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无艳 - 分卷阅读7

    “什么事”田远眉头微不可见的挑了一挑。虽然他心里面隐隐知道秦苒可能会说什么，但仅仅是可能。他希望他即将说出的和自己猜测的一样，但有时候希望越大，承载的失望就更大……他会等，等他亲口说出来。
    “我有病!”三个字，自嘲的语气，难过的神情，自我厌恶的感觉……田远没继续叠衣服，转过身映入他眼内的是这样一个秦苒。
    “有病咱们就治，我会一直陪着你。”田远把秦苒揽入怀里，轻轻拍着他的后背给他安慰。
    不管多大，在他眼里，秦苒还是要人护着，这个人，太没有安全感了。
    “我在国外两年，一直看医生，可是……前段时间好像更严重了。我没有办法控制我自己，有时候莫名其妙的生气，我忘记了很多事，我并不想那个样子，可是我……”
    “我知道的，哥，没关系，我会陪你，一直陪着。不管你怎么样，我都在。”田远轻轻地亲了他眼角一下，然后两手放在他肩上，将他推得远些，直视着他的眼，一字一句尤为郑重。
    （28）
    秦苒还是当着面跟夏潇道了歉，心里头这才算是一块石头落了地。
    夏潇回来的时候，秦苒原本正在和田远一起一个摘菜一个洗碗，听到声音意识到可能是夏潇，秦苒手胡乱的在围裙上擦了擦，赶忙出了厨房去迎接。
    “秦哥……”夏潇好笑的看着有些局促的站在门口的秦苒，“其实，你不用……”
    夏潇后面的话没说出口，他看到站在秦苒身后的田远一直在跟他打手势。
    “那个…我必须向你道歉。我不清楚事情的始末就那样做，是我不对。…”
    “没，没关系的秦哥。我没放心上……”
    “可……”
    “好了，你快让阿潇进来吧 。你们两个杵在门口干嘛呢，有话进来说……”田远适时的打了个圆场，再让他们继续交流下去，一个愧、一个不敢当，直接让他们站门口做门神罢了。
    后来，夏潇还是提出了搬出去住。田远秦苒劝了好久，但夏潇坚持也只能作罢。不过，夏潇倒是怕秦苒再多想，主动告诉了他合租的是他一位同学，他好巧不巧也来这里找工作。夏潇出去喝茶的时候遇见了，坐下聊了一聊，合租的事一拍即合。
    送走了夏潇，秦苒心里还是有些失落。“好啦，快去看看柚子。看看到没到换猫砂的时候……”经田远这么一提醒，秦苒才发现自己已经很久没好好陪陪柚子了。
    “深哥，我还是希望你能告诉我有关他病情的事情，我很担心他。”趁着秦苒和猫玩在一起的时候，田远拿出手机飞快的打了一行字，确认发送后把信息又给删除了，虽然原来收件人那栏也只是一串数字。
    （29）
    “方便找个时间视频聊天么？”乔深的信息甚至可以说回复得意料之外的快。
    “好，你什么时候比较方便？”
    “你那边明天中午一点应该是午休时间吧，到时候我们聊一下，我这边把资料整理好。”
    ……
    两个人的短信聊天很快确定了视频的时间。秦苒明天要上班，自然不会发现田远悄悄联系了乔深，更甚者，他根本不知道田远和乔深两个人在他之前就彼此认识。
    田远也并没有想现在就告诉秦苒，他和乔深认识。
    少年人的爱情里，总是带着霸道的占有欲，一个雄性对于另一个雄性的该死的直觉和危机感充斥着他的心。
    他知道秦苒和乔深一起在美国两年，乔深没有瞒着他，在秦苒去找他的那天下午乔深就告诉了田远，他见到了那个一直停留在田远的故事里的秦苒。
    假期的时候，田远偷偷的飞美国看过秦苒，只是秦苒不知道。大概秦苒也不会希望自己那个时候出现。秦苒他敏感脆弱又多疑，自己还什么都没有想好，不慎重或者不郑重，都太轻率，也就和自己原本想表达的背道而驰了。那一晚，不只是秦苒落荒而逃，自己也只敢跟个痴汉似的尾随，却不敢说出口，不敢见一面。
    两个人都他妈孬种。
    好像是一年多一点之前把，那次田远飞过去，时差都没有倒，就根据早前乔深发过来的地址找了过去。看着秦苒，他原本想站到明处，但考虑再三还是放弃，他承认，那时候的他是真的喜欢，但还没有勇气。一旦没有豁出去的勇气，就什么事都迟疑，随之而来的，是喜欢都显得廉价了。
    两年后，秦苒回来的契机虽然不是原先设想的，甚至是以一个和他们之前的人生有过重合的人的生命的故去为端点，但他回来了，自己也有了两年的时间去积淀，去理清自己的感情，再错过就说不过去了。
    两年时间，去美国、回中国、去美国、回中国……他的眼睛里，秦苒从正常体重到开始胖再到一段时间后又瘦下去，从看上去情绪特别高昂到现在竟然会觉得他肯定病了，这些都印在田远的眼里，他不是没管，他把秦苒托付给了乔深，但没想到乔深会被收买，竟然一点消息都不愿透露。他唯一知道的，只是秦苒的确是病了，正在治疗中。
    连秦荏死亡的消息都是田远得到乔深的允许才告知秦苒的。
    忙活了一个上午，田远在众人都去吃饭之前的几分钟跟上司请了个假，他不确定和乔深的聊天需要多久。等到他拿着包回到家的时候，一点差两分。他甚至有些紧张的捏紧了手里的手机。
    “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微信的视频提示音响起，田远深吸了一口气，指端竟有些颤抖的在绿色的图形上点了一下。
    “hi，田远……”
    （30）
    彼岸那头的人穿着宽松的睡衣，手里端了杯红酒，好整无暇的醒着酒。
    “深哥，很抱歉这么晚还打扰你，只是……”
    “没关系，从秦苒回国以后，我就差不多过的中国时间了。”乔深打断了他的客套，也阻止了他一定程度上的直言不讳。
    乔深的这句话听在田远心里，就像是扎人的毛衣直接套在了身子上，哪哪儿都不适。跟乔深这种善于把握别人的心理、牵引别人的心情的人交流，总是多了那么点疲累，平时还行，但涉及到秦苒，田远会恍惚感觉两人之间有根绳子，田远在这头，乔深在那头，也没有裁判，但乔深却使了劲儿拉着，自己太被动了…
    田远被这个想法吓住了，他祈祷千万别是自己想的那样。乔深的话里有话，田远只装作不懂，他该多给秦苒点信任的。
    爱情是个为难事，他永远是个爱情里的小孩子，不停在生长，永远在学习。
    “你不问我，我最近也会和你说，虽然这违背了我的职业道德。第一次不告诉你，是我觉得他不会想告诉你，不过现在你想和我再谈谈，大概他也已经隐晦的告诉你他病了吧。现在，我和你说这番话，不是作为一个医生在叮嘱病患的好友亲人，而是作为秦苒的朋友，你的兄长，无论我说什么，你只要听在心里，好好对他就行。”
    田远在这边点了点头，不用乔深多说，这几年，他最想的就是对秦苒好一点。
    好到不让他有一点微不可见的委屈。
    “他患了躁郁症，又叫双相情感障碍，简单点说，既躁又郁，有时候会产生幻觉，陷入自己的幻想里，他会拼命构想很多存在或不存在的，有他自己的世界，会暴躁易怒又敏感的让人觉得可怜，他记忆力会衰退，会不停把玩一件东西，还可能陷入自我的否定不用我说你也该发现了吧。”
    是的，生活的细枝末节经不起推敲细想。那次他对于秦荏的冷漠、他在车上弹的纸屑、帮他洗衣服从他兜里掏出来的被捏的汁儿糊了表面的橘皮、还有那次他们做着的时候他突然听到的猫叫、他的小心翼翼、他的自卑慌张……
    有目的性的去排查回想，田远才发觉，自己太失败了，明明看到了这些反常，却憋到今天才从别人嘴里听到关于秦苒隐藏的一切。田远心痛的时候，也感觉到了深深的挫败与自我怀疑，为的，也是因为秦苒至今的掩藏。
    他太让人心疼了，是不是在那样孤单的自我否定里，他也同时恶化了整个世界？他给自己编造的、他发病时呆着的那个世界，他会有一天愿意同人分享，让别人洒进阳光么？
    “如果你听我说完，后悔了，那么劝他回美国，或者我回来中国。”田远知道，乔深没有开玩笑。乔深当年是他们院里的孩子王，嬉笑怒骂是常态，唯有正正经经说话才是一本正经的发难。
    “如果可以，我倒是希望深哥能回来一趟，他的病情你最了解……”
    “那就说定了，我把这边交接完就订机票回去……”田远能隔着屏幕感觉到属于另一个成年男性的竞争欲，但他不怕也不能怕。他相信秦苒，他也希望秦苒好。
    “行，回来那天提前通知，到时候我去接你。”
    “行啊，只是，秦苒怕是不知道我们认识吧。不过你来接我最好不过了，到时候见！”乔深很快接过话头，说完后利索的挂断视频。
    是哦，秦苒的认知里，田远应该是不认识乔深的……
    （31）
    到时候再说吧，田远有点自暴自弃的想。
    又过了段日子，秦苒的工作完全上了手，情绪也比前段时间稳定了不少。
    “阿远，明天陪我去接个人。”这天，田远在厨房里切菜，秦苒还在玄关处脱着鞋呢，就听见他有些激动的喊着。
    “谁啊让你这么高兴。”
    “你不认识的，是我在美国的医生，他说他最近有事回国，咱们明天接完他之后一起去吃个饭吧，就金鹰那边咱们常去的那家怎么样阿远，阿远”
    秦苒脱完鞋就进了房间放衣服，在房间里高声和厨房里的人说话，里面的人肯定能听见，所以当没听到田远的回应之后，秦苒还以为他出了什么事，赶忙往厨房跑。
    而田远还在慢条斯理的刮着鱼鳞。
    “明天几点”
    “下下午两点半。”
    田远挤了点洗手液在手上，细致到连指甲盖都确保不会有鱼腥味以后才冲净了手，在挂着的擦手巾上擦干了水，帮着秦苒把额前的碎发拨到一边。“明天我请假陪你去。”
    他不是没注意到秦苒刚才的顿郁，只是秦苒这个最近情绪才不算波动太大的人，竟然会因为另一个男人的到来而展现出来欢欣的一面，确实让他觉得被刺了一下。
    爱情就是容易让人患得患失，每一个确定的或者潜在的因素都会让人的心颤上那么一颤。
    “你明天还得上班，要不还是算了吧，我自己打车去”
    “不用，我陪你。”田远暂时把对于另一个男人的妒忌放在一旁，拉着秦苒的手把他领进房间让他坐着，又出去把柚子抱过来往他怀里一放，“我去做饭，你好好陪柚子”
    秦苒怀疑田远把他当儿子养了明明自己才是比较大的那个好么
    （32）
    “诶，秦苒……”远远的就传来一个浑厚的男声，田远闻声望去，乔深一边的臂弯里搭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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