供在其曾经落脚的客栈里搜出了十几封信件。
上面使用的并不是苍国和戚国通用的语言,而是承国自成一派的独立语言。张坤的手下都没有认识这门语言的,信件被原封不动交到了苍天素手上。
苍天素一一拆开来看了一遍,眼中厉光一闪而逝,沉默半晌后方才把信件重新封好收到了袖子里。
“王爷?”张坤问了一句,苍天素抬起眼帘好整以暇对着他轻笑了一声,心中已经确定了回去后抓紧想办法救出段羽,手头没有一个知情识趣的手下的感觉实在太糟糕了。
张坤在先前一直表现得还算不错,挺懂得不该问的事情就要闭嘴的道理,只可惜随着段羽消失时间的延长增加,对方似乎变得不是那样的听话了。
苍天素仔细回忆了一下自己最近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并没有从自己的行动中找出哪些会给对方带来错觉的暗示。
――那么张坤究竟是因为什么会这样自来熟,觉得他已经有资格在这样的机密事件中分一杯羹呢?苍国大皇子带着些许哀怨地叹了一口气,心中对于苍景帝的反感更深了,张坤是一名相当不错的手下,结果就因为皇帝囚禁段羽的抽疯行动,这名好手下将要在他的信任名单中剔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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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大儿子在心中念了一遍的苍景帝此时若有所感,仰着脖子忍耐了半天,终于没能忍住,打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喷嚏,然后摸了摸发扬的鼻头,啧了啧薄唇。
皇帝有点小兴奋,他正在看关于大儿子的情报,就打了一个喷嚏,是不是两人心电感应、心有灵犀、心意相合,他的大儿子也恰好在惦念着他呢?
皇帝十分高兴地出了一会儿神,捏着情报半天没翻过一页去,沉默的时间太长了,搞得大殿里陪站着的两位属下都有点忍受不住了。
刘权看了一眼李泉,用眼神不住示意让他开口提醒一下满脸闪烁着幸福光彩的皇帝,别再发呆了,赶紧把事情办了吧。
这可是你的职责所在,管我什么事情呢?李泉若无其事把眼神撇开,肥胖的身体往上一挺,十分专注地对着皇帝发傻的笑容投以慈祥和蔼的目光。
刘权为难个半死,最后还是叹了一口气,硬着头皮道:“皇上,您对奴才收集来的情报有何看法?若是有不妥当的地方,奴才回去立刻完善。”
他说前面半句是为了邀赏邀功,后面半句是为了向皇帝表明自己对工作认真负责的敬业精神,没想到皇帝被残忍地戳破了幻想的粉红泡泡,脸色一变,不悦道:“朕上次交代你的任务做完了吗?”
刘权十分为难,犹豫了半天才支支吾吾道:“皇上,奴才正在努力,还望您宽限一些时间……”
刘权为难啊,景帝在苍天素刚离开京城的时候给他下了命令,务必要赶在雍亲王府的主人回来前把神志不清的苍天瑞结果掉。
刘权迟迟拖着没有下手。他很肯定今天苍天瑞死了,明天死掉的就得是他,皇帝为了维护他在大皇子心中所剩不多的形象,铁定要清理掉知情人。
人之常情,刘权怕死,虽然他肯为景帝牺牲掉,可是就因为皇帝跟自己儿子玩吃醋的无聊戏码就逼着他陪葬,刘权觉得自己命不值钱,可也不能这么贱这么不值钱啊?
他几次给苍天瑞下毒药,捏着纸包的手都是抖的,数度给自己鼓劲儿,最终也没能下了手。
皇帝一听,更不高兴了,屁大点的事情都干不好,朕养着你干什么用?三两句话把人给骂走了。
刘权走时那伤心欲绝、恻然万分的脸色,哪怕是一向跟他关系不冷不热的李泉都觉得心里不落忍,颇有兔死狐悲之感。
李泉见刘权走时十分知趣地关了庞龙殿殿门,方才对着气得直喘粗气的苍景帝一鞠躬,恭敬道:“皇上,依奴才看,五年之内,不宜再让雍亲王千岁殿下出京。”
苍景帝心中有数,屈指弹了弹薄薄几页纸,笑道:“可不是,他原本根基就在军中,整个西北谁没听过‘战神’的威名,如今又笼络了正南方灾区的人心,再这样发展下去,朕的江山就要易主了。”
话虽然这样说,皇帝仍然心情不错,如果苍天素真是个草包,那他的眼光也太差劲了,如今大儿子的一切行动都充分把蛊惑民心这项天赋发挥到了极致,正说明他慧眼识英雄,比天下人早一步发现了大儿子的闪光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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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天素外出离府将近半载,他回京的时候,正好西北军捷报送到净京城,李仁锵率领三十万大军一举攻破了戚国最邻近国都胜阳城的小镇,将要在短暂的整顿后,正式向胜阳城开进。
苍天素听了赵六的汇报愣了半天,方才继续刚才的动作,把身上裹着的厚厚的裘皮袄脱了下来,往旁边的椅子上一丢,笑道:“看来阿羽失踪把李仁锵给逼急了。”
赵六明白他的意思,摇晃着两条长腿道:“你要不要给李将军去一封信?他再不找个人分军功,你的皇帝老子就要给他算总账了。”
直接攻破敌国国都,这是一项天大的荣耀,一个有最起码政治眼光的皇帝都不会允许自己的某一名手下――还是手掌三十万精兵铁骑的封边大将――在民间拥有这样崇高无匹的声望。
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以李仁锵的聪慧程度,本来不应该犯这样浅显的错误才对,他明知道在前方等待自己的不会是胜仗后的荣耀,而是终其一生的牢狱之灾,却仍然这样义无反顾,自然是为了增加自身的筹码,用来跟扣押段家独苗不放手的皇帝谈判打交道的。
赵六眨了眨眼睛,促狭地笑了一下:“我听说二十多年前是段大将军一举把李将军带出来的,他们的关系有点像段大傻子没失踪的时候,他跟张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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