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闺玉堂 - 第二百八十一章要死也要拉个垫背的

    “你与二皇子……”尹玥疑惑的问了一句。
    尔阳脸上的神情忽然变得沮丧起来，尹玥看着她的样子，心中倒是有些不太舒服！
    “人人都知道我并非皇上亲生女儿，人人也都以为皇上带我视如己出，可是，谁有知道我都经历了些什么……”
    尔阳还是婴孩的时候便被接入了宫中，虽说皇上封了她公主，可是终究是个没有身份的！奴才们惯会拜高踩低，一个小孩子又有什么法抗能力！
    起初尔阳不懂事，若是有奴才欺负她、怠慢她，她便会急着向皇上、皇后告状，可是，换来的是更恶劣的对待！而且，皇上和皇后也不喜欢她总是抱怨的模样！
    尔阳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中慢慢长大，后来又一次不慎冲撞了皇上的宠妃，宠妃当时碍于皇上颜面并未发作。
    可是未出两日，尔阳便被人推进了太液湖中！垂死挣扎的时候，是萧牧救了她！
    比起死，尔阳更怕继续过这种战战兢兢的日子！就在她转身要跳入太液湖的时候，萧牧跟她说了一句话，“就算是要死，也要拉个垫背的！宫里从来不缺死人，多得是连自己都保不住的废物，却少了能掌控他人生死的人！”
    尔阳就是凭借着萧牧给她的这条命和这句话，才一直熬到了今日。之后尔阳如有难处，找到萧牧，他虽然说话冷淡，但是总会伸出援手。
    “我这条命是二哥给的，我心心念念这么多年，却让你夺去了我最宝贵的东西！”尔阳怨恨的看着尹玥。
    “若是能被夺走的，便从来不曾是你的！”尹玥言辞掷地有声。“既然你有这个心意，应该也知道谁是丝茹吧？”
    尔阳忽然变了神情，“你想说什么！”
    尹玥压低声音，俯身凑近尔阳，“同为公主，一个可以为了国家大义只身犯险，一个却在这里哭闹不休不顾大局！前者得一心爱之人，有生之年皆是宠爱加身！可是你呢？”
    尔阳不言，只是怔怔的看着尹玥。尹玥继续说着，“你留在大晟，日后也不过婚配一位官员之子，可若你嫁去乌斯藏，便是尊贵的王妃！”
    “你以为我不知道，乌斯藏国王年迈，我去了也只会是陪葬！”
    “皇上只让你嫁去乌斯藏，却没说一定要嫁给他们的国王，奇货可居的道理总不用我多言吧！若你日后一人之下，你才有资格说欠了二皇子一命！”
    尔阳慢慢低下了头，整个人失魂落魄的坐在宫门前，尹玥缓缓站起身，伸手指了一下，尔阳身后的宫女赶忙上前扶她。
    尹玥轻声，“公主还未谢恩呢！”
    尔阳重新跪好，俯首叩头，“儿臣尔阳，谢父皇恩典！尔阳日后山高水长不能承欢膝下，还望父皇保重龙体，福泽绵延！愿大晟国运永祚，繁荣昌盛！尔阳再拜首！”
    重重的磕了个头，尔阳扶着宫女的手慢慢站起身，步履踉跄的转身离开。尹玥站在宫门前，目送着尔阳沿着宫街一直走到尽头。
    回到西暖阁，皇上拿着书未抬头。尹玥俯身上前，“皇上，尔阳公主已经领旨回宫了。”
    “嗯！”皇上重重应了一声。
    “尔阳公主跪谢皇上隆恩浩荡，托奴婢转告皇上定要保重龙体！”
    听到这里，皇上慢慢放下手中的书，抬头望向尹玥，尹玥轻声说道，“尔阳公主谢恩之时磕破了额头，稍后奴婢会送些伤药去，离宫之前定会恢复如初。”
    皇上点了点头，“她还说了什么？”
    “尔阳公主说日后不能侍候皇上，但她深知自己的本分，定会为了大晟与乌斯藏两国安稳尽心尽力！”
    尹玥这样说，自有她的用意！
    皇上远嫁公主和亲，愧对尔阳只是一小部分，破了大晟先例，伤了帝王颜面才是大事！可是，若尔阳懂事，可以在中间斡旋，也不枉费皇上的心意！
    知道尔阳有这样的心意，皇上也会对尔阳多一些愧疚，这陪嫁随礼和送亲的军队自然会珍而重之！
    尔阳声势浩大嫁到乌斯藏，这对乌斯藏的臣民也是一种威慑的作用，尔阳在大晟皇帝心中的地位越高，她日后便会走的越稳，走的越远！
    与尹玥所料不差，皇上下午便下旨，册封尔阳尊一品护国公主，一切出嫁仪式全部遵照尊一品公主出嫁规格来准备！
    尹玥守信，傍晚时分便带着药去了尔阳公主的寝殿。看到尹玥来了，宫女引着尹玥走入寝殿。
    尹玥屏退宫人，一人走了进去。看到尔阳神情恹恹的趴在软榻上，尹玥轻咳一声。尔阳听到有声音，可是却没有任何反应。
    “奴婢受人之托来给公主送伤药。”
    尔阳仍旧一动不动，眼眸之中一片迷茫，毫无神采。尹玥慢慢走到尔阳面前站定，“二皇子的药疗效不错，擦伤之后，只需一日便可复原！”
    听到尹玥提起萧牧，尔阳猛然坐了起来，怔怔的看着尹玥，“是二哥让你来的，他呢？他为什么不来？”
    “公主很想二皇子来吗？”
    尔阳急着点了点头，可是又矛盾的摇了摇头，“二哥可有什么话留给我？”
    “二皇子说，此去路途遥远，希望尔阳公主多多保重，儿时的话，二皇子希望公主牢记！死很容易，宫中这房梁，一根白绫，一脖子挂上便了解了！可是，活不容易，活的大放异彩更是难上加难！”
    “我何尝不懂，这样的道理，我每日都要跟自己说上一遍！不然，这些年我是如何熬过来的！”
    想起尔阳曾对自己做过的事情，尹玥多少心中愤恨难平。可是，如今看着尔阳这副视死如归的模样，尹玥又真的恨不起来了。
    “皇上已经封了您为尊一品护国公主，此次出嫁和亲，自有大晟为您的母家！”尹玥稍稍停顿，“这一切，都是二皇子为您争取来的！”
    “真的？”
    “真的！”
    尹玥为尔阳上了药，没有多逗留，便带着初丹回了御乾宫。
    尔阳是三日之后离开皇宫的，皇上亲自为她送行，尔阳跪在太和殿广场之上三叩首，泪水盈盈，一步三回头的上了轿辇！
    尹玥坐在屋内，算着时辰尔阳应该已经离开了皇宫，今夜便能出了盛京。
    对于尔阳，尹玥能做的只有这些。她从不否认做这些事情的目的，无非只有两点！
    若尔阳争气，日后到了乌斯藏可以出人头地，那她便是萧牧不可或缺的助力！有她、有白狄，萧牧的胜算便多了很多！可是，若尔阳败了，最起码可以保证她心甘情愿的离开大晟，而不会牵连萧牧！
    初丹轻声叩门走入屋内，“小姐，二爷来了，在云影园等您。”
    尹玥随手将披在肩上的墨发挽了个发髻，一直素钗固定住，带着初丹便去了云影园。
    “你为我做这么多，可知我一直惴惴不安！”这是萧牧见到尹玥说的第一句话。
    尹玥知道初丹已经将事情都告诉了萧牧，也并不疑惑，“不过就是说了几句话，何必这样小题大做。”
    “这次的事情你在从中起了多大的作用你自己心中最清楚，父皇更清楚！小玥，伴君如伴虎，言多必失！”
    萧牧真的替尹玥焦心！他的母妃曾经宠冠后宫，最后仍旧落得死不瞑目！这宫内，除了皇上，没有人是真的可以运筹帷幄，算无遗策的！
    尹玥不言，抬头望着萧牧，自从得知了萧牧母妃一事，尹玥便能理解现在的他为何会是这副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