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兵圣 - 第446章 「征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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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46章 “征服”
    平阳府是山西境內除了太原府外第二大的州府。
    其辖十县一州,范围东接潞安府,西邻陕西延安府,北抵霍州,地跨黄河与汾河流域。
    如果能把平阳府彻底掌控到手里,那么与太原府一北一南,整个山西大体上都不会再出现意外情况,但是大同节度府以什么名义控制呢?
    “大同节度府里有高人啊。”
    临汾。
    平阳府治所之地。
    城里的一处院落,书房里坐了五个人,其中一个人站起来踱步,向其余的四人感慨道。
    王信带著军队巡视各地。
    谁也无法拒绝,没有实力阻止王信进城,他实际上已经掌控了局面,规则上却又未被明確提出异议。
    “现在怎么办?”
    另外一个老者拄著拐杖,穿著丝绸长衫,语气有些急躁,哪怕对面是同知。
    同知韩浩不敢有怨言。
    现在他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反而还要依赖眼前几人,这些人是平阳府势力最大的三家,不光朝廷里有人,地方上也有家族子弟做官为吏。
    他们在平阳府威望高,虽然知道王信此人不讲规矩,可依然还有些指望。
    “原本是打算与王信谈一谈,没想到他前脚刚到平阳府,后脚就把知府抓了,看起来是要给我们一个下马威,事情不好啊。”
    韩浩希望在座的几人看清楚形势,最好能抱团起来。
    眾人思来想去都没有好办法。
    朝廷失灵了。
    太原府发生的事情,朝廷会不知道?
    犹如隔壁陕西流寇越发猖狂,已经开始攻城扯旗,连口號都喊了出来,明確了是造反,可朝廷不也一样视而不见,指望地方能拖过去。
    “老爷。”
    门口有人喊道。
    “不是交代了不许打扰吗?”
    其余人一言不发,老者有些恼怒,对外面说话声音偏大。
    “是老宅派了人来,大同节度府向老爷下了名帖,请老爷明日去见。”门外的管家低声说道。
    屋子里静悄悄的。
    过了一会。
    “我回去看看。”
    旁边的中年人自顾自的起身离开。
    老者没有阻拦,节度府的人不一定只找自家,便说道:“既然如此,那就散了吧。”
    韩浩顺势起身,不一会儿,屋子里就安静了下来。
    “爹,咱们怎么办?”
    等人都走后,老者旁边的人问道。
    陈策瞅了眼自己的儿子,忍不住说道:“前车之鑑啊。”
    陈松心里鬆了口气。
    大同周家的故事,山西这边也传遍了。
    反正自从大同搞出大周律的事情来,多少违法犯忌的事,大家都不敢做了,至少明著不敢乱来,特別是大同军南下代州后,大半年来自己补救了不少。
    看到儿子的模样,陈策嘆了口气。
    胳膊拗不过大腿。
    “明天我们兄弟都去。”
    回到家里,確定家里人也收到请帖,陈宏鬆了口气,叫来自己的弟弟。
    “我也去?”
    陈锐不可思议的看向大哥,这种事两兄弟不应该分开吗?
    万一大哥出了事,自己还能躲起来。
    “明天我们陈家要去供应节度使。”
    “大哥要投靠王信?”陈锐嚇了一跳,王信在大同搞出的事情,杀得人头滚滚,谁背后不说此人是屠夫,得知屠夫可能会来平阳府,亲朋故旧都怨声载道。
    大哥竟然决定要投靠对方,名声还要不要。
    “我看这天要变。”
    陈宏小声解释:“而且陕西那边的流寇越演越烈,河津县与稷山县都有发现流寇的跡象,说不定哪天就流到了我们平阳府。”
    陕西遭灾地区最严重在陕北。
    包括宜川、延川、澄城、还有白水一带。
    巧了。
    这些地方都在平阳府对面。
    前年有流寇攻陷白水县,杀了当地县令,並且宣布造反,去年澄城被攻陷,所有钱粮被流寇劫掠一空,遭灾的百姓最后都被捲入了流寇之中。
    流寇就像蝗虫,所过之处一无所有,而人口数量却数倍的增长。
    实在令人感到恐怖。
    平阳府好些人家都去找知府,出谋划策,想办法应对,决不能让陕西的流寇流入平阳府,好不容易达成了共识,出钱的出钱,出粮的出粮。
    出面的必然是知府,结果知府被抓走了。
    无论背后有没有什么阴谋,陈宏仿佛看到了灭世的危机,官府一旦无力组织各地力量守护地方,等流寇捲入平阳府时,他们陈家也就完了。
    绝对首当其衝。
    陈宏早已做出了选择,此时脸上已经没有了纠结,一脸的肯定,“比起流寇的危害,王信也不是不可以接受。”
    “王信也不是个好东西,万一过河拆桥呢?”
    陈锐不放心。
    “大同周家的事情虽然惨烈,可总有一分道理,而且在道理规矩下做事,並不是出於图財害命的想法。”陈宏並不是临时的应对,忍不住感慨:“周家的生意竟然继续维持.....
    “1
    此事由大哥提出来,陈锐也没有反驳。
    这件事情上而言,节度府做的没错,比官府都做得好。
    真要是换成官府对周家动手,上下会把周家连骨头都给拆了,陈锐有些被说服,心里在强硬反对。
    见弟弟態度软化,陈宏接著提出:“你看王信在大同闹的动静大,可几年下来,当地的乡绅有几家逃离的?相反啊。”陈宏忍著心里的惊讶,“光咱们认得的就不下七八家,这些人都搬去了大同啊。”
    这几家並不是闔家搬去,而是在大同买地置业,钱是实打实的,比表面上说的话要可靠,他们真金白银的拿出来用去大同,这比嘴上说的什么话都要真。
    陈锐以前没有想过,现在听大哥一说,换个角度想,的確有道理。
    可要改变观念也令人痛苦。
    不怕万一就怕一万,这大半年来,为了防止大同军真来到平阳府的这一天,他们陈家没少做一些事情,把以前的事情尽力扶平。
    给钱,给钱也不行那就给地。
    培养他们子弟读书。
    一招一招下来,被安抚的人大多同意一笔勾销。
    代价同样巨大,陈家了不少的本钱。
    陈锐摇了摇头,只说了两个字:“鸡肋。”
    第二日。
    收到王信请帖的人陆续赶来知府衙门。
    知府衙门临时被徵用,前面衙门的地方该做什么继续做,后院是知府的家眷,同样不去骚扰,只腾了三间院子出来,成为临时的居所。
    隨行人员很多,还有两千人的亲卫。
    两千人的亲卫並未聚集在一起以免被人一锅端,而是五百人守在王信身边,其余一千五百人分成数支,各自驻守一处,互相呼应。
    另外还有几千当地吸收的民兵,已经过初步整编,操练了三个多月。
    “节帅到!”
    隨著外头的唱名,屋內响起一阵喧譁声。
    不一会儿,一个三十五六岁,穿著武將服,脸上带著笑意,走路之间却自有一股风范,特別是双眼透著的精明,令人一看就知道不好欺骗。
    这人就是王信了。
    大家都安静的偷偷打量,连此人身后跟进来的人们都没有来得及看。
    “第一次见面,请大家来,有打扰之处,还请诸位海涵啊。”王信脸上带著笑容,轻易的来到案几后,抬了抬手,请大家坐下。
    见到王信的態度,大家心里稍微鬆了口气。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只要不是贪得无厌,不给人留活路,该出血就得出血,在场的人隱隱有所预料。
    这种事情歷史上发生过不少,新官上任三把火,找上门来,从来就没有过好事,不是派捐,就是要粮要人,有时两者都要。
    他们又能如何?
    衙门的要求,他们还能拒绝不成,只能转过头来去催逼百姓们,他们不过是为衙门干活的人。
    世代扎根当地,他们自有生存之道。
    一是能压住百姓中的刺头。
    刺头压不住,百姓们就敢说话;百姓们一旦开始说话並达成共识,接下来他们就不好受了,所以必须第一时间解决掉刺头,任何方法都行。
    二是要能对抗官府。
    读书人千里做官只为財。
    他们才不管地方的难处,捞几年钱后便拍拍屁股走人,自己却走不了,所以还需要能与官府扳手腕。
    否则任由官府狮子大张口,百姓们就算不敢闹事,也会大量逃亡,最后不但完不成官府的要求,自己的利益也会大为受损。
    只是呢。
    时代变了。
    现在来伸手的可不是以前的官员,而是眼前这个名声响彻山西的节度使,谁敢拒绝他?
    “节度使亲临平阳府,我等应该前往恭迎,为节度使办下接风宴,奈何节度使的行踪保密,我等也未知。”陈宏既然有了决定,当然就要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不光主动,脸上也满是热情,“接风宴事小,节度使的事情比较急,以公务为重,但凡节度使大人有令,於州县徵集人丁、钱粮,我们陈家必然响应。”
    大厅沉默了下来。
    各家都被陈家的举动打了个措手不及。
    王信也有些意外,不过有人支持,终归是好事,至於对方有没有违法犯忌,那是督查队的差事。
    “多谢陈员外的好意。”
    王信竟然认得自己,陈宏不知道別人会如此猜测,但这次有些受宠若惊,连忙拱手道:“节度使向来公正大义,我等地方乡绅应有之举,当不得节度使大人的谢啊。”
    王信頷首,又摇了摇头,“我来平阳府只为了解决三件事。”
    哪三件?
    看样子不是自己心中所想,不少人露出意外,更好奇王信要说的话。
    王信对大户们的心思很了解。
    “陈员外说我做人公道,其实我的確公道,以人为本,就是把百姓当人看,大家都是人,所以都是平等的,比如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我们不扯什么圣人语录,这句话本身就是所有人都需要的,因为谁都不想自己头上有人比自己有特权,所以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流传至今,不是因为他是圣人语录,而是因为这句话满足了大家的需求。”
    这是我们该听的吗?
    陈宏一脸诧异,不禁看向陈策。
    他们陈家在平阳府是大姓,自家与陈策並不是一个族谱,但多年的交往,总有几分交情,陈策此时也猛然看向王信,脸上满是提防。
    王信並不担心眼前这些平阳府的大户们的反应。
    没人会与自己的利益作对。
    “我也与大家是平等的,犯法同样没有特权,正所谓有恆產才有恆心。”
    “论起反抗意识,你们这些有恆產的乡绅,是真的会为了自己的利益,想法设法的去反抗,反倒是百姓们,为自己利益爭取的反抗意识不强。
    “这......”陈锐不禁失言。
    这个节度使说话太过真诚了些,往日里大家谁不是之乎者也,先讲大道理。
    “之所以讲这些,是因为大户也是百姓,大家是一样的,那么大户们担心的问题,节度府当然要儘可能的为大家去解决。”
    王信绕了一圈,终於开始讲是哪三件正事。
    第一,平阳府可能遭受流寇的袭击,无论是大户还是百姓都会遭殃,所以王信亲自来了。
    这又涉及第二。
    以为王信和大同军的身份,目前复杂和敏感的局势,只有王信来,才有可能做到以和平的方式压住山西各地官府的力量。
    第三。
    大家以后都得按照大周律做事,经过大同统一司法解释后的大周律。
    过了片刻。
    陈策突然问道:“节度使真不要钱粮?”
    王信摇了摇头。
    还是要嘛。
    眾人不经意间缩回了身子,竟然引起响动。
    “如果节度府能独自解决问题,在自身收税后的能力范围之內,那么就不用向大家要钱粮。”
    “超过了呢?”
    “比如这次的流寇,我並不打算杀光流寇,希望能招抚他们,可如果招抚他们,至少要帮助他们熬过灾害,那么需要额外的钱粮。”
    “在节度府有缺口的情况下,考虑百姓们家里没有积粮,那么各家大户就要带头出钱出粮,百姓们则出人出力。”
    “而且专款专用。”
    “比如因为突发情况,意外临时收的钱粮,需要登记入册,每笔支出都要详细记录,有跡可查,而各位与百姓们可以组成一个监督队,专门用来核查这笔钱粮的开支。”
    经过王信的详细解释,在场的人全部沉默。
    王信脸上非常有信心。
    其实很少有人是短视的。
    比如猎人。
    他们知道不能打猎有孕的动物,懂得可循环发展的道理,並不需要很高深的门槛才能懂得这样的道理。
    而歷史上短视之举並不少。
    之所以短视,比如不愿意捐钱,是因为知道这个钱捐出去只会便宜了肥猪。
    同样的道理。
    之所以在税赋上,各地之间的百姓们竟然会有矛盾,不是谁真的反对,也不是谁真的不认帐,没有谁会讲不通道理,道理之所以是道理,就是因为可以讲通。
    而不认和反对的原因,出在到底转到了谁的头上。
    真要是用到实处。
    那么百姓与大户们的热情会令人为之振奋。
    “今日方知节帅公义,后悔没能早日见到节帅!”
    陈宏三分真七分假的开口,脸上全是敬佩。
    陈策是德高望重的老人,眾人见他也微微点头,大家心里都高兴了起来,如果真要是这样去做,他们虽然出了钱粮,可竟然有权力去督查。
    这其中的意义,他们可太懂了。
    前提是真的。
    只要是真的,钱粮上自己愿意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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