累,真的很累,胤祚觉得自个儿活得无比的累,遥想起初来这个朝代时的大志——混个太平王爷,顺带泡泡美女,再瞅瞅自个儿这二十多年的经历,更是觉得累得慌,每日里除了勾心斗角还是勾心斗角,日复一日地算计着别人,也防着被人算计,别说什么兄弟亲情,就连父子间也是算计个没完,这等日子过得着实有够郁闷的。
胤祚很想就此一走了之,不理朝政,带上一帮子妻妾,拿上自个儿那数不清的家财四海为家或是找个地方隐居,可惜他不能,到了现如今这个局面,胤祚就算是再苦再累也得熬下去,王孙归来还能有个家,太子归来去何处?老二当年的苦楚,胤祚现如今算是也尝了个够,不将兄弟们压下去,不将康熙老爷子哄得高兴,胤祚压根儿就连自个儿的小命都不见得保得住,其他的就更不用去多想了。
望着那起子阿哥们远去的轿子,胤祚也很想下令追杀上去,索性将那帮子混球全杀了,倒也能省下不少的是非,可惜胤祚还是只能在自个儿心里头想想罢了,真儿个要是那么去做了,那么胤祚也只有玄武门一条路可走了,成功上位的希望不是没有,甚至还不小,可问题是接下来呢?在一个讲求大义名分的年月,杀兄废父不是不行,但引起天下大乱却是必然的结果,这一乱就不知道何时才能平息了,胤祚没那个时间去瞎折腾,只要不是到了无路可走的时候,他是绝对不会轻易去触犯那条底限的。
“六哥……”骑在马上的老十四见胤祚不言不动地站在那儿沉思了许久,忍不住开口打断道。
“嗯。”胤祚一扬手制止了老十四的话,回过身来,也不追问老十四究竟是如何赶到此地的,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走,回府再说。”话音一落,翻身上马,也不回宫中,径直跃马扬鞭向自个儿的王府而去,老十四瞅了眼其他阿哥远去的方向,叹了口气,也回过马头,领着自家王府校尉跟在胤祚后头绝尘而去,工部衙门口那帮子看傻了眼的大小官吏们,直到阿哥们都走了之后,才回过神来,各自议论纷纷,工部尚书于成龙没好气地断喝道:“都回去,站门口现什么眼。”一帮子工部官吏这才各自散了去。
“王爷。”胤祚刚走进自己的书房,早已等在书房中的众人立刻各自起身见礼,胤祚摆了一下手,示意众人不必多礼,自顾自地走到上首做好,老十四还是第一次参加如此大场面的议事,兴致倒也高得很,一屁股坐在胤祚身边,脸上笑意盈盈。
“禀王爷,据查,圣驾已到扬州,世子一切安好;另东陵如今守备严密,无礼部、刑部公文,任何人不得进出,据内线报告,怀疑此起事故是人为而致,海达目前被扣押在东陵,属下已传令密切注视,今日晚些时候,还会有消息传来。”“鸿鹄”掌总孙承福第一个站出来发言。
“嗯,知道了,有消息立刻来报,去吧。”胤祚面无表情地点了下头道。孙承福躬身行了个礼,退出了书房。
三号一躬身道:“禀王爷,五号、十三号已经潜入东陵,暂时还没有消息传来。”
“禀王爷,八爷的人马动了,现如今一部分集中在‘鹰园’,剩下的大部分都在东陵,三爷手下的人马也都集合了起来,目前都在松山文房,行为诡异。‘箭头’已准备就绪,随时可以发动攻击,请王爷指示。”一号紧接道。
“嗯,老四那头有什么动静?”胤祚不动声色地问了一句。
“暂时没有。”一号摇了下头道。
“好,暂时不动,一切等本王通知好了,尔等也都下去准备吧。”胤祚点了下头道。一号、四号默不作声地行了个礼,也退出了书房。
“王爷,奏章已拟定,请王爷过目。”林轩毅微笑着将一本黄绢蒙面的奏章递给了胤祚,那上头将东陵所发生的案子及阿哥们行为的可疑之处都用隐语点了出来,一片文章写得神采飞扬,颇有些韵味,胤祚看了一眼就认出这奏折是邬思道的手笔,也没怎么多想,拿起桌上的笔,飞快地签上自个儿的名字,略一停顿,将折子又转交给了老十四,老十四嘿嘿一笑,连看都没看,立刻提笔在胤祚的后头也签上了自个儿的大名,算是联名上本了。
“议议今儿个这事罢,老三、老八闹出这么大的动静理应不会像表面上那么简单,二位先生有何看法,不妨说来听听。”胤祚让周用诚将奏章送到兵部加盖火漆,以六百里加急送走之后,面色平静地问道。
“这有何难猜的。”林轩毅笑了一下道:“三爷不过是一时心热,被八爷利用了罢,八爷的目的就是搞臭王爷,最不济也要将事情闹得越大越好,如此一来,圣上动怒就是必然之事,到那时,圣上一板子打将下来,所有的阿哥都脱不了关系,若是大家伙都没了权柄,八爷的说话不就最大声了吗,这就是八爷的主意罢了。”
“不错,历河兄言之有理,今儿个若不是十四爷去得及时,只怕一旦动起手来,这事情就闹得大发了,若是阿灵阿不巧还死在当场的话,嘿,这个黑锅王爷不背也得背了。”邬思道笑了一下道:“三爷虽已看出了不妙,只可惜他如今已上了马背,想要下来只怕也难了,八爷这手棋一石二鸟,着实高明得很,玉露若是料得不差的话,接下来京师还得大乱上一场,八爷如今是唯恐天下不乱啊。”
奶奶的,我说老十咋如此大胆放肆,敢情是打得如此的大算盘,唔,先造个势,在东陵搅出个大乱子,让老三看到整治工部的机会,嘿,老三如今正在势头上,心热得很,自然是一说就动,让阿灵阿出面冲击工部,引出咱来,然后依仗人多势众削咱的面子,若是不成就趁机作乱,搞个黑锅让咱跟老三来背,嘿,好狠毒的伎俩。老十四能及时出现,一准就是邬、林二人瞧破了其中的关窍,吩咐老十四赶去震慑的,妈的,还真是好险,若是真儿个动起手来,这黑锅咱不背也得背了。胤祚皱了下眉头,略一思索便明白了其中的关窍,冷笑了一下道:“老三如今就算看穿了老八的伎俩只怕也不管用了,老三心性小,肚量也不大,这回彻底跟本王扯破了脸,就算本王愿意息事宁人,他也不会相信,老八手段确实不赖嘛,不过想跟本王闹,光有胆量却是不够的,没有实力,闹也是白闹。嗯,本王以为老八必然计不仅此,东陵那头估计是烟雾弹,老八真正的实力必然还在京师里头,一准是打算趁皇阿玛不在京中时,折腾几个大动静出来,让本王背上个办事不力、无能的黑锅,嘿,本王偏不如他的意,彻底抄了他的老底,省得这小子整日有事没事地瞎折腾。”
“这就是场暗战,东陵之事不过是明面上的文章罢了,虽看起来凶险,其实动不了王爷的根本,这场官司就算打到了圣上面前,王爷也不会输,玉露若是料得不差的话,三爷、八爷必然也已经上了联名折子,不过嘛,圣上只会将此案交给马齐、马大人去负责,无论是王爷还是三爷、八爷想要插手其中都只能是私下行动。既然都是私下行动,那就要比比看谁的手段高明了,趁这个机会铲除了八爷的黑手倒也不错。”邬思道并没有反对胤祚的提议,而是从深层次上加以分析。
嗯,既然要动手,那就索性狠一些,这时节也没必要留手,管他是老三还是老八的人马,一锅子全脍了,就算是咱上台时的演习好了,只要官面上不出大乱子,多杀些人也算不得什么大事。胤祚狞笑了一下道:“也罢,老三既然硬要玩这场游戏,那也就怨不得本王了,嗯,只是动手的时机还得把握一下才是。”
“唔,按时间算,圣上的批复最快也得六天之后才会到京,就在圣旨到京的那天发动好了。”林轩毅想了一下道。
“好,就这么定了,圣旨未到之前,老三、老八必然是全力戒备,防着本王出手报复,圣旨到时,他们的戒心必然会出现松动,给他们一个意外惊喜倒也可行。”胤祚点了下头,看了眼老十四道:“十四弟,你的人马,哥哥这回就不客气,先用上了。”
老十四一听有仗可打,早就热血沸腾,摩拳擦掌了起来,笑哈哈地道:“六哥,说哪的话,啥你的、我的,小弟的人还不就是哥哥的人,嘿,能整治一下那帮子混球,小弟自是求之不得呢。”
“那就好。”胤祚也没多客气,虽说胤祚手中的暗底势力远远强过老三、老八,可要一家对两家毕竟还是有些紧了些,能得到老十四的支援,自然是好事一件。
胤祚这头忙着计划攻击行动,老八那头可也没闲着,紧赶着将受了惊吓的老三哄得服服贴贴的之后,老八一帮子人马也议上了。
“嘿,老三这货算是上船了,要想下去可就由不得他了,就算他想收手,老六也一准不会放过他。只可惜今儿个老十四那个蠢才来得早了一些,要是闹上了,老六早就吃不了兜着走了。”老十咧开大嘴,嘻嘻哈哈地笑道。
“老六不是个肯吃亏的主儿,到这会儿只怕是看出名堂来了,我等还是得小心一些,防着老六暗地里使坏,从今儿个老十四出现的时机来看,老六一准会动手的。”老八面色沉稳地说道。
“八哥,怕什么,我等的人马现如今早就都藏起来了,老六要闹,只管找老三去闹,反正老三手下那帮子废材就算死了也没什么了不得的,等老六下手之时,我等来个趁乱取势,索性将老三、老六的人马一锅子给脍了,然后在官面上闹出些动静来,不愁皇阿玛不动怒,到那时,嘿嘿。”老九胤禟很是得意地说道。
“九爷说得对,现如今我等的第一要务就是藏,不要轻易暴露出自个儿的实力,等着六爷去闹,普横以为六爷必然会出手,时间嘛,应该是在圣旨到的那一天,王爷大可将计就计,等三爷跟六爷火拼到关键时刻,来一个狠的,只要六爷没了暗底势力,这官面上的文章就好做得多了,要怎么办,到时候就由不得六爷了。”温瑞和笑呵呵地说道。
“不错,是这个理儿,我等将诱饵抛将出去,也由不得老六不上钩,嘿,等老六以为我等没了实力,他自然会调头去胖揍老三,到那时,哈哈,等老六醒过神来时,一切都晚了。”老十哈哈大笑着说道。
“嗯,就这么定了,是该让钉子发挥一下作用的时候了。”老八面色沉稳地点了下头,眼中却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康熙四十四年九月二十五日,东陵事发,阿哥们在皇宫外闹得不可开交,可令人奇怪的是,接连数天却都没了声息,整个京师又再次沉寂了下来,只不过这等沉寂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罢了,一场血雨腥风已然悄悄地在酝酿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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