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说我会遇见你 - 神说我会遇见你 第338节
“我来弄他,”张信礼走过来,从另一边托着许钊,试图接手:“你叫代驾。”
林瑾瑜说好,刚要松手,许钊忽然猛地以一种爸爸终于见到了失散多年的亲儿子似的的力度一把握住了他的手。
林瑾瑜:“?”
张信礼想把他手搭自己肩上,结果搭到一半,也被他薅儿子似的薅住了手。
他那架势就喝醉酒的人惯有的死拽人不放的那种,要多亲热有多亲热,好似俩人是八千年修成的知己。
“别走……别走啊,”许钊一手一个,薅着他俩:“生……生日快乐,我还没跟你说呢,都是兄弟……礼物……还是要有的……”
他说话非常用力然而又断断续续,林瑾瑜被他攥着手,抽都抽不开,安慰道:“是是是,都是兄弟,乖,松开,我们出去回家了。”
“不……不回家,你俩要听我说,”不知道醉鬼是不是都变特别话痨,许钊死活拽着他俩,要他俩听他说话:“我好难过……你们真的太不容易了,不容易啊……呜呜呜……”
“都不容易,你先起来,”林瑾瑜以为他在胡言乱语:“地上脏,咱起来了,起来了好不,乖,许大钊。”
张信礼也被许钊拽着,这厮喝醉了之后力气不小,还老往下滑,都给他俩拽蹲地上了,嘴里一直念叨说他俩不容易。
许钊反正不听,林瑾瑜又恼又想笑,整个人大无奈:“他喝醉咋这唠叨,这么大人了像小孩一样。”
“还不都一样,”张信礼居然护了许钊一句:“你喝醉的时候,也是这样的。”
林瑾瑜以前喝醉了很可爱,满大街乱跑,踩人家绿化带,还让张信礼提着他……那些往事,张信礼记了很多年。
林瑾瑜记忆里他俩第一次越界是篮球队聚餐那次,张信礼记忆里的第一次越界更早,而且是早得多。
“我有吗?哪有,”林瑾瑜浑然忘了:“我哪在你面前喝醉过,你别胳膊肘往外拐。”
连他自己也没发觉,他已经默认了张信礼和他重新变回“我们”的事实。
“真不容易……”地下许钊赖在林瑾瑜身上,仍兀自嘟囔着:“以前你多好啊,多无忧无虑没烦恼……兜兜转转的这么多年……不容易,太苦了,真的太苦了……”
林瑾瑜复发的那段日子、张信礼受伤住院的那段日子,换了许钊在林瑾瑜的位置上,许钊觉得自己一个月都撑不下去的。
他死命把林瑾瑜与张信礼的手交叠在一起摁着,说:“你们要好好的,别再分开了。”
窗外夜色渐深,空调吹出的风驱散了夏夜的燥热,他们这顿饭居然一吃吃了两个多小时。
许钊,这个曾经大发议论,说“听说隔壁班那谁谁居然喜欢男人,真恶心”,曾经在学校旁黄焖鸡饭店里说“喜欢插男人得多变态?正常人都吐了,反人类的玩样,怎么还不灭绝啊?”的人,林瑾瑜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此刻紧紧握着他们俩的手,一边号啕大哭,一边说:“别再分开了。”
那么多苦都咽下去了,别再分开了。
林瑾瑜脸上露出些微无奈,张信礼看着他,俩人谁也没把手抽回来。
“对了……还……还有礼物,”许钊像想起了什么似的,爬起来,胡乱把手伸进十分考究的外套内里掏了一阵,掏出个亮闪闪的小玩样来。
头顶意大利进口的水晶灯熠熠生辉,耀眼的灯光照在银色的珠链上,那历经六年岁月的项链仍如过去一般光华璀璨,刻痕如刀劈斧凿,万千苦难也不能磨灭。
张信礼目露惊讶,惊讶里是满满的欣喜。那惊喜是失而复得,是以为会永远失去的珍宝再次回到了他的手里。
许钊把那东西一把拍到他胸口,力气之大震得张信礼朝后仰了一下,他醉醺醺道:“不是每一次都有人帮你找回来的,所以,别……再弄丢了。”
第391章 占有,如初
不得不说,高档饭店贵有贵的道理,那服务特别周到,林瑾瑜只架着许大钊走出包厢门,那边一看情况,不消吩咐,已来了好几个人,七手八脚把代驾什么的都找好了,一条龙送到家。
林瑾瑜与张信礼结束一天吃喝,带着满身酒气回到了住处,换了衣服。
正是三伏天,狗在笼子里关了四五个小时,尿了一尿垫,林瑾瑜开了灯,拖着疲惫的身体过去清理。他感觉自己没喝醉,就是头有点晕,热得慌。
这天气不热也怪了,张信礼准备开空调,却被他制止了。
“省点电费,”林瑾瑜洗手后顺便擦了把脸,说:“窗户全开就行了,通会儿风。”
他们这房间虽然是主卧,可没阳台,只有个大点的窗台,前任租客大概是个讲究人,在上面铺了严丝合缝的棉垫子,方便人坐上去晒太阳。张信礼光脚踩上去把窗户全开了,窗外上海的夜景迷人。
林瑾瑜给狗喂了东西,一切打理好后,他出来时看见张信礼侧靠着墙,静默坐在大窗台上眺望窗外。
“你坐那儿干嘛呢,”林瑾瑜问道:“也不睡觉。”
“还早,”张信礼仍看着窗外,回答:“吹会儿风,醒醒酒。”
林瑾瑜本来准备直接睡觉的,连灯都已经关了。他头也有点晕,这会儿看张信礼坐那儿,想了想,觉得不错,遂也赤脚踩上窗台,在他对面坐下,说:“你也头晕?”
他一直好奇张信礼酒量的底线到底在哪儿,可一直没好奇出来,这会儿忍不住聊了两句。
“还好,热。”张信礼其实不怎么头晕,就是忽然想放空下大脑。那条银色的项链被他抓在手里,也已被体温浸染得温热。
扑面而来的夜风都是热的,两人身上的酒味交织在一起,林瑾瑜和他一块望向窗外,眺望这座即使在夜晚也光华璀璨的城市。
今天晚上风大,窗帘和他们漆黑的发丝一起在夜风里飘动,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人,许钊那番话犹在耳边,如此短的时间,谁也不能装失忆。林瑾瑜一条腿垂在窗台下晃荡,他们就这样相对坐了很久,直到张信礼开口说:“你记不记得,以前我住你家的时候,那个房间也有个差不多的窗台。”
林瑾瑜想了想,说:“记得,以前写完作业经常坐在窗台上聊天,现在手边要是有罐啤酒就好了,跟那时候更像。”
燥热的风和飘动的窗帘把他们带回多年前的夏日,那时,父母不在家的夜晚,林瑾瑜会正大光明溜到张信礼房间,跟他一起写作业,写完累了后两人会像现在这样坐在窗台上,聊小说、漫画、星星、月亮,家里印着白色帆船的窗帘也这样在燥热的风中颤动。
“你还没喝够,”夏风湿热,吹在脸上像黏糊糊的火,没什么凉意,但也让人觉得舒爽,张信礼搓着手里的链子,说:“那酒挺上头的,你酒量比以前好多了。”
再也不会喝了一杯老白干就满街撒欢了。
林瑾瑜低头笑笑:“没……其实有点晕。”
张信礼说:“以前,刚转学那会儿,你还装不认识我,让别人欺负我。”
“无心之失,”两人谁也没目视对方,只双双闲散、慵懒地注视着窗外,张信礼稍微一提,林瑾瑜便想起那些往事:“我还偷摸帮你把作业本找回来呢,中二年纪,谁还没赌气过。”
他带着酒意的呼吸被夏风冲散,道:“你还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不分青红皂白把我想象成那种人,还没接触呢,先出言讽刺上了,害我好不容易放个假,还被迫远在他乡郁闷了好久。”
张信礼回:“我那是……”
他俩开始自然而然说起过去,说起所有曾发生的、开心或者不开心的事,说起过去的任性、啼笑皆非、青春躁动与生活迷茫,那并非谁在刻意施展什么爱情三十六计,而只是在这样燥热、静谧、黏糊糊、带着酒意的氛围里,有些事自然而然就发生了。
“……那时候,我确实有点被你影响了,”说着说着,前情历历而过,张信礼开始谈起那场又久远又近的分手,谈起曾经禁忌的话题,不过不再是急切的、焦躁的、带有强烈目的性的,此时他谈起这个,就像老朋友之间聊天:“……很低落,觉得在一起未来没有希望。还有……我不否认有点烦,太艅吸累太烦了,好像忘了你身上的优点,觉得一起生活苦闷。”
他承认,跟林瑾瑜分手,虽然“高尚”的原因占了大部分,但确实有一小部分属于并不高尚的本我范畴,医院他说的话并不全是托词,那时他确实有那么些觉得在一起两个人都太累了,不会好过,也不开心,不如先各自独立吧。
“所以,你本来的打算是什么样的?”林瑾瑜其实猜到了,他也像闲聊般问:“什么你都扔了,号码都拉黑删除了,是真的再也不回来了吧。”
“不是,”张信礼回答:“我只是想,毕业了,工作稳定了就好了,那时候再回来找你。我那时候很矛盾,不知道决定到底对不对。把项链藏起来,是觉得你也许不会翻,合租的那对情侣跟我关系算好,如果你没发现,我还能让他们拿给我。那说明……天意觉得我们不该断得干干净净。”
“但是我发现了,”林瑾瑜说:“你看,不是每一件事都会按照你的计划走的。”
如果没有诸多巧合,没有不在计划里的拉龙、林烨、周辉,张信礼不会得到上海单位的面试机会,不会和他相见,毕业后他至多在四川找一份过得去的工作,而林瑾瑜早已去了遥远的上海。
等到若干年后再见,早已物是人非了。
张信礼说:“是啊,可是你发现了。”
没有严格按照计划表发展的爱情,一个人能做的只有现在就紧紧抓住。
“我后来想……”后劲有点上来了,林瑾瑜靠在窗帘上,微微仰头斜看向窗外:“……如果那时候再多熬几个月,是不是就好了。”
再多熬几个月半年,他的推免资格就下来了,学校的实习补贴也下来了,会多一笔不算少的钱,是不是慢慢就好了。
然而张信礼说:“熬不过去的。”
那时候的情况他们凭自己的力量没有任何办法熬过去,分手,对他们来说都像松了口气。
这话好像十分无情,林瑾瑜吹了几分钟风,不知道是醉了还是怎么,居然开始笑,附和说:“……嗯,熬不过去。”
要从离开家的那一刻或者更早起就精打细算,他们也许才能熬过进入社会的那段过渡期,可那是从太久之前就需要纠正的事了,一个人无法具备以后的经验,也无法明白以后的道理。
张信礼不看窗外了,转而看着他。
窗户是普通的侧滑窗,一次只能完全打开一边,此刻两人面对面坐着,那窗户便滑在中间,哪边都只留了小半个通风口,哪边都吹得不痛快。
混着酒味的夏风让人像泡在某种热烘烘的温泉里,林瑾瑜说:“还是热,把你那边窗户开大点,全打开。”说完爬起来挪了过去,和他坐到同一边。
这样一来,他们就在燥热的夏风里相贴了。
张信礼把膝盖分开,给他留出位置,伸手把窗户全推了过去。
风势陡然大了,林瑾瑜眯眼,感受着那股热风,说:“挺爽的,真舒服。”
窗台本来也不宽敞,他俩挤在一起,张信礼静默片刻,大着胆子伸手环住他腰,林瑾瑜似全无所觉,只是惬意地吹着风。
这么热的天,抱在一起的两具身体很快双双渗出汗来,亲密又黏糊。
不知道林瑾瑜醉没醉,或者这不重要,他俩身上弥漫着同样的酒精味道,林瑾瑜靠在张信礼身上,吹着风,时而看窗外,时而玩手机。
看来看去,软件上都是些歪瓜裂枣,也从不曾参与他过去的人生。林瑾瑜想起王秀,想起赵武杰,想起邵荣,想起无数不幸福的gay们……不幸福的人已经够多了,没必要再多两个。
过客在天边,爱人在眼前。
有将近十分钟没人再说话,唯风声过耳,带着汗意的肌肤相蹭。林瑾瑜坐在张信礼两膝间,动作间两人脊背与胸膛时不时互相亲密地贴着。
雄性荷尔蒙在空气中浮动,他能清楚地感觉到,有什么正在改变。
这是很自然的,躁动的盛夏、亲密的肌肤相亲、让人大胆的酒意、年轻强壮的身体……所有的一切加在一起自然滋生出生命最原始的欲望。
当林瑾瑜选择换个位置坐到张信礼身前起,他就已经预计到了。
张信礼当然知道两人间气氛的变化,夏天衣服薄,他穿着到膝的短裤,林瑾瑜跟他贴得很紧,这样坐着无论如何也无法平静。他有点蠢蠢欲动,但又没有得到非常明显的信号,一时踌躇起来,有点羞赧,不自然掩饰了下那些大概是人所独有的羞怯,好像想从窗台上下去。
林瑾瑜在心里默数三秒,熄了手机屏,扭过头去,和他对视几秒后,视线下移,注视了他干燥的嘴唇片刻,轻轻咬了下他下唇。
张信礼的心跳开始加快。
他抱着林瑾瑜的手松了松,林瑾瑜得以完全转过身来,坐在他腿上扣住他后颈,在夏夜湿热的风里吻了上去。
湿润的唾液很快润湿了干燥的嘴唇,柔软唇舌间的接触点燃激情,他们接吻时是如此熟稔、合拍。
林瑾瑜跟他吻了段不短的时间后暂时停了,示意自己有话说,张信礼不大想结束,仍往前索吻,林瑾瑜推了推他胸膛,说:“喘口气。”
他说:“其实分开的每一天,我都梦见跟你做那事,偶尔会遗精。”
他以为张信礼会惊讶的,毕竟那些旖旎的梦以及难以启齿的生理活动他本想永远埋在心里,林瑾瑜从未对张信礼说过他的梦。
然而张信礼只是不断探脸往前要他继续吻他,在那些索吻的间隙里,他喃喃道:“有我梦见过的那么刺激么。”
“你梦见过我?”林瑾瑜惊讶了,他还有些话说,不断躲着,那却让张信礼更想要。
“很多次,”张信礼改从正面抱着他腰,林瑾瑜不让亲,他便把脸埋到他胸口:“你不会想知道的。”
林瑾瑜不明白为什么他不会想知道,张信礼弄得他发痒,他道:“别拱了,又没胸。”
“有,”张信礼边抬眼看他,边张开嘴,隔着衣服轻轻在他胸口咬了下:“这不就是。”
“嘶……”胸口皮肤不时常经历风吹日晒,咬一口挺疼的,虽然来这么下时他隔着衣服,可也让人吃痛,张信礼抱着他,十分有力地把他往上送了送,以便自己看他双眼眼神。
林瑾瑜有些吃不消,在刚才那番湿吻下他也早已有些蠢蠢欲动,张信礼从胸口一路吻上来,咬他锁骨。林瑾瑜身上一层细汗,他往下瞟去,借着窗外透进来的灯光清晰看见张信礼的脸和脸上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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