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反派的病弱竹马 - 分卷(29)
九龙城寨不过巴掌大块的地方,陈迦南打伤秦云飞消息,很快一传十十传百,传到众人皆知。社团内的人是义愤填膺,城寨百姓则是偷偷击节叫好,秦云飞横行霸道多时,许多人是敢怒不敢言,这回靓仔南简直变成了个惩恶扬善的大英雄。
不过陈迦南家里人除了他在渔船的父亲,知道这事后,吓得连门不敢出。
赵山海因为这事自然是大发雷霆,对陈迦南放出了清理门户的追杀令,然而出了城寨,就不是和兴社的地盘,有周仁俊这个豪门阔少做保,陈迦南那条小命哪能轻易被拿到的。
而且周仁俊也不是省油的灯,逃出生天之后,放话和和兴社势不两立,虽然进不来九龙城寨,但只要和兴社的人出去,就得被他的人堵。搞得和兴社的马仔们一时也不敢在出城寨瞎晃,日子十分不好过。
也不知该怪秦云飞还是陈迦南。
至于陈迦南的老大赵阿四,这回是彻底吓破了胆,据说在豹爷跟前哭天抢地一番,晕死过去之后,便称病闭门不出,估计也不是假装,而是真吓出了一场大病。
乔文依然是每天去明月厂正常上班,只是总有和兴社的马仔跟着,毕竟陈迦南和他关系最好,指不定就会偷偷来找他。
然而这样下去肯定不是个办法,以赵山海的风格,陈迦南一直不出来,他的家人迟早会受到牵连。但他也做不了什么,只能赌一把,在赵山海动陈家人之前,江遇风会来找自己。
这日傍晚,乔文回到城寨,还未走到自家那栋唐楼下,便见到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站在一处电线杆子旁,嘴上叼一支烟,但并未点燃。
乔文直接走过去:风哥。
江遇风不动声色上下打量了他一眼,黑裤子白衬衣,一双擦得干干净净的皮鞋,加之面颊干净白皙,两只黑眸干净透彻得如同水洗过的黑葡萄。这样一个漂亮干净的少年郎,实在是不应该生在肮脏的九龙城寨。
江遇风道:有空吗?风哥有话跟你说。
乔文点头:有的。
江遇风无声轻笑了下,可真是乖得让人不忍吓到他。
江遇风带他去了旁边一栋唐楼天台,十层的高楼,哪怕江遇风刻意放慢速度,也爬得乔文气喘吁吁面带菜色。
到了楼顶,看到乔文站在离自己一米远的地方,江遇风笑说:这么怕我?
乔文当然并不是真的怕他,只不过为了显出自己的弱小无助,他只能跟原身小乔文一样,对和兴社这位看似凶狠的双花红棍,表现出浓浓的畏惧。
他抬头看向夕阳下的年轻男人,虽然长了一张冷脸,但若是仔细看,他的那双看似凶狠的眼睛,其实并不凶狠,此刻沐浴在温和的夕阳下,简直带了些温和。
他对于他的话,点点头又摇摇头。
江遇风叹了口气,掏出一盒火柴,点上嘴上那根烟。吸了口,将烟圈吐到一旁,又才转头道:你是阿南兄弟,我知道你最不想让他出事。
乔文抬起头,一双眼睛涌上楚楚可怜的泪水:风哥,你能救阿南吗?
如今江遇风是他们唯一的希望,短暂几次接触,他已经看出对方性格其实很不错,很有点江湖豪杰的秉性。
当然,最重要是,这人在原书中,是陈迦南的左膀右臂,如果连他都救不了陈迦南,这剧情也就被他弄得彻底失控了。
江遇风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方棉手绢递给他,笑说:多大人了,还哭鼻子?难怪阿南总说要保护自己阿弟。
乔文其实也没哭,只是眼睛有点红,说话瓮声瓮气,为了让自己看起来可怜,博得对方的同情。
他没料到一个大男人竟然还随身携带手绢,有些讪讪地接过来,发觉竟然挺干净,于是毫不客气地用来擦了擦眼睛。
放下手绢,他低声道:南哥这回是违反了你们的规矩,但他就是心肠好为了帮人。
江遇风笑:干我们这行的,心肠可不能太好。
乔文道:那我觉得风哥你也挺好的。
江遇风被他这评价逗笑,也不打算与他兜圈子,直接道:豹爷已经发令,如果明天阿南不出现,就会拉他一个家人去沉海。
乔文问:那如果他出现了呢?
江遇风道:当然是回来接受处置。
怎么个处置法?
江遇风不忍直说,只能沉默。
乔文又道:如果回来,一定要处死的对吗?
江遇风道:阿飞的腿应该残了。虽然他杀警察是犯了大忌,但他从小被豹爷养大,算是半个儿子,豹爷很疼他,这回肯定得替他出这口气。
乔文抬头望着他的眼睛:风哥,我就想知道,你有没有办法救南哥?
江遇风再次沉默,不过对于乔文来说,这样的沉默却让他稍稍放心。
果不其然,江遇风默默抽了两大口烟,过了半晌后,冷不丁道:如果你今晚能让阿南来见我,办法倒是有一个。
第33章
乔文下意识问:什么办法?
江遇风看他一眼,漫不经心回道:让他跟我去越南。这趟活豹爷很看中,可能非常凶险,原本他是让阿飞跟我一起去的,但现在这样子,只能临时换人。如今和兴社能比得上阿飞的,没有其他人除了阿南。
乔文心下了然,又试探问:是要去卖白粉了?
江遇风摇头:是一批军火,越南现在在打仗,港城有大人物拿到一批顶级榴弹,要卖给那边一个将军,委托我们去送货。说着轻笑了笑,又道,现在这局势,很可能有去无回。
乔文蹙起漂亮的眉头:既然这么危险,为什么要接?
显然这问题在江遇风看来颇有些天真可笑,他好笑地叹了口气,道:五十万美金的佣金,你说为什么?有时候钱比命重要。
乔文当然不会觉得钱比命重要,但干他们这一行的,本就是在刀尖上行走,常人觉得不可思议的事,在他们眼中不过是稀松平常。
他沉默下来,刚刚听到对方说有办法,他心中是很开心的,但是听得知这具体的办法,又实在是高兴不起来。原书中的剧情早被他搅得稀烂,每个人的命运都已经发生改变,所以很可能江遇风的办法,只是让陈迦南换一种死法。
江遇风看他垂着眸子,一副纠结犹疑的模样,淡声道:阿文,我知道你想救阿南,不是风哥不帮你们,只是这次阿南闯的祸太大。我只能用这个方法说服豹爷给他一个机会,若是能平安回来,这件事便能一笔勾销。他顿了顿,又才继续,若是回不来,其实跟现在也没什么区别。当然除非他一直缩在外头苟且偷生,不管家人和你这个阿弟的死活。但我想阿南不是这样的人。
乔文知道他说得没错,这当然不是什么好方法,但若是不去冒这个险,陈迦南是一点机会都没有,往后只能亡命天涯。
他思忖片刻,抬起脸看向江遇风,点点头道:好,我去把他来找来见你。
江遇风看着他坚定的表情,微微一愣,继而又轻笑一声:你就不怕我是利用你把他抓回来?
乔文道:我相信风哥。顿了顿,又补充一句,不过,见面地点不能在城寨。
江遇风舒了口气,好笑地摇摇头:小家伙还挺谨慎,我十点钟在码头等他。
谢谢风哥。
但愿你今晚能找到人。
应该没问题。他笃定应道,然后跟男人挥挥手道别。
江遇风将烟叼在口中,淡声道:赶紧去找人吧,迟到一分钟,这个约定就作废。
乔文赶紧一溜烟往楼下跑,江遇风望着他消失在天台入口的单薄身影,重重舒了口气。他知道乔文肯定晓得陈迦南躲在那里,只是不忍让人逼问他,那样一个弱小乖顺的漂亮孩子,原本应该是个富家小少爷,却要在城寨里承受这些纷争,这对他已经很残忍,他没办法再继续残忍。
乔文确实知道陈迦南在哪来,这是因为他有周仁俊公寓的电话,先前悄悄打过一次,是他家佣人接听的,听说少爷和他的朋友在医院疗伤,确定两人都没有大碍方才放心。
如今小半月已经过去,想必周仁俊已经出院在家休养。
他怕隔墙有耳,不敢随便在城寨里打电话,和江遇风告别后,便出了城寨坐上一辆黄包车去了芙蓉茶室,借了茶楼的电话,打到了周仁俊家中。
依然是佣人接听,只不过听到是找小少爷,电话很快就到了周仁俊手中。
周少爷,你还好吧?
听到是乔文的声音,周仁俊自是喜不自胜:阿文,你怎么现在才打电话?
乔文道:我老被和兴社的人盯着,不方便打。
这倒也是,你放心,我没事,阿南也没事,他现在住在我公寓,我阿爸和我大哥他们知道我出事,给我安排了十几个保镖,不怕和兴社的人来寻仇。这笔账我肯定是要好好算的。
一个有着警察身份的阔少爷,要找和兴社算账,总会有他的办法,但乔文没心思听他怎么算账:你把南哥叫来听电话。
马上。
小乔,家里怎么样了?我叔叔婶婶和豪仔还好吗?一拿到电话,陈迦南就霹雳扒拉追问。
乔文道:目前没事,但豹爷发话明天开始动你家人。
陈迦南咬牙道:我现在就回城寨。
南哥!乔文打断他,你先听我说,风哥帮你想了个法子。
陈迦南一愣:什么法子?
他将去越南的事告诉,那头的人听完,没有马上答应,而是试探问:小乔,你觉得呢?
乔文道:事已至此,只能赌一把。
陈迦南听他这样说,自是没有任何犹豫:行,那我去见风哥。
挂了电话,乔文直接去了码头。他其实还是有些忐忑,倒不是不相信江遇风,只是对于未知的越南之行毫无把握。
江遇风说的老码头是城寨附近一个小型的货运码头,走过去不过半个多钟头的脚程。
乔文在这忐忑不安中,走得很慢,抵达码头时,江遇风早已经到了,正坐在岸边石墩,与几个小弟吞云吐雾。
此时距离约定的十点还差二十分。
这会儿码头除了他们几个,再无他人,一盏昏黄的路灯勉强照亮着夜色,愈发显得码头冷清寂静。
江遇风听闻脚步声,转过头,借着夜灯看到一步一步走来的清瘦身影,他拿下烟,勾唇笑开,开口打破了这宁静:阿文?阿南那扑街仔不会是不敢来吧?
乔文慢吞吞挪过去,道:南哥很快就到。
他看着江遇风那张刀削般的冷厉面孔,若不是因为知道原故事中这人后来是陈迦南忠心耿耿的左膀右臂,他绝不敢让陈迦南冒这个险。
饶是如此,他依旧还是很有些不安,毕竟剧情已经完全失控。他走到江遇风面前,不动声色打量了眼他身边几个小弟。看着都是孔武有力的年轻人,很面生,应该不是和兴社的人,而是他自己在外面的手下。
江遇风笑着看向他,见他一如既往的局促不安,挥手将旁边几个好奇盯着人的青年赶走,指着石墩道:坐吧。
乔文从善如流坐下:谢谢风哥。
江遇风灭了手中的烟,抬手看了下腕表,道:若是阿南这小子不准时出现,这个忙就到此为止。
乔文道:不会的,南哥说了会过来。
江遇风掀起眼皮看他:你倒是挺相信他。
乔文道:我们是兄弟。
江遇风笑着摇摇头,忽然又想起什么似的,问道:阿南干这事儿,你是从头到尾都知道,还是后来才晓得?
乔文沉默片刻,小声回他:一直都知道的。
江遇风低声骂了句粗话:这兔崽子自己闯祸就算了,还把你卷进来!
乔文道:南哥是在救人。
江遇风轻笑一声:看来你很支持他。
乔文点点头,声音越发低微:嗯,我支持他。
江遇风见他说话细若蚊蝇,以为是自己吓到他,好笑地摇摇头:放心吧,你不是社团的人,就算你参与了,风哥也不会找你算账。
乔文道:谢谢风哥。
说完,又低头看了眼腕表,离十点只差几分钟,陈迦南这家伙可别真迟到。
就在他心中忐忑时,不远处忽然响起不紧不慢的脚步,将静谧的夜色打破。他激动抬头,果然见着一道熟悉的颀长身影正一步一步朝这边走来。
鉴于原身的记忆加上这两个月时间的相处,他对陈迦南的熟悉,约莫已经超过自己两辈子认识的所有人。
哪怕那张脸完全隐没在黑沉沉的夜色中,丝毫看不清五官相貌,但仅凭那身形,乔文就知道除了陈迦南不会是别人。
南哥!他站起身招手。
陈迦南听到他的声音,借着一点微弱的光线看清远处的人,立马加快速度,转眼已经走到江遇风和乔文面前。
风哥!他低声道。
江遇风站起身,一张冷峻的脸,在夏夜里冷得如数九寒霜。他狠狠盯着面前的青年,忽然抬手,一拳头朝他的脸挥去。
陈迦南脸色大变,原本是下意识要避开,但忽然灵光一闪般,停止了躲避的动作,生生承受了这一拳头。
江遇风可是和兴社双花红棍,什么样的身手可想而知。这一拳他没用任何技巧,但也没收着半毫力气。
钵大的拳头狠狠砸上来,砰的一声在宁静的夜色中,堪称巨响,陈迦南脑袋被砸歪的同时,人也栽倒在地。
乔文吓了一大跳,赶紧走上前查看他情况:南哥,你怎么样?
没事。陈迦南倒吸着冷气回他,只觉得口中里冒出一股腥甜,忍不住啐出一口鲜血,被击中的半边脸,还没好好感受到疼痛,已经变得麻木,转眼间便红肿起来。
他一手捂脸,一手撑地站起来,道:风哥,我错了。
因为半边脸已经没什么知觉,说话时分明有些漏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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