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小厨娘 - 京都小厨娘 第47节

    “薛贵，薛贵？娘来看你了，哎哟怎么好端端地就摔了呢。”薛贵娘见薛贵躺在床上，两眼盯着窗子，并没搭理走进来的自己，不由地开口说道。
    薛贵这才转过头来，虚弱地说了一句：“爹，娘，你们来了。”
    薛贵爹应了一句，便坐在了旁边的凳子上，薛贵娘坐到床边看了看薛贵被包成粽子一样的手，问道：“你这手怎么了，不是摔了一跤吗，怎么手也受伤了。”
    “娘，薛贵受伤最重的就是这双手，大夫说他以后都不能做木工的活了。”蒋嫂子一边说一边眼泪都要出来了。
    “什么！”薛贵娘一听今后都不能干木工了，跳了起来：“这是怎么回事啊，伤的这么严重的吗？大夫是不是吓唬人的，哪有伤了手就不能干活的！肯定是骗人的，骗你们花钱去治。”
    “是真的，娘，大夫不会骗我们的，薛贵从房梁摔下来倒在地上的时候，被刀割伤了筋脉，流了好多血，大夫说今后不能干重活和细致活了。”蒋嫂子抹着眼泪说道。
    “你这浑小子，你好好的为什么会伤到手啊，这以后不能做工了，怎么赚钱啊，怎么孝敬你老爹老娘啊！哎哟喂，我真是命苦啊！”薛贵娘用手指戳着薛贵的头，骂道。
    蒋嫂子忙把薛贵娘的手拉住，哀求道：“娘，薛贵已经受伤，他自己心里也不好受，你别骂他了啊。”
    薛贵娘把蒋嫂子的手甩开，嫌恶地说道：“你别碰我！我自己的儿子，骂两句都不行了啊，这是哪家的规矩，我告诉你，你是我们老薛家的人，就得听我们的。”
    洛文柠看到薛贵娘这种样子，不由地气血涌上头，正想开口说话，被苏婶拉了回来，摇摇头示意她不要冲动，这毕竟是人家的家务事，先看看情况再说。
    洛文柠一口气压了下去，不由地看向薛贵，这死脑筋的男人，是怎么忍受了这么多年的。
    薛贵爹听说了薛贵不能干木工的事，虽然没说话，但眉头皱得紧紧的，点起了烟斗吧嗒吧嗒地抽起了旱烟。
    “瞧你一副没出息的样子，受个伤还把今后挣钱的活路给断送了，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一个废物！”薛贵娘唠唠叨叨地抱怨着薛贵。
    “好了，别说了，事情都这样了，你别忘了我们今天来的正事。”薛贵爹深深吸了一口旱烟，开口说道。
    今天来的正事？敢情不是来探望受伤的儿子的？洛文柠一阵无语！
    薛贵娘又坐了下来，对低着头不语的薛贵说道：“我们今天是来拿钱的，上次不是跟你说过你弟弟要做生意，缺银子吗，你把这笔钱攒好了没有啊？”
    “爹，娘，薛贵现在受伤了，你们不关心一下他的伤，居然就想着跟他要钱！有你们这样做父母的吗！”蒋嫂子这么柔弱的一个女子，也被这番话给气笑了，她不由地大声喊道。
    “薛贵媳妇，你嚷什么嚷，有你这样态度对公婆的吗？受伤就受伤了嘛，我跟你爹又不是大夫，能做什么呢？日子还不得继续过下去？快去把钱拿出来。”薛贵娘的嗓门比蒋嫂子还高。
    “我们没钱！”蒋嫂子一口拒绝得干净。
    “没钱？薛贵受伤前不是在做工的吗，工钱呢？还有他受伤了，东家就没给个药费补偿金啥的？你别在这哄我们。”薛贵娘说道。
    “没有，什么都没有。”蒋嫂子气道。
    “薛贵媳妇，你可骗不了我，昨天村里的小祥子从镇上回去，都跟我说了，薛贵受伤东家给了连工钱带药费加补偿的，足足有二十两银子呢，你在这跟我说没钱，骗鬼呢。”薛贵娘又跳了起来，瞪大她那双吊角眼吼道。
    吼完蒋嫂子后，又转头问还是低着头不说话的薛贵：“薛贵，你说，你们东家昨天是不是给了二十两银子？银子呢？快拿出来。”
    “娘，这可是薛贵用一双手换来的，他的手还需要换药上药，这都要用钱，而且他今后再也做不了木工了，我们一家四口靠什么活着都不知道，你还来问我们要着二十两银子？这不是把我们往死里逼吗？”蒋嫂子看着一言不发的薛贵，寒心地说道。
    “正因为薛贵以后挣不了钱给我们了，所以这二十两才要给我们，否则今后他拿什么孝顺我们？”薛贵娘气势很足，理直气壮地说道。
    “这二十两给了你们，你们转头就给薛富去做生意，这哪里是孝顺你们，这不就是孝顺薛富吗，哪有做哥哥的孝顺弟弟的道理！”蒋嫂子心也冷了，反正对他们好也捞不着一句好话，今天就是死也不能够把钱给他们。
    “笑话，我儿子孝顺我们的钱，还管我们怎么用的吗，别说废话了，赶紧把钱拿来，我跟你爹还得赶回去，给薛富做饭呢。”薛贵娘一挥手不耐烦地说道。
    “不给！”蒋嫂子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好啊，好啊，这个家什么时候轮到你做主了，我儿子挣得钱，你管得着吗！”薛贵娘生气地指着蒋嫂子说道。
    “薛贵，你快说句话，让你媳妇把二十两银子拿出来，我们得回去了，你弟弟还等着这些银子进货呢。”薛贵娘转过头摇着薛贵的肩膀说道。
    “你别摇薛贵，他的手伤着呢，会疼的啊。”蒋嫂子心疼地一把拨拉开薛贵娘的手说道。
    薛贵娘被蒋嫂子拨拉到一边，怒火起来了，一巴掌就要扇过去，洛文柠和苏婶大惊，正想冲过去拉住薛贵娘，这时候薛贵终于开口了，声音沙哑地说道：“爹，娘。”
    薛贵的声音一出，屋里的人全都看向他，薛贵娘也不打蒋嫂子了，期待地看着这个从小就听话顺从的大儿子，她说东薛贵从来不敢往西的，只要他开口了，这二十两银子便可以到手了。
    薛贵看着自己的爹和娘，感觉好像从来都不认识一样，没想到自己受伤这么严重，他们只是想着来拿钱，他继续沙哑着嗓子问道：“我的手受伤了。”
    “我知道啊，今后不能干木工了嘛，刚才不就说了吗？”薛贵娘没想到薛贵憋出这句话来。
    “我以后再也挣不了钱了。”薛贵又说。
    “是啊，所以你赶紧把钱给我们啊，你以后再也给不了我们钱了。”薛贵娘快急死了，这呆头鹅说话说不到重点。
    薛贵闻言惨笑了一下，说道：“那我以后怎么办？你孙子孙女以后怎么办？”
    “这，这，天无绝人之路，总会有办法的。”薛贵娘没想到他问了这样的话，她怎么知道怎么办，她只知道以后从这个儿子身上再也捞不到钱了。
    “爹娘现在养着弟弟一家子，以后我们一家四口能不能回老家一起生活呢？”薛贵冷静地有点可怕，好像是在崩溃的边缘。
    “不行。”薛贵爹和娘同时开口说道。
    薛贵的眼中流露出绝望，他说道：“为什么不行？”
    “我们已经生活的很艰难了，再加上四张嘴，那都要饿死了，我和你爹还不是怕你们跟着受苦。”薛贵娘想起来还有钱没拿到手，讪讪地解释道。
    “那娘的意思，就是以后让我们一家四口自生自灭了对吗？”薛贵还抱着一丝丝希望，看着他娘。
    “薛贵啊，你老说以后干嘛，说不定你的手伤好了，就又能干活了呢，现在操什么闲心呢？你先把银子给我，我和你娘还有事呢。”薛贵爹也不耐烦起来，他抽着烟斗催促道。
    “就是啊，你这孩子怎么变得这么不爽快了，以前可没这么黏糊劲，都怪你媳妇给你带坏了。”薛贵娘附和道。
    蒋嫂子在一旁也看着薛贵不对劲，以前确实他对他爹娘从来都没有二话的。
    “爹，娘，你们走吧，我们没有钱给你们。”薛贵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他冷冷地开口说道。
    蒋嫂子一脸不置信地看着薛贵，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洛文柠和苏婶心中的那口气终于吐了出来，这薛贵还有得救，他终于看清楚了他的原生家庭不值得他真心对待。
    “什么！你居然对你老子娘说没钱，那二十两银子呢？”薛贵娘也是不敢相信，她气急败坏地说道。
    “那是我们家的保命钱，若是都给了你们，我们会饿死，所以我不会再给你们钱了。”薛贵无动于衷他娘的暴怒。
    “你这混账东西，我怎么养了你这样一个忤逆不孝的儿子，居然要赶我们走！”薛贵娘听了薛贵的话，顿时哭天喊地起来。
    薛贵爹也暴怒，上来就是一个巴掌扇过去，力气之大，把薛贵嘴角都扇出血来，蒋嫂子惊叫一声，赶紧上前护住薛贵，洛文柠和苏婶也冲了过去，挡在蒋嫂子面前。
    苏婶身材壮实力气很大，直接抓住了薛贵爹的手，不让这个老头动一下，薛贵爹虽然是男人，但到底年纪大了，居然挣脱不了苏婶的手。
    “你们干什么，我在教训自己的儿子，你们谁敢拦我。”薛贵爹更加生气了，吼道。
    “呵，你还知道我是你儿子？”薛贵冷静的脸上全是厌恶，以前的自己是怎么想的，怎么会对这样的爹娘百依百顺。
    “我是你爹，你是我儿子，走到哪都改变不了，你这么不孝，以后有什么脸面下去见列祖列宗。”薛贵爹气急道，就好像一件东西本来是自己的，突然之间这件东西不干了，以后再也不是自己的了一样。
    “我不孝顺？是谁每个月都给家里钱，是谁只要你们开口要钱，都会节衣缩食地凑给你们，是谁每次只要他那混账弟弟要做生意，就给他钱去做？”薛贵突然之间就爆发了，他怒吼，他咆哮，他不明白为什么同样是儿子，自己做了这么多却担了个不孝顺的名头。
    “自从我十二岁到镇上来做学徒，我就没有花过你们一分钱，就算是在老家，自我会走路开始，就帮着下地干活，我从来都没有白吃过家里一顿饭，而薛富呢？从小就不干活，到现在这么大年纪了，还带着媳妇孩子吃你们的，用你们的，你们却说他孝顺听话，他懒不肯种地，你们就给他钱，还让我拿钱去给他做生意，他亏了多少钱？你们数过吗？你们却说他有出息！呵呵呵呵！笑话，简直就是笑话，你们全都是笑话！”薛贵疯了一般地咆哮着。
    “包括我，我自己，都是个笑话，从来都只知道顺从你们，你们让干啥就干啥，从来没有一句怨言，我自己挣来的钱，一大半都给了你们，我的媳妇，我的孩子，都跟着我吃苦，到头来落了一句忤逆不孝！”薛贵笑得眼泪都出来了，虽然是笑着，但所有人都能看出他的悲哀。
    蒋嫂子再也忍不住了，她抱着薛贵痛哭道：“薛贵，别说了，别说了。”
    “不，我要说，为什么不说，不说这些，他们就会说我好了吗？再给他们钱，把这二十两银子再给他们？给了他们以后呢？我们怎么办？喝西北风？给了他们也落不到一个好字！我为什么要给？”薛贵双眼发红，已近癫狂。
    洛文柠拉了拉蒋嫂子，在她耳边说道：“让他发泄出来，不能憋着。”
    人一旦觉醒了，便如同打通了任督二脉，开了窍什么事情都看开了。
    “你你你，你这个疯子。”薛贵娘有些害怕了，这些年她在薛贵面前横惯了，就是仗着这个儿子老实好欺负，现在突然发现这个儿子她已经控制不了了。
    “呵，我是疯子？对，我就是疯子！你们要是再敢来问我要钱，我就打断你们的腿！滚！”薛贵咬着牙嘶吼道。
    这句话太熟悉了，蒋嫂子无数次听到薛贵的爹娘对薛贵说这句话，现在反过来了，她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自己的男人真的觉悟了吗？
    “听见了没啊，让你们滚呢！”苏婶幸灾乐祸地看着两个被骂傻的老头老婆子。
    “薛贵，你这般忤逆不孝，我要去族长那里把你给除名！从此以后你再也不是我薛家的人！”薛贵爹见薛贵要吃人的样子，胆怯地往后退了两步，但仍然很嚣张。
    “你以为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吗？宗祠的族长没长眼睛和耳朵吗？我薛贵忤逆不孝？如果族长听说了这句话，估计牙都要笑掉了！”薛贵轻蔑地哼了一声说道。
    族长的关系一直跟他很好，族长家的木工活基本都是他给做的，对于他的境况，族长早就劝他多为自己考虑，别净顾着家里不成器的弟弟，所以他才不怕去族长那里告状。
    “你别忘了我是你爹！走到哪我都是你爹！”薛贵爹外强中干地说道。
    “如果你是我爹，那就该承担起爹的责任，下半辈子养着我啊！”薛贵已经放飞自我了，怎么样解气就怎么样说。
    “你这么大的人了，还让你爹养着，害臊不害臊！”薛贵爹骂道。
    “对哦，薛富是挺不害臊的，这么大人了有手有脚的，一家五口还靠他爹养着，真是的，丢人哪！”薛贵阴阳怪气地说道。
    “你这个不孝子，从今往后你再也不是我儿子了！我要跟你断绝关系！”薛贵娘气道。
    薛贵爹娘气了个半死，想打薛贵，却被苏婶他们拦住，打又打不到，骂又骂不过，讨钱又讨不到，只能边骂边往外走。
    “好走不送！再也不见！”薛贵撑着身体说完这一句，等听见大门“砰”的一声关门声，他轰地倒在了床上。
    “薛贵，薛贵！”蒋嫂子惊呼。
    洛文柠和苏婶赶忙上前查看情况，只见薛贵睁着的双眼流出了眼泪。
    “没事，没事，他只是累了。”洛文柠安慰蒋嫂子。
    “我没事，你别担心。”薛贵流着泪看着媳妇，想用手给她擦眼泪，但手却动不了。
    看着夫妻两人对坐流泪，洛文柠和苏婶心里也不好受，虽然刚才出了一口恶气，但薛贵的醒悟代价太大了。
    “对不起，以前让你受了太多的委屈，是我不对，今后不会了！只是我不能做木工挣钱，你和孩子跟着我要受苦了。”薛贵看着蒋嫂子心疼地说道。
    “哎，这怕啥，我们都有手有脚，就算是做不了木工，也可以做别的啊，虽然可能没有木工挣那么多钱，但养活自己和孩子们，肯定没问题的。”蒋嫂子流着泪笑着宽慰薛贵。
    “对，蒋嫂子说得对，只要活着，只要还有一把力气，就能养活自己。”洛文柠不禁开口说道。
    蒋嫂子对她点头微笑，不知道为什么，虽然薛贵以后不知道能靠什么挣钱，但她现在没有一丝担心，反而感觉生活有了盼头，这种感受很强烈。
    “薛贵哥，蒋嫂子，我有个想法，可以挣些钱，不知道你们愿不愿意？”洛文柠从昨天晚上就在考虑这个问题，若是薛贵和蒋嫂子愿意，是可以挣钱的。
    第46章 茄汁里脊
    “什么想法，阿柠快说。”蒋嫂子听说能挣钱，眼睛一亮说道。
    “这个想法就是，想请蒋婶子来我的小饭馆帮忙，我会付工钱的，虽然不是很多，但养家糊口应该没问题。”洛文柠开口说道，正好想再找个人，现在生意太好太忙了。
    蒋嫂子一听是让自己出去做工，不由地看向薛贵，想看他是什么意见。
    “哎哟，这个想法好的啊，阿柠的小饭馆生意可好了，阿梅你就跟着阿柠去做，怕啥。”苏婶一听便觉得这是个好主意。
    薛贵看着蒋嫂子问道：“你愿意去吗？”
    “是不是我愿意，你就会让我去？”蒋嫂子也问道。
    薛贵点点头，说道：“若是你愿意，你就去，若是不愿意，也不要勉强，你放心，等我伤好了以后，会找到挣钱的法子，家里的积蓄还够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