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1979开始的文艺时代 - 第234章 赳赳老秦，复我河山

    第234章 赳赳老秦，复我河山
    从沪市飞往燕京的“子爵号”，平稳地着陆在首都机场，李小琳搀扶着李尧堂，慢慢地走下登机梯，就见机坪上站着一群人。
    方言，也在其中。
    “巴公1
    “巴兄1
    在一声声叫声中，万佳宝率先走了上去。
    李尧堂既感动又无奈：“唉，都说了，不用来接机，你们偏偏，这又是何必，何必呢。”
    “还没想好。”
    宋旦旦攥紧拳头，手心出汗。
    “利不百，不变法！功不十，不易器1
    意味着，演出马上就要开始。
    “好多人啊1
    掌声响起的时间长达十几分钟，观众们在用这样的方式表达他们对于《商鞅》的热爱。
    渐渐地，观众自发地鼓掌，甚至有人边鼓掌边站起身，表达对这部话剧的喜爱和推崇。
    尤其是“东风”二字，让台下所有人为之一振，忍不住联想到“东风压倒西风”。
    “当然是创作出来的。”
    一直到秦孝公崩、商鞅车裂，才渐渐地恢复到平静，整个大厅的氛围，因为秦孝公和商鞅这对君臣之死，陷入一股淡淡的哀伤之中。
    听着慷慨激昂的歌声，李尧堂猛地一惊：
    “这段在《大秦之裂变》可没有，这个曲子是谁写的1
    “你越这么说，我就越期待明天的戏。”
    万佳宝严肃道，“可以说，没有昨日的《大秦之裂变》，就没有今日的《商鞅》。”
    “读了伱给我写的那些信，我一直都想有点东西拿出来，以前是思疲力竭，不是无从下笔，就是写得难以入目，真的是一筹莫展。”
    “啪。”
    “确儿巴是1
    方燕看到哥哥也是一脸严肃，立马抿着嘴闭口，乖乖地跟着他们进去。
    在朝堂上改革派和守旧派爆发争论之后，徙木立信、公子虔割鼻，激烈的矛盾冲突，就像暴风雨里的海浪一样，高潮不断地迭起。
    一层叠一层，老千层饼了。
    “我七十二，你七十八，加在一起，有一百五十岁，而我们还在不断通信，这是多大的幸福，巴兄，你使我感到幸福，你是我的真朋友！老朋友1
    宋旦旦又惊又喜，立刻照做，绕着朱菻，一圈又一圈快走起来，“菻儿，怎么这个办法，方老师只跟你说，也不跟我们说一说？”
    “以前总想写一点确有点水平的东西，拿出来，却一直写不出来。”
    “现在好了，不出了個《商鞅》嘛？”
    “72岁了，我终于又写出了个大东西啦1
    几人说着话的功夫，各自找到了位置。
    “旦旦，要不试试原地慢跑？”
    “不管黑猫白猫，能捉老鼠的就是好猫。”
    李尧堂感受到扑面而来的气势，拍手叫绝，情绪激动地起来。
    “百年国恨，沧桑难平1
    方言被安排在第三排，跟万芳和李小琳挨着坐，左右基本上都是话剧的幕后主创人员。
    “楚国范式，山河广袤之强1
    “除了小方，还有谁能写出这样的词来。”
    “………”
    万佳宝笑道：“巴兄，你觉得怎么样？”
    而后，男女合唱，声音滔天，响彻大厅：
    “天下纷扰，何得康宁！秦有锐士，谁与争锋1
    在这一刻，曹阿瞒灵魂附体！
    鲍国庵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纵然面对着巨大的压力，鲍国庵演到现在，也没有出现任何的差池，而且在第三幕的秦朝“隆中对”当中，跟蓝天夜的“卫鞅”，来了一出酣畅淋漓的对手戏，让观众大呼过瘾。
    “怎么办，我好紧张。”
    李尧堂安慰道：“托尔斯泰在那年纪，写出了《复活》，你在这年纪，写出了《商鞅》，以后的日子还长着，还能再多写几部。”
    随着情节的不断发展，老人左看看蓝天夜，右看看鲍国庵，最终把目光逐渐放到了鲍国庵的身上，特别是当他说出“白马黑马论”。
    朱菻转述着方言传授的法子，在上台之前，演员处于冷状态，需要做热身。
    一阵阵热烈的掌声，从台前传到后台。
    “磅礴气势！气势磅礴1
    “而这三强，皆非根本之强，不足效法。”
    章光年带着冯木等人，笑脸相迎。
    “西有大秦，如日方升。”
    “西有大秦，如日方升。百年国恨，沧桑难平1
    “哈哈哈1
    万芳补充了一句：“我爸爸当时的评价是，‘大风起兮，物无不朽’。”
    …………
    “好啊1
    “不该问的，不要问。”
    “臣闻1
    “巴适得很1
    不等方言张口，方红呵斥了句。
    李小琳大为震撼，迫不及待道：“岩子，这‘风’、‘东风’，是从哪里来的？”
    “好啊1
    李尧堂安抚了几句。
    方燕看向前方，又环顾四周，有不少公安和警卫员正在巡逻警戒，忍不住地犯起嘀咕。
    比如大圈慢跑、开合跳、高抬腿……
    “风！风1
    李小琳和万芳互看一眼。
    “真哒？1
    胡木桥注意到他的眼神，不禁意会，趁着中途休息15分钟的工夫，马上凑了过去。
    歌声渐渐到了尾声，陈道名、张广北等秦国士兵迎面朝着底下的观众，大喊着：
    长达三个多小时的话剧终于在这样的吼声中结束了，留给观众的是一阵高潮后的空虚。
    姜闻正要张口时，灯光暗了下来。
    李小琳能感受到秦军的所向披靡，在场的观众同样能感受秦军的威武雄壮。
    万佳宝道：“巴兄，今年你七十八了吧？”
    “赳赳老秦，共赴国难。”
    蓝天夜饰演的“卫鞅”，跟甘龙、杜挚等老氏族们，在朝堂针锋相对，互不相让。
    今晚的人艺剧场格外热闹，大门口立了一块牌子，醒目地写着演出的剧目，《商鞅》。
    李小琳好奇道：“或者像反思文学、岭南文学、纯文学这样，取一个好理解的名字？”
    “小方又进步了。”
    “你们可别乱说1
    一幕接一幕，一浪接一浪。
    “魏国范式，甲兵财货之强1 　　 　　“齐国范式，明君吏治之强1
    “东出！东出1
    朱菻急着替方言澄清：“是我主动向方老师请教的，你们又不像我，我到了台上，就容易紧张，脑子空白，身体僵直，台词还经常忘了……”
    方言笑了笑，要看《一代宗师黄飞鸿》能不能点起岭南文学这把火，就算岭南文学这把火燃起来了，还要看能不能蔓延全国，带动全国各地兴起挖掘本土的民族地域文化。
    “东风！东风1
    李小琳跟万芳、方言凑在一块，边走边聊，“在你那么多观点里，爸爸最喜欢的就是’岭南文学‘，说这种深挖民族文化和地域文化的文学，是有生命力的，是值得提倡的……”
    “哥，怎么跟平时不太一样……”
    “赳赳老秦，复我河山。”
    然后，岭南文学发展了，这种扎根在民族地域文化的文学，也就有了支撑，也能更进一步。
    让子弹再飞一会儿！
    方言说，等《一代宗师黄飞鸿》发表了，岭南文学有了代表作来支撑，才能更进一步。
    “血不流干，死不休战1
    “对，七十八。”李尧堂说。
    剧场内原本嘈杂的声音，在短时间内便沉寂了下来，伴随着报幕员的报幕，大幕拉开。
    就在此时，突然全场一片哗然。
    所幸方言提前买了几张，带着方红和方燕，跟沈霜、陈晓曼一家人汇合。
    一排排看过去，方言能找到一张张熟面孔，文联、作协、出版局、各大主流报刊，观众几乎都是跟文化沾边的同志。
    “就是1
    “啪啪啪。”
    “这是他出的主意，为此特意写了首词，然后让一位叫‘赵纪平’的同志作的曲。”
    “岭南文学现在还只是个空壳子，跟之前的‘纯文学’一样，没有任何代表作来支撑。”
    胡木桥默默地记在心里，《商鞅》这一出波澜壮阔的改革大戏，将再次吹起改革的风。
    “法古无过，循礼无邪1
    方红她们不免惊叹道。
    “血不流干，死不休战1
    “啪啪啪。”
    “是啊，年轻就是好啊，有朝气，有创造力。”万佳宝说，“每次坐在镜子前，我都一种‘老夫聊发少年狂，狂来欲碎玻璃镜’的冲动，但就是冲动不起来，唉，老啦，老啦。”
    万佳宝露出满意的笑容：“歌名叫《赳赳老秦》，我觉得可谓是画龙点睛之笔呐1
    直到演员们谢幕结束，舞台上的大幕缓缓拉上，台上观众们的掌声仍在继续。
    万佳宝笑道：“在戏剧方面，这回他在《商鞅》帮了不少忙，出了不少的主意。”
    陆陆续续地有人凭票走入了会常
    方言露出神秘的笑容，“要等等看。”
    中场休息回来，好戏接着上演。
    “你有没有想过，给这种把‘根’扎在民族地域文化的文学，下个什么定义？”
    “万兄，恭喜你又多了一部经典之作1
    勿忘国恨！
    长辈跟长辈寒暄，小辈跟小辈聊天。
    在音乐声中，吕茽、朱菻等、宋旦旦等秦国女性角色纷纷重返舞台，齐声高歌。
    李尧堂不禁回想起当年《雷雨》演出时的场面，简直是轰动了整个上海滩。
    姜闻补充了一句：“方老师忒偏爱你了。”
    方言道：“古代打仗时一定要喊出一些声音，就像击鼓和鸣金，特别是在旷野中，一定是用人声传递，即使是冲锋的战士也要喊，于是我跟先生商量，最后确认为‘风’、‘东风’。”
    “巴公，千万别这么说。”
    方言向万芳她们问了声好后，又跟周围熟识的人打了几声招呼，然后静等着演出开始。
    “是啊，诗歌、散文、小说……”
    顾威演的“甘龙”，说着《商君书》里“更法”一章的话，誓死都要守旧制、尊古法。
    在这最后一幕里，陈道名、张广北等人扮演的秦国将士，边走，边异口同声地唱：
    蓝天夜两眼如炬，随即反驳。
    李尧堂也站着，拍着手。
    要为秦国雪耻！
    看着鲍国庵的演绎，方言仿佛看到了那个敢于夜刺董卓的曹操，热血上头，胆气十足。
    第二天，夜幕渐渐降临。
    “不老，一点儿也不老。”
    李尧堂感慨了一句。
    “那就要看还有没有好的蓝本。”
    然而，正当大部分观众以为会以如此悲剧来收尾的时候，姜闻扮演的秦惠文王，面对着众多秦国将士，剑指东方，用粗犷的声音喊：
    “秦国！东出1
    “嚯，这排场1
    万佳宝道：“这部《商鞅》，我希望巴兄像当初看《雷雨》一样，帮我好好地看一看。”
    “傻子瓜子这些事，我看呐。”
    “前世不同教，何古之法？
    帝王不相复，何礼之循1
    老人说要“放一放”、“看一看”。
    “东风！东风1
    …………
    紧接着，画外音响起了一阵阵女声。
    李尧堂道：“长江后浪推前浪，以后将会是小方这些年轻人的天下了。”
    万佳宝道：“但我不甘心，我是要写出一个大东西再死，不然，我不干。”
    第一场戏，便是秦军大败，秦献公临终之际，把饰演“秦孝公”的鲍国庵，和饰演“嬴虔”的郑榕喊了过来，既悲痛且愤闷地交代。
    一个个仿佛进入了贤者时间，不禁浮想联翩，秦军如果是我们，那么这个“东出”……
    “等什么？”
    腾腾杀气，席卷而来。
    老人、胡木桥等人，缓慢且从容地走来。
    演出门票，早早就销售一空。
    听到“百年国恨”，李尧堂等人立刻想到了自鸦片战争以来的百年国耻。
    李尧堂慢悠悠地拄着拐杖。
    万佳宝、李尧堂、周杨、章光年、冯木他们坐在第一排，正中间的位置始终空着。
    老人眼神闪烁，情绪高昂，鼓起了掌。
    “风！风1
    老人颇为欣慰地拍了下椅把手。
    剧场内站起身的观众越来越多，掌声也越来越热烈，到最高潮时如山呼海啸一般。
    “只强一时，不强长远，遇明君则强、遇常君则弱、遇昏君则亡。”
    只见人头攒动，喧哗吵闹。
    就在三人聊得热火朝天时，李尧堂和万佳宝正不动声色地看向他们，特别是方言。
    万佳宝望着台上已经拉上的幕布，眼神中闪着希冀的光芒，嘴里念着：
    “狂来欲碎玻璃镜，还我青春火样红1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