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朝廷鹰犬,他正的发邪! - 第247章 陈青鸞
第247章 陈青鸞
“我或许不是阁下的对手,但冒死將这位青冥山主留下却是不难,阁下真要在这与高某人不死不休?”
隨著高天露一言落下,整座宅院再度安静了下来。
一道道眼眸越过剑雨华,看向了他身后的陈青鸞。
女子也没想到自己居然会成为眾矢之的,感受著眾人的视线,她虽然称不上害怕,但还是本能的往男人身后藏了藏。
剑雨华见状,还以为这位没什么安全感的剑魁大人是担心他要不顾一切与对方死磕,很快上前一步,將她彻底挡在了身后。
湖面上的高天露看见这一幕,默默鬆了口气。
他虽然不惧对方,並且原先就有寻一位足够份量的对手的想法,却也不想在这里就与对方死磕。
由高天露一手策划,梁王和青冥山都参与其中的这场江湖盛会,本质上其实並非为了爭夺什么,更像是一场在全天下人面前的证明。
说来可笑,这位曾经的江湖魔头到了今天这一步,心境却变得像个正道魁首一般。
起码也该是剑州江湖的正道魁首。
他想为脚下这片生养他的土地正名,想让世人知道剑州出了一位货真价实的陆地神仙。
他还想让这片土地上的藩王当上九五之尊,京都就定在这座沧元城。
他更想將自身的衣钵传承下来,就此成为剑州的一块丰碑。
所以,这场江湖盛会本质上其实是一位正道”老祖名扬天下的第一步。
而如今的剑雨华,好像才成了那个百无禁忌的北国魔头。
现场除了那白腴女子和陈青弯,就连从王府各方赶来的客卿们看向高天露的眼神都带上了几分殷切。
但高天露却不为所动,见对方似乎真的还算在乎那位青冥山主,他想了想,很快又道:“阁下莫怪高某人卑鄙,高天露本就是乞儿出身,即便早就不再以此为生,身上难免还是沾了些陋习。”
庭院远处的几位客卿听到这,很快就琢磨起了高天露这个名字。
在其中一位年纪颇大的老供奉语气凝重的说出九指仙这三个字后,几位供奉看向他的眼神就彻底变了意味。
天人寿数可达二百之数,但这位两代以前的江湖魁首,似乎早就超过了这个界限。
因此,若这位缺了一指一眼的老者所言不虚,当下这场对峙恐怕已经不是所谓的关人之爭了,而是两尊货真价实的圣人当面。
想通这一点的瞬间,几位王府供奉心底甚至有些绝望。
九指窃仙高天露已经是两代以前的江湖魁首了,而对面那隱隱还要压他一筹的鬼面人影,又该是哪一位绝代凶人?
宫檐上,剑雨华佩戴青铜鬼面,从外表看不出什么情绪。
但一股莫大的压力,却在无形中蔓延到了庭院深处。
就像有一头千丈恶龙盘踞於顶,只是垂眸冷视,便让地上的凡人们本能的喘不过气。
剑雨华其实也不想在州城与一位圣者死磕,但面上,他只是眼神淡漠的看向了湖面上的高天露。
隨著他的动作,那头盘踞於王府天穹的恶龙似乎也被激怒了,冰冷眼眸扫下,一股堪称恐怖的压力便以他为圆心向四方倾泻而出。
宫檐墙桓很快寸寸崩裂开来,就连支撑主殿的白玉廊柱都在压力下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声响。
咔嚓—
而直面这股压迫的眾人,更是心神战慄毛骨悚然,即便是拥有天人修为的王府供奉,都不得不在压力下退向了更远方。
而那曾经是王府侧妃的白腴女子眼见宫闕摇摇欲坠,眼眸也显现出了几分惊惶。
可她很快就发现那位大人似乎並未就此忘了她。
这股强横到恐怖的威势將整座府邸都摧残的摇摇欲坠,但到了她面前,却像是清风抚於面庞。
现场唯一能保持镇定的,恐怕只有双脚立於湖面的高天露了。
面对这股渊狱般的威压,老人眼底也显露出一抹忌惮,几乎在同一瞬间放开了身上气势。
轰隆—
剑雨华原本就有接近大成的龙骨傍身,入京以来不仅补全了龙骨,还在皇宫得到了《麒麟图》的练法,后续更是从龙虎山道人白淼身上得到了《玄武图》的练法。
因此,他在那时便已经算涉足了三条正途。
而老天师齐道玄在皇陵的做法,便相当於將他当成了一味大丹,以一位人间绝顶为引,辅以百草千药,更强行截断了一缕龙脉,才铸就出这么一尊神孽。
在这个过程中,剑雨华甚至以修习《龙骨图》和《麒麟图》的基础,草创了与般若寺《夔牛图》一般的练法。
到这一步,他已经筋骨皮三条正途,凭藉著《玄武引气决》和那一缕龙脉,在內家修行中都是一骑绝尘,算是同时涉足了气和神两大正途。
他如今唯一差的,只有类似於明教《凤血图》的精血练法罢了。
但剑雨华之所以至今都没有选择参悟《凤血图》,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若是將一块白纸参悟《凤血图》的难度视作为一,那已经兼具五路的剑雨华补全这最后一块短板的难度甚至能达到千百之数。
概因武道正途本质上改易的是武夫的躯体,其中每一部分都並非完全独立,而是相互依附相辅相成。
这也是东方鸞如今改易根骨的难度所在。
庭院中,两位圣者的神意相互倾轧。
在强横到堪称恐怖的威势下,整座王府仿佛都成了一艘在风暴浪潮中艰难挣扎的小帆船,或许下一个大浪打来,便会彻底倾覆。
而且这场风暴的范围还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四方扩散,几乎在下一个瞬间,就將天上层云都涤盪一空。
不过剑雨华身上的五条路途虽然多数都未大成,但走通了五路的底蕴摆在那,高天露在这场神意之爭中慢慢就落入了下风。
他脚下原本还算平静的湖面很快便震盪了起来,一圈圈涟漪自其脚下升起,逐渐蔓延到了整座湖面。
圣者之爭虽然古今难见,但高天露身为当事人,已经在心底嘆了口气。
他很快便主动收敛了气势,身形隨之被剑雨华的威势所裹挟,直接在湖面上滑出十数丈,在撞上湖岸假山的前一瞬才堪堪止住了去势。
老人並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深深的看了剑雨华一眼:“阁下真是好手段。”
此言一出,现场眾人也看出了当前的情况,心情隨之沉入谷底。
就在眾人心生绝望,高天露本人也欲殊死一搏时,屋檐上,那道鬼面人影背后的女子却突然搂了搂他的臂弯。
女子似是在劝说什么,男人看著犹豫了一瞬,但最终还是冷哼一声,隨后便带著对方消失在了原地。
看著这一幕,饶是以高天露的心性,都生出了几分劫后余生之感。
王府其他人就更不用说了,若不是场面实在不合適,都想给大慈大悲的青冥山菩萨磕一个了。
现场唯一有异样的,恐怕只有那惊魂未定的白腴女子了。
这位王府曾经的侧妃眼眸难掩惊惶,但她最后看向陈青鸞的眼眸却充满了嫉妒。
都是女子,凭什么她陈青鸞就能这么好命?
那位大人甚至连她的名字都不愿过问,却愿意为了她抽手而去。
女子已是嫉妒到了极点,但面临眾人隨之而来的视线,她又恰到好处的露出了一抹惊惶。
这一次,好像就是高天露这尊圣者都没看出什么异样。
沧元城,离王府十数里地的一条偏僻巷弄中。
一男一女无声落入巷弄。
女子著一袭大黑袖袍,眼眸锐利,絳唇朱红,只是气色瞧著有些不好,致使原本冷玉般的脸儿都多了几分苍白之色。
像是一尊短暂跌落凡尘的绝代剑仙。
男子则是一个看著极年轻的青年,透过清淡月光,可见其鼻峰冷峻,剑眉压眼,说不出的疏狂俊逸。
女子替他接过那张青铜鬼面时,即便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依旧是多看了两眼。
不过年轻男人的气色瞧著甚至比女子还要差些。
陈青鸞落地后本想说些什么,见他状况不对,才变了神情。
她很快就將小华大人的一条胳膊架到了肩上,將他撑了起来,丹凤眼眸难掩急切。
可惜青鸞仙子明显低估了小华大人的演技,几乎就在陈青鸞將肩膀借给他枕靠的瞬间,她的腰肢便被顺势搂了下。
?!
陈青鸞感受著搭在她腰间的大手,又看了看眼神捉狭的男人,眼眸都有些茫然了。
这位青鸞剑仙著实没想到前一刻还在大展神威的小华大人转眼便能做出诈伤偷搂姑娘的事,有心生气,却又不知说什么是好。
最终,陈青变选择了不搭理他,推开了男人的爪子后就自顾自走出了两步远。
剑小华见状,还以为把人惹生气了,很快就道起歉来:“唉,陈山主別生气,是我一时糊涂————”
陈青鸞本来不想搭理人,但见对方居然半点藉口没找,轻薄了她也只是拿一时糊涂这种话搪塞,才没忍住蹙起了眉儿:“一时糊涂?你说这话什么意思,將我当成了那位玉仙子不成?”
剑雨华闻言连忙摆手:“唉唉~陈山主误会————”
“那你突然这样作甚?终於装不下正人君子了。”
剑小华肯定不是装不下正人君子了,因为他压根就不是。
先前之所以对陈青鸞那般客气,不过是出於对姑娘的尊重罢了,但发现姑娘好像对他有意思,小华大人也就存了逗逗人的想法。
因此面对陈青鸞的质问,他只是很自然的说了句:“唉,陈山主说这些作甚?我真是一时糊涂,陈山主若是觉著心里不舒服,大不了收拾我几下好了。”
陈青鸞听到这无赖一样的话,眉儿顿时蹙的更深了。
且不提真跟男人置气她打不打的过的问题,对方方才可才在高天露手中救下了她。
陈青鸞无论如何都做不出恩將仇报的事,因此只是默默走到了边上,远离了小华大人的同时冷冷道:“说好了此事过后我便会带著青璃回山,你想搂就搂吧,就当我偿还你方才的救命之恩了。”
陈青鸞说完,顿了顿,很快又道:“当然,你若觉得这点补偿不够,青冥山还可以多补偿你一些。”
剑雨华现在已经差不多摸清了大小冰坨子的性子,其实也不是多想欺负人,就是想逗一逗冷冰冰的青鸞仙子罢了。
因而他很快就笑著看向了陈青鸞:“陈山主都这么说了,那我可真搂了啊。”
陈青鸞说的时候痛快,但见男人真的凑了上来,眼眸还是本能的有些躲闪。
不是怕男人搂她,而是怕小华大人就这么一点点得寸进尺,甚至说就在这巷弄里把她给欺负了。
但男人真就是单纯搂了搂她,半途似乎是察觉到了她的害怕,还摸著她的后脑勺安慰了两下。
陈青鸞感受著从男人身上传来的温度,本能的咬了咬唇角。
她有心將人推开些,但最终还是放弃了这一想法。
不过这位剑魁大人麵皮明显薄的厉害,要完抱抱的下一秒就开始翻脸不认人了。
她看著脸上带著笑意的年轻男人,想了想,还是开口道:“我回去就要带著青璃回山了。”
“两日后你若是要与高天露一战,我会带著青璃过来看的。”
剑雨华见状笑了笑,也没再多说什么,只是答应道:“那行,我办完这件事就要带玉寒她们回京了,陈山主將来若是遇上了麻烦,大可到衙门报我的名字。”
说完,他最后摸了摸陈青弯,便朝著巷弄的一头走去。
陈青鸞佇立在原地,默默看著男人的身影逐渐向外。
那道修长的影子最开始在脚下,慢慢变到了地上,在男人走远后,又爬到了墙上。
最后,它像是下一瞬就要消失在巷道的拐角了。
陈青鸞默默看著这一幕,心底竟莫名有些不是滋味,甚至比年少时练剑不成被母亲苛责都要难受。
当年,母亲去追了那个人,却没有成功,反而成了她们一家的梦魔。
因此从小到大,陈青鸞其实都没有尝试去靠近那个被她称作母亲的人的背影。
即便是她瘫软在病榻上,看到的,依旧是陈青鸞仿若没有任何感情的冰冷眼眸。
陈青鸞其实已经不恨她了,但直到这一刻她才像是幡然醒悟了过来。
她们母女原来是一样的倔。
那个女子在人生最灰暗、最无助的时候闯进了她的闺房,但她要的,会不会只是一句再寻常不过的安慰。
陈青鸞当时嚇坏了,只记得那个女子的咒骂和怨毒,却浑然忘了她眼眸中的惶恐与不知所措。
人总是这样,总会在多年后的某一刻才会反省起当年的一桩桩往事。
或许她当时能鼓起勇气安慰女子一句,一切就会不一样了。
但这错不在她啊————
陈青鸞已经看不清眼前的景象了。
视线中,那道黑袍身影越来越远,身后的影子也越来越长。
最后,他真的消失在了巷道的尽头。
不过下一瞬,她就又坠入了一个熟悉的怀抱。
男人的声音似是有些无奈,不过陈青鸞听得真切:“陈山主怎么又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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