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记 - 分卷阅读25
在考察之列,若是皇子无子或者是孩子太过愚钝,也不免让人迟疑。其他皇子都有孩子,只有夏灏还没有。蓉贵嫔也是在提点夏灏要注意了。
於是千梦就住进了天宝王府,成了夏灏的小妾。
可千梦是蓉贵嫔身边的人。
夏灏觉得很痛快,他知道他被自己的母妃算计了。
那个女人的野心向来不小。
在夏灏二十多年的生命里,他稍有违逆或不得人意便会迎来蓉贵嫔的呵斥,随著夏灏渐渐长大,他对母妃的感情也越来越淡薄,出征在外会时常想起夏彦,偶尔想到家中温顺的妻子,想到一直宠著护著自己父皇,却从来不曾想到过蓉贵嫔。
夏灏有点羡慕会对著母後的陵寝落泪的夏彦,虽然夏彦尚未懂事就已经和游皇後生死相隔,然而他却好像比母妃就在身边的夏灏拥有更多的母爱。
後来夏彦对夏灏说:“灏儿,从下我就特别羡慕你,你有父皇宠爱,还有母妃陪在身边,可是我什麽都没有。每次看你发脾气撒娇,我都觉得你连生气都是幸福的……”
想死的话夏灏记得很久以前夏彦就说过,只是那时候夏灏还不懂事,听了这话也不过是不以为然,然而现在夏灏却有了新的赶出。
再进宫时,夏灏忍不住多看了一眼蓉贵嫔,这个女人在他心中总是高高在上的、冷淡的,他不知道自己是否看漏了转身後的温柔,他想多看看。
然而蓉贵嫔察觉了夏灏的目光,看过来,目光却是冷淡的,带著一点询问,等待夏灏开口。
夏灏心中失落,作了礼,道:“母妃最近身体可好?”
“尚可。”蓉贵嫔淡淡地说了一句,紧接著问,“筝儿最近如何了?太医可有说孩子是男是女?”
虽然夏灏也期望那孩子是个男孩,但这话由蓉贵嫔嘴里说出来就变味了。
夏灏道:“太医说月份还不足,诊不出。”
“嗯,让人好好照料著,别出什麽事。”
“是。”
“你去你父皇那边看看吧,你父皇最近身体不太好,不知什麽时候就……你多去走动走动总不是坏事。”
“是。”
夏灏为蓉贵嫔的话语感到心冷。
蓉贵嫔抿了一口花茶,道:“听说,你最近带了个药师回来?”
夏灏心里一紧,知道定是千梦传的消息,也不知蓉贵嫔是否知道什麽,当下不动声色,道:“是,这药师颇为厉害。”
蓉贵嫔放下茶盏,道:“我不反对你和江湖里的人来往,那陆昕阳就不错,但是现在陛下的身体突然有些不适,这当口你和药师来往不免落人口舌。你自己注意点。”
“是。”说到这里,夏灏倒是想起来了,“不如我让药师来给父皇看看,江湖中奇药甚多,或许有用也未必。”
蓉贵嫔微微蹙了眉头,不悦道:“不要多事。”
夏灏愣愣,再看蓉贵嫔,总觉得这女人眼中闪过的光芒令人不舒服。
夏灏离去时多看了一眼蓉贵嫔,那女人斜倚在贵妃榻上细细抿著差,眼帘半垂著,看不出里面是否掩盖了温柔。
(038鲜币)宫中记 87 父子
说来也是巧,自夏灏回到京城老皇帝的身体就不好了,像是染了风寒,咳嗽不止,严重的时候甚至喘不过气来,这两日老皇帝都只能躺在床上休息,咋一看鬓角斑白,眼神浑浊,眼袋下垂,似乎短短两日里就老了十岁,行将就木。
夏灏对蓉贵嫔感情一般,和老皇帝却是极好的,看到父皇这样,眼眶也红了,上前握住老皇帝的手,动情地唤道:“父皇!”
老皇帝看到最心爱的儿子来了,脸上焕发了光彩,笑道:“灏儿,又来看朕了,有心了,有心了。”
夏灏噙著泪,道:“父皇,孩儿不孝。之前听太医说您只是偶染风寒,还以为您没事,昨个儿就没来看您……可是,父皇,您病得这样重为何都不对孩儿说?父皇!”
老皇帝的病情似乎并没有像表面上看起来那样严重,听了夏灏的话他还能哈哈大笑,咳两声,道:“还是你这个孩子好啊……”老皇帝面上浮起一丝回忆,叹息道,“其他那些个,嘴上说的好听,说什麽朕能长命百岁,可心底都巴不得朕赶快死……你这孩子,嘴上说得不好听,这心里却是真的……灏儿,灏儿,朕没白疼你啊!这皇帝做到老还有一个孩子能真正念著自己,够了,够了……”
若是平时,夏灏听老皇帝这麽说定当无比得意,他巴不得老皇帝讨厌死其他皇子,可是这时候他却完全没有了这种心情,老皇帝的叹息太过苍凉,令夏灏心里又酸又痛,眼泪忍不住落了下来,想到平日里蓉贵嫔的教导,夏灏连忙低头抹去泪水,强笑道:“父皇别说这种话,其实几个哥哥也都是挂念您的……”
老皇帝拍拍夏灏的手,示意他不要说了。
老皇帝道:“终究是看著你们长大的,你们各自如何,朕心里都清楚……不过,人老了,也不想去考虑那麽多了……这麽多孩子里我还是最喜欢你,你这孩子心眼活,但感情却是真的……唉……”
老皇帝的叹息听上去十分悲凉。
夏灏晕晕乎乎地从皇宫中走出,就在刚才,他亲耳听皇帝说要立他为储君,也亲眼看著皇帝写下遗诏……可是,夏灏却没有太多欣喜的感觉。
望著碧蓝的天空,夏灏的心里像是压著什麽,十分沈重。
回到王府,正巧碰上陆昕阳从外面回来,两人在前院碰见,夏灏扯扯嘴角勉强笑了笑算是招呼,陆昕阳微微颔首致意,正要转身离去,却又突然抬头,说:“王爷,小聊两句可否?”
夏灏心中略有诧异,但还是点点头,答应了。
沿著半廊慢慢走著,陆昕阳半廊窗外的远景,开口了:“王爷,你当初给苏清的条件是什麽?”
夏灏愣神,没明白:“什麽条件?”
“让他停战的条件。”
夏灏沈默。
陆昕阳知道这里面肯定有外人不知道的东西。
停战是苏清提出的,而不是韩式希,所以这一定是夏灏私下和苏清做的交换。况且,夏灏是康国的王爷,是军队的主帅,是未来的皇帝,他不可能大动干戈就为了换回一个人,一定还有其他,停战是可以说得通的理由,夏灏需要时间夺取皇位,他需要一个平静的边境,但是苏清不会这麽容易答应,因为夏灏已经用他换来了夏彦,夏灏一定要再给苏清其他东西。
旁人不知道夏彦的存在,自然想不到这些,但陆昕阳知道,只是之前他没去深想,但那天夏彦的话让他警醒了一点。
夏灏的沈默让陆昕阳再一次追问:“你拿了什麽给他?”
“你这麽关心做什麽!”夏灏回避问题。
陆昕阳勾勾嘴角,道:“我猜,你给的东西和韩式希有关。”
夏灏的气息骤然收敛,陆昕阳知道自己猜对了。
陆昕阳并不知道夏灏究竟用什麽东西去交换了,只是觉得对於停战一事韩式希没有任何反应,还很奇怪地就返回贺安了,至今毫无动静,这是实在是让人生疑。夏灏对夏彦有情,这次又特别将夏彦换回来。若是将两件事放在一起看,就让人觉得有了关联。
陆昕阳道:“你喜欢小彦,你想让小彦离开那个男人,但是小彦是个死心眼,决计不会自己离开,唯一的办法就是让那个男人离开,所以……”
“我给了苏清一种药。”
夏灏突然开口截断陆昕阳的话。
陆昕阳开始有些惊讶,但转念一想却发现很正常,只是不知道是什麽药。
夏灏行了两步才低声道:“那是康国的宫廷秘药,我也是听父皇偶然提起过,据说吃下的人会昏迷几日,当他再次醒来後就会忘记自己之前所爱的人,而对睁眼後看到的第一个人产生感情。我一直不信,但现在苏清停战了,说明那药确实有效。药效只有一年,一年後如果还要保持这种状态,就要继续给他吃药。”
“你……”陆昕阳惊愕瞪著夏灏,“你太过分了!”
夏灏皱起了眉头:“我爱彦哥哥,我要得到他,我那里过分了?!”
“但是你根本给不了小彦要的生活!”陆昕阳低喝,“夏彦喜欢平静的生活,而你呢?你能给他吗?你是康国未来的皇帝,你的生活注定充满纷争,你现在喜欢他,护著他,那麽以後呢?新的美人出现的时候你能保证你还会保护他?看看夏彦的母亲,再看看你的母亲,你知道皇帝的爱情有多廉价!”
夏灏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曾走入他视线的徐惠妃。
徐惠妃後来被蓉贵嫔设计除掉了,可是任何人都知道夏彦不可能像蓉贵嫔那样心狠手辣。
“我……我不会的!”
夏灏咬著唇说。陆昕阳轻哼一声,不置可否。
陆昕阳猜测夏灏暂时不会对夏彦做什麽,他决定离开建兴去找一下韩式希,看看韩式希是不是真的中了那所谓的毒药。
er:我觉得自己写的有点水了……
(064鲜币)88 夜火(1)
老皇帝的病情越来越重了,几个皇子也都忧虑起继位的事情。老皇帝没有立太子,若是没有遗诏的话,按规矩是该由嫡子或长子继位,但这争位一事最後看的还是实力和运气,以眼下的局势,大皇子夏锦、七皇子夏烨和九皇子夏灏是最有希望的继承人。
夏锦是长子,又是第一任皇後的儿子,可谓名正言顺,虽然不善弓马,但在政务处理上也算是无功无过,守成之君,朝中不少老臣都支持他。
夏烨是贵姬的儿子,才思敏捷,气度非凡,不得到不少青壮文臣的拥护。
夏灏乃蓉贵嫔的儿子,在身份上略逊前二者一筹,但他手握兵权,深得老皇帝宠爱,朝中武将都支持他,也是极厉害的人物。
至於其他皇子,夏灏以下的弟弟们年岁都还小,不成气候,六皇子吃斋礼佛不问权势,七皇子夏凌甘做副手。
到了这最後的时刻,只看老皇帝驾崩时谁能夺得先机,夏锦和夏烨都不敢放松,一有空便进宫陪在老皇帝身边。反观夏灏却不如这两人这麽积极,只是中午或傍晚时进来见见,若是碰到老皇帝睡了,便为老皇帝掖掖被子,静静地坐上一会儿便离开了。
这并不是夏灏有恃无恐,只是一想到老皇帝驾崩时就要迎来一场血战,他就不由得感到沈闷。
宫中的勾心斗角,沙场的金戈铁马,夏灏的心早已磨得坚韧了,他本以为自己也不会在意,但每次面对父皇那苍老的面容,他就会意识到:这是自己父皇,是疼爱自己二十多年的父皇!
夏灏心中凄凄,他很清楚老皇帝真的是走到生命的尽头了,说不定下一刻便会一口气上不来而永远睡去。
来到苏国的陆昕阳很容易就找到了韩式希。
陆昕阳先是去了将军府,没看人,听下人言语交谈里提到韩式希去了皇宫,於是陆昕阳又去了皇宫。
以陆昕阳鬼魅的身法避开宫中侍卫进入皇宫并不难,他也很快就找到了韩式希,但是他却没有当面质问什麽──
他看到韩式希在亲吻苏清。
陆昕阳知道自己无需再问了。
如果韩式希对夏彦和苏清的感情没有改变,他是不可能去亲吻苏清的,苏清是他的弟弟,这是原则。
陆昕阳竟不知道要如何对夏彦说才好。
陆昕阳有些踌躇和茫然,他离开了苏国皇宫,却没看到自己转身离去时韩式希的一瞥。
韩式希看著陆昕阳消失的方向似是略有所思,苏清察觉到他的走神,便抱住男人嗔怪道:“三哥,你不认真!”
韩式希收回目光,亲亲少年的脸蛋,笑道:“清儿越来越爱撒娇了。”
苏清满意地笑了,挽起韩式希的手,开心道:“三哥,我们回去吧,还有好多折子呢,我看得透都痛了,你帮我看!”
回去的路上陆昕阳都在苦恼要如何对夏彦说出此事。
若是当年陆昕阳看到韩式希变心定然无比高兴,夏彦情感无所依靠,陆昕阳必能趁虚而入,虽然这件事会让夏彦痛苦,但这是事实,又不是他陆某人凭空编造活活拆散人家,他陆昕阳也问心无愧──你韩式希不要我家小彦难道要连带我也不能关心吗?
当初陆昕阳看穿韩式希就是韩复之後,还想让借由这件事让夏彦对韩复彻底死心,但现在陆昕阳却不这麽想了。
陆昕阳结婚之时恰逢夏彦死讯传来,他以为夏彦真的死了,痛苦之後便是联合夏灏图谋报仇之事,又身兼掌门之位,事务繁多,极为辛苦。这时陪在他身边的并不是他心心念念的小兔子,而是那温柔可人又聪慧大房的倪若芝,没过几年又生下来一个漂亮健康的宝宝。时过境迁,他已为人父,说对妻子孩儿全无感情是不可能的,如今他已不能抛下妻儿,又何谈能给夏彦幸福?
也或许当年那份感情不够深刻,以至於普通的生活就将能那份爱恋冲淡,如此陆昕阳能以一个普通大哥的身份来呵护夏彦,而不带其他念想。
後来想著,陆昕阳决定还是隐瞒此事,不过他准备将夏彦带出康国──起码要离开天宝王府,离开京城。他只觉得认为夏灏对於夏彦来说是太过危险的存在!
陆昕阳马不停蹄地赶回康国,深夜来到城外,却不想老远就看到城内明火执仗喧闹一片。
建兴素有宵禁,以往过了戌时城内就基本陷入了安静,最多是青楼歌院里还能传来些许热闹的人声,晚归的官人们也不过是用气死风灯开道,怎麽可能会有火光照亮全城?
想到近日老皇帝时日无多的传言,陆昕阳一惊,策马奔至城下,见那城楼上守门的还是与天宝将军交好的将领,便朗声问道:“将军,这城内是……”
那将领是认得陆昕阳的,之前陆昕阳和夏灏合作,众人都知此人受王爷礼遇,故而在下面将领眼中也是地位颇高。此刻将领看了陆昕阳,当即道:“此夜凶险,大人可是来助王爷一臂之力的?”
陆昕阳答道:“我只远远看到城内似有大乱,便急急赶来,不知道将军可否告知是何缘故?我也好助王爷一臂之力”
将领道:“在下职责所在不便开门,不如我先放下篓子让大人上来如何?”
陆昕阳却挥手说:“不必了,且看我上去即可!”
说罢,陆昕阳足见在马镫上用力一踩,身体便往上蹿去,眼看去势渐衰快要下落时,他手脚并用在墙上一扒一踩,又是借力而上,不过眨眼的功夫,已经来到了城头。
城楼上守城的将士们纷纷为此绝妙轻功鼓掌,要知这城头足有五丈高,莫说普通人,就算是江湖人士,不善轻功的也无法轻易上来。
陆昕阳拱手应承了众人的溢美之词,便向那将士打听:“不知城内这是怎麽了?”
将军一笑,道:“陆大人莫急,且听在下说来。”
原来几个时辰前老皇帝驾崩了,但那时却是夏锦和夏烨在宫中,而夏灏却刚巧从王府出发正准备进宫看看父皇,没想到才走到半路,就碰到老皇帝的贴身太监。这太监是老皇帝身边的老人了,对老皇帝极为忠诚,当下竟掏出一份遗诏、一个兵符和玉玺交与夏灏手中。说是老皇帝早已将这两物交给了太监,命他贴身保管,若是碰到像眼下这样“不恰好”的时机,一定要将东西送去给夏灏。
那兵符乃是调动禁军的要物,也是这场夺位之争里的关键。
京城中最强大的两股军事势力就是禁军和城防军。
老皇帝虽然在治国上并无太多建树,但在禁军上却下足了功夫,要知道这只力量是他最後的屏障,和他的生命息息相关,自然马虎不得。故而禁军都是由各地挑选出来的最优秀最彪悍的士兵组成,将领也都是只认虎符不认人,故而禁军不但实力强劲,更是皇帝最能信任的左膀右臂。
城防军老皇帝早已交给了夏灏,这也是老皇帝让他常年在外征战却依然能在京城里安身立命的根本,仅这一样就足以看出老皇帝对夏灏极不同。
但城防军战斗力较弱,虽数量比禁军多,但实际打起来却远不如禁军,可以说,在这京城的一亩三分田里,关上门来打,谁能掌握了禁军和城防军,谁就能获得胜利。
所以那几个皇子总是日日陪在老皇帝身边,也是想在老皇帝死後第一时间里抢到虎符,哪想到老皇帝在死前就将兵符给了最信任的太监,嘱咐他在自己驾崩後就将兵符给夏灏,这一举令所有知情人都知道这原来大位早有了下落。
这些事情是夏灏收编禁军时透露出的,又有人将消息通传到了城防军里,为的是收编军心、名正言顺,所以守门的将领知道的颇为详细。
如今夏锦和夏烨还带著自己府中蓄养的家奴和门客在负隅顽抗,所以城内火光同明。
陆昕阳可不管你什麽老皇帝小皇帝,他心急夏彦的处境,耐著性子听完,和将领道了谢,便飘下城墙,朝天宝王府奔去。
路上不时有手执火把的士兵跑过,又听见兵器的碰撞声和尖叫惨呼的人声,寻常百姓这时候都户门紧闭,生怕惹到不该惹的麻烦。一阵乱兵经过时,陆昕阳听到有人高呼夏锦已死,虽不知真假,但想到最终结果也必然如此,不由得心里一凉,更加焦急。
来到内城,依然是一片混乱,至天宝王府,就见府外驻扎著些许士兵做保卫的姿态,而府内则是一片宁静,仿佛全然不受外界影响。
陆昕阳这才松了一口气。
对那守门的将士拱拱手,便进去了。
陆昕阳冲进希翠小筑时,夏彦已经睡了,屋子里黑漆漆的,那个许晨守在门外,看陆昕阳突然冲进来,他略微有些吃惊,随後不动声色地上前看似礼貌却是挡住了陆昕阳的去路,施礼道:“陆先生。”
陆昕阳对许晨印象还可以,脸色微缓,道:“许侍卫,我要见见小彦。”
许晨淡淡道:“彦公子已经睡下了,陆先生明日再来吧。”
陆昕阳眉头微皱,这许晨是夏灏的心腹,只怕自己说要将夏彦带走对方绝不会同意,转念又想今晚三位皇子乱战,必然是全城戒严,自己虽然轻功卓绝,但要带著夏彦神不知鬼不觉地越过城墙只怕也有难度,倒不如等上两天,接下去夏灏忙於继位必然无暇顾及夏彦,新皇登基城内欢庆,守城的侍卫也都放松下来,要出去也容易得多。
思及此,陆昕阳便笑了笑,道:“那我就不打扰了,明日我再来。”
许晨看了他一眼,没再说什麽。
(042鲜币)89 夜火(中)
“报!将军!已抓到大殿下!”
将士的报告将夏灏的注意力吸引过来,就将几个士兵压缚著一个狼狈的男人走到面前,稍稍多看一眼,便看出眼前这个蓬头乱发、满脸污脏的男人就是平日里光鲜亮丽的大皇子。
夏灏继位是名正言顺,有遗诏,有虎符,有玺印,手中有权,这大位的归属不是他还是谁?反而是夏锦和夏烨沦为作乱的贼党。但夏锦和夏烨却不能不作乱,今夜不乱明日就会被夏灏找机会名正言顺的除掉,左右都是死,倒不如放手一搏。
成王败寇,夏锦也无话可说,只是恶狠狠瞪上一眼这个弟弟,随即又垂下了头。
夏灏本想说杀了,但转念一想觉得这个命令太过冷酷只怕会寒了将士的心,便假惺惺地对大哥说:“大哥,父皇遗诏已下,您又不是不知道,又何必如此?”
夏锦啐了一口,骂道:“用不著你假惺惺!要杀要挂悉听尊便!”
夏灏冷笑,挥挥手示意属下将其带下去,道:“先送大殿下去地牢,犯上作乱之罪待日後再审!”
夏锦这样便算完了,却还有一个夏烨尚未被抓获。
夏灏有些心烦,这夏锦文质彬彬,不善弓马,要抓他并不难,可那夏烨却是能文能武,又比夏锦更为狡诈,若不是老皇帝偏宠夏灏,也许夏灏在外征战的时候就被夏烨从背後捅死了。
当夜二王作乱到此已经基本平息,夏锦被抓,之前跟在其左右的夏凌也随之投降,只有夏烨尚不知下落,但如今建兴城门紧闭,谅他也逃不出去,被抓住是迟早的事。就算夏烨真的逃了,夏灏继位乃是名正言顺,既有先帝遗命,又手握军权,夏烨根本翻不起波浪。
有左右谋士让夏灏先行进宫,夏灏想到自己至今还未看到父皇的遗体,心中有悲戚,当下决定入宫。
入宫後便看到之前给自己传了遗诏的老太监就守在皇帝的尸身旁,司礼太监已经为遗体换上新衣,移至正殿。那老太监看到夏灏了,双目含泪跪拜,泣道:“殿下,您来了。”
夏灏扶他起来,却并多说,只是做到老皇帝窗前,看著老皇帝已经完全丧失了生气却带著微笑的面容,不由得有些心酸。
皇子们都是由各自的母妃养大的,由於蓉贵嫔的为人处事不讨喜也因为利益,夏灏和兄弟间的关系不太好,不过这样也无所谓,除了夏彦,夏灏对那些兄弟也没感情。但夏灏从小便听蓉贵嫔在耳边说什麽“夺位”“伴君如伴虎”之类的事,听得多了,看待父皇时难免带上了一点功利的想法,虽然知道父皇对自己好,有时候却也会想“不知什麽时候这样的偏宠会落在其他人身上呢?”。
可是直到此事,夏灏才真正觉得父皇爱自己,那是父对子的爱,是宠爱,是溺爱,而不是皇帝对臣子的偏爱。
若没有老皇帝生前就逐渐将军权转到了夏灏手里,若没有老皇帝时候的遗诏和兵符,只怕夏灏根本不可能如此轻易地登上皇位。
天子七日而殡,七月而葬。
老皇帝的尸身要在正殿停灵七日才入柩,而此时七月已过,下葬还要等明年。
接下去几日夏灏都忙於殡葬、登基诸事,大礼不可废,登基加冕诸多琐事令他连日都住在了宫里,虽然心系夏彦,却也只能差人回去探问,而无暇回府。
这日夏灏正愁闷苦脸地听著几个老臣为登基大典的事情而争执,又考虑著等自己登基了要如何将夏彦带在身边──让他入宫吗?可是要以什麽名分呢?
夏灏正苦恼著,大太监突然急急忙忙地跑来,附耳汇报道:“陛下,王、王府出事了!”
夏灏一怔,不由得想起至今尚未抓到了夏烨,又想起夏彦还在王府,急得噌地站起来喝忙道:“怎麽回事!”
在场的大臣们都被这一声吼吓得愣住了,那大太监冷汗直下,扫了一眼群臣,却是附耳低声道:“陛、陛下,您您府上一个姓许的侍卫说,一个叫什麽陆昕阳的要将彦公子强行带走!”
“什麽?!他找死!”
夏灏暴怒,一把推开大太监就冲了出去。
“来人!把马前来!立刻通知守城军,城门关闭,不许任何人出城!让禁军统领点一百虎贲去天宝王府!”
老皇帝驾崩的第二日,陆昕阳便来找夏彦,这次许晨没有阻拦。
“小彦,我带你离开可好?”
正在筛选药材的夏彦听到陆昕阳一进门就说出这样的话,一时愣住了。
“离开?”夏彦很疑惑地问,“去哪儿?”
陆昕阳不想说出真相,只说:“你的身份留在京城太危险了,我想带你出去走走,你师父当年也说过多游历一下有好处不是吗?我带你去天非门如何?天非门的後山可是被誉为宝库的,里面有需要奇珍异草。”
夏彦不疑有他,兴奋地说:“好啊,什麽时候走呢?嗯,我要和灏儿说一下才行。”
陆昕阳自然不能让夏灏知道此事,便笑道:“小彦,夏灏那麽喜欢你,肯定不会允许你离开,我们先偷偷跑了,再通知他就好了。”
“这样好吗?”夏彦有些疑虑。
“呵呵,难道你不想离开吗?”顿了顿,陆昕阳又说,“天非门就在去苏国的路上,我带你见见你嫂子和我那小儿子,他们可一直想见见你呢。等见过了,我再送你去苏国,到时候你就可以见到你的韩将军了。”
夏彦顿时红了脸,心中那离开的念头确实愈发强烈了。
夏彦不是不想离开,其实他隐约能感觉到夏灏试图将自己留在建兴不许自己的离开的意思,他只当夏灏是久别重逢不愿分开,倒没有往恶意上猜测。但夏彦从没有想过要一辈子都留在建兴,母後的陵拜祭过了,心愿也算了了,他更想回到韩式希身边,他这人心思简单,认定了韩式希便是韩式希,期待著那放牧关外的生活,便一心挂念著那个男人。可是韩式希这次却没有随使臣团一起来康国,令他失望极了。
夏彦想离开建兴,想回到韩式希身边。
“来,这两天你收拾一下东西──要悄悄的哦,不要告诉任何人,特别不能让外面那个侍卫知道。过两天我就偷偷带你离开。”
陆昕阳像个诱拐白兔的大灰狼,而被骗的大白兔则兴高采烈地答应了。
(04鲜币)90 夜火(下)
陆昕阳要带夏彦走,一出门就遭到许晨的阻拦。陆昕阳也不客气,与许晨纠缠了片刻,就将其打昏,随後带著夏彦从後门出去。
但没走两步,就遭到了侍卫的拦截。这些都是普通侍卫,陆昕阳要杀他们并不难,但是在夏彦面前陆昕阳却不敢这麽做,只能拉著夏彦躲闪前进,偶尔出手将这些侍卫打伤或打晕,让他们无法再进攻。
侍卫不断出现,陆昕阳知道这次的行动肯定是败露了,多半是那个许晨趁他不注意的时候向外递了消息。
陆昕阳暗恼,拉过夏彦将其抱在怀中跳上了屋顶,道:“小彦,抱紧我!”
“昕阳大哥……”
夏彦也察觉出些许不对,犹豫了一下,但紧接著陆昕阳就运足了轻功抱他在屋顶上前行,夏彦不敢大意,只能抱住陆昕阳。
上了屋顶之後阻拦明显小了,能上屋顶的侍卫不多,况且屋顶上四通八达,若是看到前方有人阻拦,陆昕阳就换个方向避过去,偶尔避不开的,他便挥动长剑将对方避开,也不纠缠,就这样突围。以至於他身後的追兵越来越多,却少有人能追上他。
眼看著已经看到王府高强的时候,阻拦的力量中出现了箭矢。他们多从後方射来,既不会威胁到被陆昕阳抱著的夏彦,又会给陆昕阳带来很大的麻烦。
陆昕阳皱起了眉头,堪堪避开身後飞来的一支箭。
夏彦看的心惊胆战,忙说:“昕阳大哥,要不,要不我们就先别走了吧……”
陆昕阳迟疑了一下,却说:“小彦,我实话跟你说,夏灏他……他对你的感情绝不是兄弟那麽简单。今天不走,他今後都不会再让你离开建兴了!”
夏彦听得目瞪口呆。
陆昕阳道:“小彦,信我一回!这次走了,不论你想留在天非门研究草药,还是要到苏国找韩式希,我都带你去。只是今天一定要走,今天不走,以後都走不了了!”
夏彦咬著下唇,面上犹豫不决,却没有反驳。
王府高墙就在前方,只要出了这面墙,就算夏灏神通广大也奈何不了陆昕阳了。
可是就在陆昕阳即将踏上墙头时,眼角一道银光闪过,他虽反应极快尽可能避开了身子,然而人在空中不受力,怀里又多了一个人,任他怎麽武功高强也避无可避!
滋!
一支利箭插在了陆昕阳的手臂上!
陆昕阳咬牙忍住痛,想要就此冲出去,然而目光一扫,却看到了墙外无数手持弓箭的士兵,只要他一动,那些闪著寒光的箭矢就会激射而出,将他射成刺o!
“陆昕阳!留下人来!”
一个熟悉的声音带著无比的愤怒从身後响起,陆昕阳回头看了一眼,院子里、屋顶上,同样站满了射手,而慢慢从人群後走出来的正是这时本该在皇宫里的夏灏!
陆昕阳的眉头皱了起来,目光落在了夏灏身後的许晨身上。
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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