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初一纪事 - 第8章 荒凉

    第二天大家都起晚了，因为今天大家还都需要熟悉环境并准备东西，所以老班让大家收拾着，过两天再去项目田。
    这时院口走进来几个人，为首的男人有50来岁，个不高，满脸沟壑，看见老班忙伸出手迎了上去，“班教授是吗，上面早就通知额们说你们要过来，没想到你们已经到了，这些个瓜娃子看到你们，也不知道通知额们一声，光知道憨耍。”
    老班连忙谦让，“昨天到这儿有点晚了，大家又忙着收拾，所以没有去打扰你们，原打算今天再去找你们，没想到你们却先来了。”
    男人连连摆手，“你们到额们这里来，额们应尽尽地主之谊的。额是这个村的书记，额姓朱，这是额们村村长姓王，这是额们村张会计。”
    二个人也急忙着老班握手，连说欢迎欢迎。客套了一番后，朱书记就介绍了下当地的情况，“额们这儿比较偏僻，去最近的县城开车要半个多小时，你们要买些日用杂货都可以去县城买，但是要买更好的物件就要去庆阳市了。咱们村口每天都两班车到县城，早晨和中午各一班。不过咱们这都有网了，也可以在网上买东西了，村口那就有个代收点，也挺方便。”
    老班连连点头，“以后麻烦你们的地方多着呢”。又打听有没有合适人，他们想找个人帮着做做饭、收拾收拾卫生。朱书记连忙回应，有的有的。他们村想找活的人多着呢。
    看事情差不多了，书记带着几个人走了。门口探头探脑地挤着几个人，看书记他们出来了，忙上去打听情况，书记不耐烦地应付几句，把他们打发了。
    下午朱书记便派了个姓徐的大婶过来了，大婶看着有40多岁，看着挺利落的。老班就留下了。
    第二天一大早，驶来两辆车，一辆皮卡和一辆轿车，皮卡车上装着各类仪器设备，车上下来两名男子，看见了他们走了过来，向他们解释说是送仪器设备的，他们检查了下，看没什么问题，便跟两人把皮卡上的仪器卸下来送到空着的两孔窑洞中。安置好后，两个男人开着轿车走了，并把皮卡给他们留给他们，皮卡也是课题组的。
    三天后，该收拾的都收拾得差不多了，他们准备开始做耕作前的准备了。他们慢慢地向项目田走去。
    泥沟村算是一个比较大的村落，村里有100来户村民，但是因为许多年轻人都已经离开村落去外边打工，所以村里边以老年、妇女、儿童居多。他们走了20多分钟，穿过了村落，一座座荒凉的大山呈现在眼前，西北地区特有的贫瘠的土地没有丝毫迟疑地给了他们极度的视觉冲击，黄色的土地上，稀稀拉拉地长着一些树木，其余的几乎寸草不生，层层的梯田基本上也是荒芜的，光秃秃的几乎没有任何农作物的生长。其实前两天，当得知他们冬天要来这种地，村里人看见他们就跟看个缺心眼似的，觉得他们莫不是傻子，大城市来的人的确是与众不同，到底没有见识过西北冬天的威力。
    看着眼前的景象，几个人也都沉默不语，对自己的研究也开始持怀疑起来。几千年来，都没有人战胜的土地，他们能够战胜吗？
    看着大家的沉默不语，老班给大家鼓劲，科学研究嘛，就是要跟自然去抗争去，我们只要尽到最大的努力就行了。
    姚初一其实是同意老班的观点，因为在末世面对的环境可能比现在更恶劣，更加极寒极热的天气，种子的积弱、土壤恶劣，严重的病虫害，都对农业造成了毁灭性的打击。西北相对于其他地区来说已经好了很多，谁能想到现在这块贫瘠的土地，未来可能养活着绝大部分的人口。
    老班带着大家到了项目田，项目田是块坡地，面积大约有30亩，因为整个试验研究都需要他们亲自去耕种，需要观察农作物的每一种变化，所以不会雇佣当地人帮他们种植，因此他们并没有选择太大的地块去进行试验。他们原先设定的方案是在上坡田种植比较耐寒、耐旱的冬小麦。在下坡地种一些蔬菜，比方说菠菜，萝卜等。
    泥沟村的东南面有一条河，叫绥阳河，是黄河的一条支流。泥沟村之所以能成为大村，主要就是依赖的就是这条河，这条河给了他们各种生存的滋养，村里吃用的水都是通过水管接过去的，农作物耕种也是依赖这条河。
    课题组他们首先要把灌溉做好，根据方案，他们利用村子原有的灌溉系统用专业水管把水引了过来。接下来就是肥料，课题组研究的主要是有机农业，所以尽可能少用化肥与农药，所以有机肥的问题是他们需要解决的最大问题，他们住的地方的厕所是旱厕，所以粪便都要积攒起来，同时还跟当地人买了很多，因为价钱合适，村里人很乐意卖给他们，他们还帮着他们挑到田边找个块空地沤肥。
    其实大家更愿意用牛粪、羊粪，但是牛粪、羊粪对于农村人来说都是好东西，便宜了村里人才不愿意卖给他们，所以没办法他们准备买几头牛或骡子，一来帮助他们耕种，另一方面也可以肥地。
    姚初一看着一切都在慢慢地步入正轨，心里是激动的，她不知道这样做对末世的生存没有好的改善，但是她想机会总是给有准备的人的，希望通过这些微薄的努力能带来一点改变就是改变一点吧。
    几天后，经过村长的介绍，他们买了两头牛和一头骡子准备耕种。因为在坡地上耕种大型机器上不来，所以大部分只能是靠人力去做，他们四个人即便是加上牛或骡子，开垦这片土地，有点难度太大。于是便雇用了几个壮劳力，每天给出了150元的工资。在这里虽然年轻人少，但是中年壮劳力还是有一些的，不用出去工作，在家里就能挣钱，他们是挺乐意的。
    十月末的土地虽然说是没有上冻，但是耕起来也是极为不易的，除了老班姚初一他们都要下去耕地，农学专业就是如此，每一步都要亲力亲为才能有所收获。姚初一这段时间基本上每天都是在不停地翻地，每天晚上回到窑洞当中，疲累几乎能将她淹没，现在的她几乎想不了任何问题，只有累。
    虽然在学校也有试验田，但是那都是非常小块，是做实验用的，像这种大规模的耕种，几乎是没有经历过的艰辛。
    四人当中，除了姚初一以外，两个男生还能咬牙忍住，但是王晴就有些受不了了，王晴出身于城市家庭，从小也是被父母呵护着长大的。虽然说家庭不是很宽裕，但是从小也没有短缺了什么。她参加这个项目，除了可以领取一笔额外的经费补贴以外，另外也是想着保研。其实参加这个项目，除了喻明远是老班的爱徒以外，其余两个都是为了保研的。
    刚来时的满目凄凉，就对王晴的打击挺大，她想过西北荒凉但没有想到这么荒凉。现在劳作的辛苦程度，更令她情绪受到了极大的折磨。
    王晴看着姚初一不停地挥舞着锄头的动作，不禁有些羡慕，“初一，我快累死了，你怎么忍受得下来呢？”姚初一笑笑，没有说话，来了这么长时间，她跟王晴接触不多，有时也只是在工作当中说两句，她这人性格本来就比较难处，王晴性格也比较骄傲，也不是八面玲珑的人，所以说她俩交往并不很多。
    王晴把锄头放到旁边，一屁股坐在地下，“初一，我有点受不了，我好想回家。”
    姚初一也停下了动作。拿起水壶喝了一口水，说道：“这个时期可能是最艰难的一段时间，过去就好一些了，我们再坚持坚持。”
    王晴突然捂着脸哭道：“可我有点坚持不下去了呀，太苦了，我没有想到这么苦。”
    姚初一沉默不语，苦吗？这就算苦吗？那么世之后呢？那些算什么呢？
    姚初一没说什么，抹了把汗，是的，在西北的十一月，她竟然累出了一身汗，拿起锄头来继续锄地，没有什么比活下去更重要。
    姚初一没有太在意王晴，她的全部身心就投入在种植研究上，空余时间就在看各类专业的书籍与文献，比方说种子改良以及土壤环境等等，连老班都惊叹于她的刻苦，劝道：“初一啊，累了就休息休息，不要太拼，年轻人还是以身体为主啊。”
    姚初一笑而不语，老班看到她坚持这么做，也就没有再劝，不管怎么说，认真努力总不是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