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天至尊 - 第八章 你给我趴下!

    “艾丽莎，听我的话，趴下！”胡小用挤出身体里残存的最后几分力气，如同噬人野兽一般地疯狂大吼。
    “吼！”
    像是不甘示弱，白猫艾丽莎非但没有乖乖地趴在地上，反而桀骜无比地与之公然对吼。
    胡小用似是早有预料，只见他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沉声道：“看着我的眼睛，艾丽莎........”
    “趴下！”
    四目相对，不等白猫反应，胡小用苍青色的眸子突然之间一个变化，眼珠眼白似乎彻底搅在了一起，就如同那不断变化的神秘万花筒，于刹那之间呈现出无比诡异的色彩。
    “喵.....”
    艾丽莎一个哆嗦，浑身白毛顿时根根直立，居然不自觉地直接弯腰趴下，就像是遇到了什么不可抵御的恐怖异兽一般。
    对于曾经四处流浪的白猫而言，那诡异的瞳光恐怕比自己遇到过在外区潜藏着的强大异兽的森然目光还要骇人万分。
    该死的，又来了！
    胡小用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眼睛瞬间充血布满了大大小小的血丝，而与此同时，那种强烈的恶心感也似乎能让人吐出胃中所有的酸水。
    他不知道这究竟是为什么，反正这么多年以来只要这样一做结果定然会是如此，只能隐约知晓其必定和刚才的行为有着莫大关联。
    傻猫，我就知道你倔，不撞南墙不回头，撞了南墙也不回头。
    想着想着，胡小用的思绪飘散，像是回到了很久以前，那段于他而言相对来讲算是比较无忧无虑的时光。
    脑袋瓜里走马灯般地回忆着，现实与虚幻好像在此刻也模糊了界限，迷迷糊糊中一切都变得虚幻不真起来。
    但只要这样的念头刚一出现，不自觉眯着眼睛的胡小用很快便能重新回到现实之中，即将垂死的灰色现实中。脑子虽然莫名地不好使，但胡小用反而是看得愈发清楚了。
    因为就在他的头顶上方，那只白猫赫然正匍匐在地，像是犯了倔劲儿一般死活不松口。
    果然，你的牙齿都变形了咧，叫你这只猫不知好歹地打肿脸充胖子，真以为自己是什么了不得的魂使对象啊？
    灵猫还分好几种呢，我看你撑破天也就是个没人要的撕风种。魂修系的灵猫才卖得起价，知不知道？不值钱的魄修货白送都没人要...................
    胡小用在心底尽情地数落着自家宝贝得不得了的慵懒白猫，像是要吐尽这么多年以来所有不为人知的苦涩。
    滴答，滴答。
    咦，什么东西？
    胡小用感觉自己脸上好像粘了什么黏糊糊的脏东西。
    一滴一滴的，好像还蛮热乎的，就是有点怪怪的甜腥味儿。
    “喵......”
    趴在悬崖边上的白猫艾丽莎小心翼翼地扯动着喉咙，胡小用眯着眼睛看了好一会儿，这才终于弄明白那黏糊糊还带着甜腥味儿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那赫然竟是因牙齿变形带出的血。
    想象着悬崖边上可能已经淌满的一处猫血滩，胡小用心里有些怔然。
    他，又想哭了，哪怕早已自觉铁石心肠。
    止住了心头的冲动，胡小用知道这时不是该做这种事的时候，他必须得赶紧做完之前准备要做的事。
    一寸又一寸，合拢的胼指如同蜗牛一般爬上艾丽莎的后颈，而那每一寸的移动仿佛都能花光他仅剩下的所有气力。
    还是记忆中的光滑，还是回忆里的柔顺.................
    胡小用的眼神里流露出难以割舍的叹息。
    “不想死就别跟着，蠢白猫松口，走！！！”
    胼指陡然升空，紧接着犹如雷电般向下猛力一击，白猫艾丽莎吃痛不自觉嘴下一松，铁板倏地一下飞快降落。
    “吼！”白猫作势再欲咬住铁链。
    “哈哈哈，不用留了....”
    胡小用满目晶莹，眼角处的泪水划破长空，在悄然升起的半轮残月下熠熠发光。
    合拢的双指再度分开，电光火石间扯起白猫后颈的皮毛，然后反指一扔。
    嘭！
    倔得要死的蠢货白猫，真以为我给你小咸鱼是怕你啊？再不松嘴，我们两个迟早都要完蛋。
    疾风入耳，带起阵阵音啸之声，胡小用只觉得耳膜都快要彻底爆开。
    蠢白猫，原谅我给你这只骄傲的公猫取了个泰西化的母猫名字，没办法，谁叫我当初只会在猫牌上刻下这几个字。
    虎老爹，都怪你，没事就想着去占那家艾丽莎酒馆老板娘的便宜，害得我最先会写的就是这种不正经场合的字。
    魏胖子，别做你老爹还会回来的白日梦了，听兄弟一声劝，赶紧把韩家那桩娃娃亲给想法子退了，就算你堆念石砸成了个魂徒，不管你以前有多喜欢人家，她爹韩水清那种老狐狸也不会答应的。
    我胡小用这辈子命真的有够烂啊，看来大宝具师的白日梦只能等到下辈子再慢慢做了.....................
    我的世界很小很小，但有虎老爹，艾丽莎，魏索魏胖子就够了。
    还有那个当初让我恨得牙痒痒的小混蛋，算你运气好，这辈子不跟你计较，就先放过你好了。
    砰砰砰砰！
    不知和陡坡上的嶙峋怪石亲密接触了多少回，也不清楚到底噗噗地吐了几口鲜血，只能徒劳护住脑袋和身上要害的胡小用意识愈发混沌。
    像是要把那道熟悉至极的身影牢牢印在心底，白猫艾丽莎死死地盯着朝山底无情滚下的血肉之躯。
    孤独的白猫有如绝世的剑客立在悬崖边上，它眼珠狂睁，却只能见得那一身简朴灰衣的胡用愈发渺小，然后再眼睁睁地注视着他彻彻底底地消失不见。
    “吼！！！”
    而与此同时，没人注意到的是，在某处近乎密不透风的枯黄草丛里，一双足有婴儿拳头大小的琥珀色眼珠闪过一丝不忍之色，其眼皮则有如迎来最终结局的帷幕般缓缓落下。
    只有眼角处还后知后觉似地挤出几滴浑浊的泪珠，过了许久，那道隐隐约约壮硕得不似常人的身影才又发出了一声微不可闻的长长叹息。
    眼皮子也不听使唤了，手脚也没有知觉了，为什么突然之间变得好困好想睡觉啊？
    意识彻底昏迷前，胡小用只来得及勉强至极地苦笑一番。
    照魏胖子的说法，我这算是含笑离世，应该不算丢人吧？
    噗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