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虫 - 分卷阅读6
了一眼。
仇能转了转眼珠,“你想套我的话,没那么容易。”
“哦。”林冬似乎一点都不想勉强他,只让丘北山将他拉到大堂一边,然后挥手,“咱们吃晚饭吧!”
臧飞龙嘴角抽了抽,却见林冬圆嘟嘟的脸上似乎有着算计,眉头一挑,将那份不耐按捺了下来。
丘北山等人在旁却是暗暗吃惊,他们家大王向来是暴脾气、急性子。何时居然练就了耐心?
陈南海也是一笑,不过笑容中更多的是探究和趣味。
今儿个厨房应了林冬的嘱咐,准备的全是美味佳肴,有些食材不够的,还专程让人去了山下村子里找了来。
满桌的宴席在大堂里铺开,丘北山和几位心腹也在下首坐了,佳酿佳肴依次端出,香味顿时弥漫在整个屋子里。
臧飞龙有些惊讶,“这些是……”
“我特意让厨子做的。”林冬说着,吩咐道:“给仇先生也摆一张桌子,一起吃吧。”
丘北山等人顿时觉得仿佛与猪同桌,心情顿时不太好。
不过能让丘北山等人心情不好就是仇能心情好的事情,他很快坦然接受了这个提议,理所当然似地吃起来。
鸡鸭鱼肉样样齐全,酸甜苦辣可谓是面面俱到。就算仇能在昊天麾下吃多山珍海味,却也在心里赞不绝口。
如此小山寨,居然有这等美味?牛筋一进口就仿佛化开了,炖鸡肉鲜嫩,一点硬板感觉也没有,明明只是普通菜肴,用料也很普通,但却有奇异的美味感,鲜就是鲜,辣就是辣,半点不伦不类也没有。
连臧飞龙等人也吃的忘乎所以,一时间满堂只有吞咽声。
待到吃过一半,众人速度才慢下来,再配上好酒,臧飞龙几乎一瞬觉得这就是所谓的仙界,所谓的世外桃源。
林冬慢慢擦了擦嘴,道:“仇先生,其实有件事我不知当不当说。”
“说。”因为食物的美味,让仇能此时心情大松。
“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其实在大臣里也是一样的。”
仇能皱眉,“什么意思?”
“昊天为何招揽江湖人士帮忙,这点原因想必你比我更清楚。但我也清楚你不清楚的事,若是他想做的事做完了,你猜你们会有何下场?”
仇能眯眼,“大人承诺过让我们为官……”
“凭什么呢?”
“凭他是下任司空!”
“在他成为司空之前,最先要铲除的人就是你们。”林冬道:“一群江湖人士,他怎会真为你们考虑后路?只怕之后所有罪名都要你们来背。”
仇能怒目视之:“你休要挑拨离间!”
“我没有挑拨。”林冬道:“我在说事实,有些事不是表面上看来那么美好,就好像这些佳肴,吃起来的时候让人舒心,但也不见得是能吃的。”
“有些东西可以裹腹也可以是毒药。”
仇能一下站了起来,“你下毒?!”
“没有。”林冬真诚道:“我只是放了泻药。”
“……”
☆、第十五章 血洗的历史
在林冬宣布他放了泻药之后,整个山寨的人都开始拉肚子了。
原来林冬将药包给厨子之后就甩手走人了,他却没说那药粉是用来做什么的,也没说放在哪里。为什么会造成这种结果?林冬蹲在茅房里想了很久,终于想起来了。
因为那时候臧飞龙刚巧来找他――
“我想起来要和你说什么了!”臧飞龙一追进厨房就开始嚎,“你别以为换个称呼就能把这事给揭过去!门都没有!”
林冬刚好将药粉包塞进厨子手里,闻言转头莫名其妙看他,“换称呼不是你主动提起的吗?”
“……”臧飞龙尴尬地顿了一下,“我要和你说的是另外一件事!”
“大……飞龙哥请说。”
“你们早上就不能该死的安静一点吗?!”
林冬恍然大悟,“你说晨读?那怎么行?就是要大声的念出来才行。”
“那就去别的地方念!”
“去哪里?”
“随便哪里,总之别吵着我!”顿了顿,他又道:“不如去右山头大营,吵吵那群姓叶的!”
丘北山跟在后面进来,一脸无奈,“大王,你确定这不会挑起两个山寨的争斗吗?”
臧飞龙一脸‘那又如何’的样子道:“刚好把他们都收拾了,统一整个山头!”
丘北山竖大拇指,“大王好抱负!”随后又道:“不过去年你也这么说来着。”臧飞龙一个眼刀瞪过去,“去年没成功是因为他们耍诈!”
丘北山叹气,大王说是耍诈那就是耍诈,他们这些做小弟的难不成还能摊开了讲大道理?
就算大王听得进去,他们也不敢说啊。
丘北山摇摇头,绕到那厨子身边,“晚饭做什么?”
“林先生说要准备大餐。”
“大餐?”丘北山眼睛一亮,“哇,好多菜!”
“都说是大餐了!”厨子一笑,一边挽袖子,“今儿个让你们好好尝尝我的手艺!”
说着顺手将那药粉包放在了调料罐旁边。
臧飞龙还在碎碎念,林冬跟着他出门,一边回头丢下一句,“记得按我说得做。”
“了解。”厨子嘿嘿一笑,两人其实错过了最重要的沟通信息――做什么?
厨子以为是做大餐,而林冬在臧飞龙打岔之后,忘记了自己还没交代最关键的事情。
这真是个美丽的意外。
林冬捂着肚子从茅房出来,果然美食也可能是毒药啊。
好在山寨里有懂医术的人,很快研制好解药拿来给众人服下。臧飞龙现在一看到林冬就忍不住额角抽搐,不过仇能却出乎意料的愿意招了。
林冬斜坐在软垫上,看着臧飞龙和陈南海的脸色都不大好,丘北山站在一旁也是有气无力的,他们尚且吃过解药,更别说没吃解药的仇能。
正可谓给一下鞭子赏颗糖,显然美食是糖,泻药是鞭子,两者虽前后交换了一下,不过效果还是有的。
仇能几乎瘫在地上,刚被灌过解药,整个人已经拉得脱了力,连嘴唇都没了颜色。
“昊天,昊天想要在掌控朝廷局势之前,解决掉臧飞龙……”
陈南海眉头一挑,表情显然是――我就知道。
臧飞龙似乎也不意外,只是不屑地笑道:“他居然也会怕么?”
仇能有气无力道:“你们可知李省大人,他是如今的兵部尚书,原先就和昊天不对付,昊天掌管礼部,看起来似乎是个小摊子,其实油水大得很,也容易讨喜。昊天人脉广,也是亏了身在礼部的福,如今朝廷推崇他为司空的声音最大,但以李省为首的一派却是竭力反对。”
臧飞龙懂了,“李省想挖出他以前的事来扳倒他?”
仇能点点头,“如今正是关键时候,昊天决不允许失败,他会想尽办法掩盖曾经的污点,你就是最大的一个。”
林冬一直在旁边安安静静听着,他知道臧飞龙和昊天有说不清的恩怨,但一直不知道具体是什么。如今说起来,他似乎突然想起了一件很久远的事,久远到足以让他忽略的地步。
他下意识朝陈南海看了一眼,却发现对方也正在看他,两人目光相撞,陈南海挑了挑眉,林冬的猜测顿时被证实了。
林冬垂眸,长长的睫毛掩下了眸光深处的惊诧,再抬头已经恢复淡然。
臧飞龙道:“若他真的想解决我,为何不自己来?胆小怕事,和当年一个德行!亏得他绕了这么大个圈子,也不嫌麻烦!”
陈南海忍不住笑出声,“你当所有人都和你似的,解决事情提把大刀就上了?昊天若是这种人,他可坐不到如今的位置。”
“哼。”臧飞龙冷笑,“那个位置坐得舒不舒服,只有他自己知道,若是真舒服很了,他可记不起我这个人来。”
陈南海对他的话里有话不置可否,他看向仇能,“你不是忠心吗?一包泻药就让你什么都招了?我看昊大人找的人手也不过如此了。”
仇能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我只是觉得小先生说得不错,我们这些江湖人士,如何能与他昊天相提并论,指不定到时候都成了他脚下台阶。”
臧飞龙漫不经心,“墙头草到底不中用,你这样的人就是当台阶只怕他昊天也不屑用。”
“臧飞龙!”仇能大怒,“你别以为自己能和昊天对抗,若是待我好些,我还能透露些有用消息给你,否则你就等着被昊天一锅端吧!”
陈南海和丘北山同时叹了口气,心里暗骂:傻子。
臧飞龙就是这个脾气,直来直去,白的就是白的,黑的就是黑的,绕圈子那些劳什子的东西他不懂,也不屑懂,他扛着一把大刀就能风里来雨里去,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简直和他老子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也因为这样,才有这么多人愿意供他驱策,愿意为他出生入死,他眼里揉不得沙子。你仇能若是招完就闭嘴,下半辈子可能也只是被关在这大营里出去不得,如今却说了这等话……
他臧飞龙比不上昊天?
他臧飞龙对抗不了昊天?
这简直就是自己往刀上撞啊,陈南海恐怕没见过找死找得这么彻底的人了。
果然,臧飞龙猛地安静了下来,他眼睛一瞬不瞬盯着仇能,仿佛他脸上突然开了朵花出来。
周围气压迅速降低,仇能也终于后知后觉发现了不对劲,再想说什么,臧飞龙却突然一挥手。
两边走上来几个大汉,拖着仇能的后衣领子就往外去了。
“喂!你们干什么?臧飞龙!你想做什么?!”
仇能的声音里夹杂了惊慌,这种质问在不一会儿之后变成了可怕的求饶和愤怒的吼叫。
“臧飞龙!你居然过河拆桥!”
“你们不能杀我!我是昊天派来的!我若是不回去,他一定会知道你们对付了我!”
“你们不能杀我!臧飞龙!!”
“我不要死!!不要死!!求你们了!臧飞龙!我说、什么都说!我还知道很多事的!!”
臧飞龙坐在虎皮大椅上,面色一点变化也没有,眼底一点波动也没有。
他晃着手里的酒杯,浑身杀气四溢,林冬一路眼观鼻鼻观心,一动不动。
院外的声音戛然而止,那死前的尖叫还在林冬耳边回荡,他脸色有些发白,额头冒出了冷汗。
再怎么说,他也不过是个十七岁的孩子,又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他想过臧飞龙不会放过仇能,却没想过杀一个人如此容易。
这是他第一次,突然察觉到自己身边这个脾气暴躁像猛虎般的男人,是个真真正正的山贼头子。
丘北山等人很快解决了院子里的血腥,风很快将血腥味冲得一点也没有了。
仇能的尸体被扔破布一般埋进了后山深处,这些人仿佛已经做习惯了,来回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很快,院子里又有了说笑声,仿佛刚刚什么也没发生过。
林冬坐在原地一直低着头,直到半边身子都麻木了,臧飞龙突然道:“你觉得他该死吗?”
林冬倏地抬头,这才发现整个大堂里只剩下自己和臧飞龙两人,陈南海等人早就不见了踪影。
他想了想,“我……不知道。”
臧飞龙嗤笑,“你不是读书人么?为何不用人之初性本善什么的来说一番?”
林冬摇摇头,“我并不相信人之初性本善。”
臧飞龙似乎惊奇,“哦?”
可林冬并没有继续说下去,他踌躇了一会儿,道:“我记得十四年前,镇守西南边疆的一支军队叫飞狮军。”
臧飞龙半天没吭声,隔了会儿才懒洋洋道:“然后呢?”
“听说那支军队勇猛无敌,百战百胜,其领头将军甚至被称为战神,他得百姓爱戴,得皇帝信任,一生嘉奖无数,可有一天……”林冬停了嘴,偷眼看了看臧飞龙的脸色。
男人并无任何表情,仿佛只是在听一个久远的故事,他半眯着眼,浑身的杀气却是缓和了许多。
见林冬停了说话,他道:“为何不说了?”
“……”林冬捏着手指道:“有一天,皇上收到一封密报,那密报是何人所递尚不清楚,可里头却说战神里通外国,甚至附上了证据。皇上大怒,召回战神之后下了死刑命令,飞狮大营一听此消息,竟带兵打进京城……”
这件事发生时,林冬不过三岁年纪,之后也是从说书人那里断断续续听到一些。因为整个军营叛变,战神坐实了谋反罪名,被执行死刑不说还牵连九族。皇上派出朝廷大军与飞狮军大战一场,据说飞狮军所有人都将身死置之度外,仿佛只为了赴死。那场内战死伤无数,血流成河,那景象当时只要见过的人就永远不会忘记。
说书人只用了几句话来描述:“血洗碧天,走兽奔逃,鸦啼不绝,满山枯骨。”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香菇酱的地雷~~=3=~~
此文会写成系列篇,系列名【家有山贼系列】。
第一部cp:臧飞龙、林冬。
之后会有的系列分别是:陈南海、叶家三男。(系列顺序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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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包子也腹黑
臧飞龙虽然没有承认什么,却也没有反对什么。他以一种不置可否的态度听完了林冬的话,两人静默许久后,他终于开口,吐出一句:“很晚了,睡了吧。”
第二日林冬陷入了一种苦恼的境地里。
若他说的没错,臧飞龙就是那战神一家的后人,只是不知诛九族时他是如何逃出来的。臧这个姓在这片大地虽然不多见,却也不少见,飞狮军当年的战神将军确是姓臧没错,只是因为事隔太久,加上林冬对此事了解并不深,自然没有将眼前这个山贼头头和那将军扯到一处去。
可如今他是要装作不知道好呢?还是知道好呢?
圆嘟嘟的小脸皱成包子,他搬根小板凳坐在米缸边,双手插在白花花的大米中把玩着,一边思来想去。
陈南海蹲在他旁边看了良久,终于忍不住道:“大米很好玩?”
“嗯?”
陈南海指了指他捏着白米的手。
林冬哦了一声,动了动两侧鼻翼,“你们的大米很香,摸起来细软,很不错。”
所以是很好玩的意思?陈南海哭笑不得,“生的好玩?还是熟的好玩?”
“熟的怎么能用来玩?”林冬一脸你糟蹋食物的表情,摇摇头,严肃道:“生的才能玩,熟的得用来吃。”
陈南海干脆也找了根条凳,往米缸边一坐,学着林冬的样子捧了把米在手中,俯□嗅了嗅。
浓浓的米香味扑鼻而来,说是清新也不是,很复杂的味道。
嗅得久了,米上的粉尘仿佛黏进了喉咙里,陈南海不舒服的皱了皱眉,抬起头,却见林冬整张脸埋进了米堆里。
陈南海:“……”
林冬好半响才将脸抬起来,一边抬手抹掉黏在脸上的颗粒,一边道:“我想事情的时候喜欢待在米缸边上。”
“为什么?”
“因为脑袋比较容易清醒。”
把脸埋在米里会让脑袋清醒?陈南海突然很想将林冬的脑瓜子扳开,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
林冬却并未解释更多,一边捏着米玩一边道:“米和米是不一样的,香味不一样,大小不一样,硬度不一样。有的米捏起来很细软,这种米煮的时候不用加太多水,否则就黏过了头;有的米捏起来很硬,这种米就要多加水,否则煮出来又硬又涩。”
陈南海感兴趣道:“那你喜欢吃软的还是硬的呢?”
“我喜欢软硬合适的。”林冬指了指灶台上的蒸笼,“先将米煮至半熟,然后出锅冲冲冷水,将水滤干净后放在蒸笼上蒸,等到熟透时米会颗颗分开,饱满圆润,嚼起来口感也更佳。”
陈南海意有所指,“不知咱们这山寨的米可还合你胃口?”
林冬转回眸光,直直看向男人。陈南海笑得云淡风轻,仿佛不过一句随口问候。
“米……还好,火候,却是不太够。”
好半响,林冬才慢条斯理道。
陈南海笑得更深,“看来还要多加几把柴火啊。”
林冬不解地看他,“为何一定要是我?”
他不过只想找一处僻静之地,远离纷争,吃好喝好而已。
本以为落在这山寨里是上天给他的礼物,哪里知道根本是个大灾难。别说避世了,现在却是被牵连进了巨大的漩涡里。
实际上他今日会在米缸边一坐几个时辰,就是为了想清楚后路。要么装作不知情,找个机会就下山离开,反正臧飞龙也说过自己去留随意;要么……
想到后者,林冬就蹙眉,理智告诉自己和臧飞龙等人绑在一条船上绝对不是明智之举,可若就此离开,说不准自己还得牵肠挂肚。
一旦知道了一个秘密,这世上能当做自己不知道甚至是忘记的人可少之又少。偏偏林冬就不在其列。
就算如今离开,指不定日后一听到什么风吹草动就会浮想联翩,到时候也许更累。
仿佛知道林冬在挣扎,陈南海道:“如你所见,这山寨里都是忠心于臧飞龙的人,他们有的是因灾荒逃难而来,被臧飞龙所救,有的本就是臧飞龙自己的人马。忠心虽有,却难成大气,一群乡野村夫,不识字的占了大半,臧飞龙若想赢了昊天,手下人马不足。”
林冬头也不抬,道:“不是还有你吗?”
陈南海一笑,“谋士再多也不嫌多,林先生原先不是门客吗?出谋划策应当再熟悉不过。”
这尚是陈南海第一次尊称他为‘林先生’,这也间接表现了他想留下林冬的态度。
林冬心里想的却是别的:当年上京身无分文,被拒之门外无法科考,又回不了家,只有想办法养活自己。否则上京考试却饿死自己,这笑话传出去真是毁他一世英明――虽然他也没什么英明好毁的。
做门客只是不得已而为之,尤其是久了之后更了解到一些事情的复杂,他对科考也再没了兴趣,对别人来说升官发财的金光大道,在他眼里不过是一条毫无趣味可言的烂泥路。
他喜欢钱,那是因为钱能让他过得更好。这种好并不是睡金山,住大房,后院养着各种美人,而是有钱才能让他吃遍各种美食,别的不说,就说洛阳大大小小的酒楼小食坊,早就被他摸了个熟透。
所以做官也许能有很多钱,可有钱却不见得能花在自己想要享受的地方。人家做官是想利滚利,钱滚钱,拿出去孝敬和收回的账本居多。他若是做官,钱财恐怕得花在觅大厨,找美食的地方,可官场人脉不可谓不活络,自己这般作为难以讨好他人,反倒给自己添麻烦。
想清楚利弊后,他就彻底断了仕途之路。本以为给人家出出主意,平日间四处觅食也算不错,可他偏生又是个能吃的,结果被赶来赶去,四处被嫌。
这年头,要找个人赖着蹭饭也是不容易啊……
陈南海并不知他想的这些,若是知道,恐怕当下就会拍着胸脯保证臧飞龙一定养着他吃好喝好――反正他自己不是臧飞龙,这种保证随便给多少都行。
他见林冬一脸若有所思,诚恳道:“我也知道这事太麻烦,弄不好就是杀身之祸。可昊天是什么样的人你也清楚,就算臧飞龙能放下灭门之仇,昊天也不会放过他。我和他好歹兄弟一场,能为他做的也就这么多了。”
说到这个,林冬好奇起来,“你和大……飞龙哥是如何认识的?”
“这是孽缘,不提也罢。”陈南海笑了笑,“总之我曾经答应过他三件事,在这三件事没做完之前,我得留在他身边。”
“哪三件事?”
“第一件便是助他报仇。”陈南海道:“后两件,他还没说。”
林冬眨了眨眼。好嘛,光是这第一件就已经难上加难,看来臧飞龙也是个会狮子大开口的人嘛。
眼见陈南海眼巴巴看着自己,林冬挣扎的心摇过来晃过去。
“也许……”他努力给自己寻找一个决定性的理由,“也许这事该问问大……飞龙哥的意思。”
不管他和陈南海怎么说,臧飞龙才是决定他去留的主导者。
陈南海似乎等的就是他这句话,不及林冬有反应,就一把捞起他施展轻功往臧飞龙院子飞去。
“大飞龙!”
嘭――
房门被踢开,臧飞龙黑着脸仰天吼:“说了不准再叫这个名字!”
陈南海稳稳落地,将林冬往他面前一推,“留下他当军师吧。”
“军师?”
“你若想赢昊天,他是不可缺少的助力。”陈南海分析得头头是道:“他曾在权贵家待过,论起目前朝廷局势比你我更清楚,最重要的是,他念过书,能识字。”
臧飞龙眼角抽了抽,“本大王也识字。”
陈南海脸色不变,“但你会还不如不会。”
“……”
优点都被陈南海说尽了,臧飞龙摸了摸下巴,低头看向刚到自己胸口的小子。
“他还是个孩子……”
陈南海有些惊讶。论起报仇,臧飞龙总是会失去判断力,自己将这些好处和他一说,他应当立刻点头答应才对,可他现在居然在犹豫?
一直像个货物般被推来推去的林冬终于开口了,“你打算怎么报仇?”
带上一整个山寨的人冲进长安?那不是早死么?还没跑到皇宫门口就该被禁卫军的乱箭射的七七八八了。
臧飞龙沉声道:“找齐能一次性扳倒他的证据。”
林冬挑眉,还不算太失去理智嘛。
陈南海道:“事实上,我们现在缺一个牵线搭桥的人。臧将军曾经的好友被昊天陷害分散在外地为官,离京城很远,若我们开始布局,必须先与他们联系上。”
臧飞龙道:“你能想到的,昊天也能想到。这么多年他都在四处寻找我的下落,如今找到了,岂会轻易让我离开这里?”
也就是说如今池马镇里充满了昊天的眼线。
他们若有行动,定然被人先下手为强。
林冬道:“也许我们该给他制造一点麻烦。”
如此便可拖得时间商量大计,他林冬虽好吃懒做,但本性并不喜欢被人压着打,与其坐着被监视,不如让监视的人也不好受。
臧飞龙一挑眉,“比如说?”
林冬圆嘟嘟的脸展开来,眉眼弯弯,笑盈盈道:“以不变应万变。”
☆、第十七章 生死由吃定
林冬所说的以不变应万变,是真的不变。
什么都不变。
翌日一早,臧飞龙又在山寨大汉的粗嗓门里惊醒了,他坐起身愣愣看了半天床顶,这才掀被子出门洗漱,一边骂骂咧咧。
待到了前院,声音更是震得人耳膜嗡嗡响。就见稀薄晨光里林冬负手而立,单手卷着书本摇头晃脑。
一众大汉席地而坐,每人面前放着一本蓝皮线书,林冬念一句,他们便念一句。
臧飞龙凑过去看了一眼,好嘛,居然是小娃娃家学的三字经。
“大……飞龙哥。”林冬见到他,眼睛弯起来,粉嘟嘟的脸颊跟着展开,嘴角边漾起不明显的酒窝。
“你什么时候才能习惯?”臧飞龙不满道,总是大飞龙大飞龙的,就因为这样陈南海才给他取了新绰号。
林冬挠了挠脑袋,“之前大王大王的习惯了。”
臧飞龙睨了他一眼,“最好别是因为‘大王’是两个字,‘飞龙哥’是三个字的原因。”
“怎么会?”林冬睁大眼,“大……飞龙哥难道记性很差?只是一个字而已都记不住?”
“……”
现在到底是谁记性很差啊!
晨读还在继续,臧飞龙干脆也寻了个位置坐下来,顺手抢了旁边人的书摊开来看。
被无端抢了书本的小弟只能含着泪坐到旁边去,与另外的人分享一本了。
林冬嗓音脆生生的,平日看上去不太靠谱,这时候倒挺像个小先生。他人本就长得温和可爱,黑发用白布包了,穿着书生服叠着袖子。臧飞龙看了他一会儿,突然注意到似乎换来换去这小鬼也就这么两套衣服,不是蓝的就是青的……
身边鸡群咯咯叫,母鸡带着小鸡从一帮大汉中间耀武扬威的穿过去,小黄鸡崽儿的叫声尖锐,臧飞龙莫名觉得眼前这一幕有些喜感。
林冬个头本就不高,衣服显得有些宽大,裤腿和袖子都叠着几层,此时他脚边聚了一群小黄鸡崽儿,有的戳鞋子有的叼裤腿,还有的站在原地发呆,温和的晨光从树后慢慢升起来,让这一幕渲染成谁人手下的画一般,好笑又温馨。
吃早饭的时候臧飞龙嘴巴里嚼着馒头,眯着眼看桌边被人众星拱月般的林冬。
小鬼身边的人一会儿给夹菜一会儿给递肉包子,一个个跟当爹妈的似的,平日那威武模样都消散贻尽。
“咳咳!”臧飞龙咳嗽了一声。
桌边热热闹闹的,没人搭理他。
“……”臧飞龙放下筷子,握拳在嘴边,重重咳嗽,“咳!咳!”
陈南海喝了口热粥,慢条斯理道:“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咳嗽算怎么个事?”
臧飞龙眼角抽了抽,一拍桌面,“你们!吃饭就吃饭!围在一起算怎么个事!”
陈南海无语的看他一眼,“大王什么时候学会鹦鹉学舌了?”
臧飞龙没搭理他。
那头众人这才做鸟兽散,各自回了位置吃起自己的。臧飞龙看向林冬,不太自在道:“今后要怎么做?”
“暂时什么都不用做。”林冬道:“昊天如今分不出神来顾你,虽然想铲除你,但李省还拖着他的后腿,他动作太大了,难免给李省把柄。他不能让李省发现你的存在,能偷偷解决你自然是最好的,做不到,也只能暂时放着。”
臧飞龙觉得有理,又道:“那我们就等着?”
“当然不是。仇能陷在山寨里,昊天最迟几天之后就会得到消息,那时候他会担心,担心你是不是知道了他的计划,或者知道了其他什么事,他会想尽办法来防着你。”
陈南海懂了,眉头一挑,赞赏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如今昊天要防飞龙和李省联合,或者飞龙联系以前的旧部,只怕他越想越多心,越多心就越看不清。”
陈南海说着,不由又对林冬刮目相看了一些。小鬼虽然年纪不大,但想事情却是比谁都清楚,更会戳人弱点,这份心思若是花在仕途上也许真的会有一番成就,可惜了……
他看着林冬狼吞虎咽的样子,只觉好笑,也不知是他真的看透了,还是太糊涂。
臧飞龙见两人说得投机,未免觉得自己被撇开了,仿佛自己是个多余的。他不爽起来,起身擦了嘴巴,朝林冬招手道:“你跟我过来。”
林冬捏着肉包子无辜扁嘴,臧飞龙翻个白眼,吼:“中午让厨子给你做焖鱼!”
林冬屁颠颠跟着他走了。
待两人离开,丘北山凑过去问陈南海,“大王到底是待见林先生呢?还是不待见林先生呢?”
说实在的这大王的性情是真不好琢磨,就算丘北山跟了这些年,还是觉得臧飞龙像个谜团。你看他像个二愣子吧,有些事你提点一下他还是明白的。你看他大大咧咧好相处吧,兴许你哪句话一说错触了霉头,那就等着挨揍吧。
所以这会儿他是真不明白了,大王到底是想让林冬留下来啊?还是不想啊?
陈南海抿唇一笑,那端的是俊雅飘逸,风流倜傥,可惜他的话一点都不倜傥――
“反正我塞了个军师给他,要出主意打下手都找林冬去,我是不管了。”
丘北山愣了半天,“啊?”
陈南海嘿嘿一笑,“我一会儿下山去找媳妇儿了,飞龙若是问起来,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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