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报仇,十年靠脸 - 分卷阅读25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哀婉的唱声如涟漪般荡开,如细雨沾衣、杏花拂面,带着一丝浅淡的清愁,悠扬入耳。
    坐在对岸赏戏的女人个个看得痴迷。
    淑太妃剥着手里的干果,边吃边道:“果然是东都有名的戏班子,哀家都好多年没听过这样的好嗓子了。”
    贤太妃低眉和声道:“多亏了皇上孝顺,大婚时节还想着咱们。可惜啊,胡妹妹没这个耳福”
    淑太妃看了眼身旁空落落的座椅,讥诮地一笑:“你扯记她做什么?我看她这几年脑子都糊涂了。”
    “这能怪谁呢?都是命啊。”贤太妃叹了口气,捻着手中的佛珠道,“哪个孩子不是为娘的心头肉?穆兰失踪三年多,胡妹妹如今也绝了心思。前阵子去瞧她,啧啧,跟老了二十岁似的。”
    听到穆兰的名字,主座上的秋荻心头一酸。
    皇上寻了这些年,始终了无音信。估计胡太妃也明白,女儿大抵是凶多吉少了。近来,她连精神都变得有些恍惚,不太认人,经常追着十五六岁的小宫女喊穆兰的名字。宫中的下人甚至暗地里称其胡疯子
    穆兰和陈鸢意外走失,后宫人心惶惶,皇上也心烦意乱。自己为了安稳人心,对胡太妃软硬皆施,终于让对方老实地蜷在了慈宁宫里。
    秋荻明白自己对这对母女有所亏欠,所以时常照应承华殿。但无论是何人,在早已下过缄口令的情况下,都不该再就此事置喙。放下手中的银兔毫茶盏,她笑意盈盈地道:“二位母妃可别急着叙话,这么好的戏不看,等会儿可错过了。”
    贤淑二妃皆讪讪闭口,肚子里却酸水不断。
    区区一个宫女出身的长公主,只因代掌凤印,便以小辈之资压在她们头上三年哼,倒看明日与皇后交接凤印之后,秋荻还怎么在六宫横着走!
    瑶水斋的前台与后台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一个光鲜靓丽,一个阴暗混杂。
    戏子乐官步履匆匆地穿插在花花绿绿的戏服间,宫女和太监也在外围进出不断,显得乱乱哄哄的。趁着人多眼杂,两个一高一矮的身影悄悄溜了出去。
    穆兰作宫女打扮,提着红灯笼,迈着小碎步,小心翼翼地沿着宫墙前行。河小山拎着果篮跟在后面,时不时扯弄两下身上的太监衣服,显得很不情愿。
    “兰姑娘,我觉得这事还得从长计议,万一让人觉察不对”
    “诶呀没事,要是有人查,我就说是代戏班子来给娘娘们献礼。”真当她的金子不烫手啊?有事往班主身上推就对了。
    “你这种借口有人信吗?”他脑子这么笨的人都觉得不靠谱。
    对方得意地托起手里的银子:“有钱能使鬼开门。再说了,进不去不是还有你吗?你背着本姑娘飞进去”
    河小山一个踉跄差点栽倒。说得容易,真拿会轻功的当大仙儿用啊?
    穆兰抬起脸嗅了嗅,闻到空气里有一丝烧烤的香味,忍不住口水大动。
    没错,昨晚闻到的就是这个熟悉又诱人的味道,自己以前肯定在这里呆过!
    看着某人直奔宫殿守门的侍卫而去,河小山总觉得她要搞事情
    远远望着慈宁宫门口的两人,燕重锦以为自己眼花了。
    那小宫女怎么瞧着像穆兰公主?!
    “怎么了?”楚清见他突然停下脚步,回头问道。
    “没什么。”见二人已经进了宫门,燕重锦道,“你先回坤宁宫守着皇上吧,我晚点再过去。”
    “好。”楚清带着巡防的宫卫走远了。
    燕重锦来到慈宁宫前,毫无意外地被守门的侍卫拦住:“燕统领,恕末将无法放行。”
    慈宁宫住的都是先帝的妃嫔,不是冷宫胜似冷宫,防范之森严堪比皇帝的穹阊殿,就连梁焓都不能随便入内,更不要提其他雄性动物。
    “本官明白。”燕重锦点了点头,问道,“方才那两个是什么人?”
    “回大统领,说是从瑶水斋来,代戏班子来给娘娘们献礼的。”
    燕重锦陡然生疑:“一个小小的戏班子献什么礼?太妃们不都在御花园听戏吗?”
    “东西搜检过了,就是普通的香瓜吉果。”侍卫迟疑地答道,“另外,承华殿的胡太妃没去听戏。”那位娘娘已经好几年没踏出过慈宁宫了。
    燕重锦仍有些放心不下,那个小宫女和穆兰实在太像了。可慈宁宫不比别的地方,既不能擅闯也不能偷溜。若是一不留神教人看见外臣夜入太妃们的寝宫,梁焓想包庇他都不行。
    为难之际,眼角忽然瞥见几个浣衣局的宫女匆匆行过,燕重锦灵光一闪,计上心来。
    浣衣局地处后宫西苑,位置偏僻,是专给宫内妃嫔女官洗衣的地方。
    这个时辰没人做工,院子里空荡悄寂,只能听到浣衣池里轻微的流水声。十余排竹架晾满了缤纷花哨的衣裙,在清冷的月光下随风飘荡,远远便能闻到一股淡淡的皂角脂粉味。
    燕重锦胸口一阵不适,从身上摸出一只青釉瓷瓶,倒出一枚小青丸吃了下去。
    调息一番,感觉呼吸顺畅了些,他悄然跃进院子,从衣架上偷了一套红色的尚宫礼服,飞快地躲到了桃树后。
    不一会儿,波平如镜的水池里,出现了一个红衣美人的倒影。
    燕重锦端详了片刻,总觉得缺点什么,想了想,抬手在粗粝的树干上一击。
    “扑通、扑通。”,水花四溅。桃树上掉下来几只青涩的、硬邦邦的桃子。
    虽然小了点,也勉强能以假乱真吧。燕重锦将两只桃子洗净擦干,往胸口里一塞,紧了紧腰带,提着裙子溜了出去。
    “咳咳,咳咳咳”妈的,这酒怎么这么辣?
    梁焓扶着石狮子咳了一阵,醉意朦胧地抬起头,望着朱门上粘金沥粉的双喜字,只觉讽刺。
    这一夜,宫中到处披挂着喜庆的大红,无论他走到哪里,都避不开这刺目的颜色。就像牢笼一样的皇宫,逃不走,挣不脱,只能被拘禁在困厄的宿命里。
    好吧,也没那么悲催,不就是被绿了么?他可是皇帝,大不了绿回去!
    梁焓站在宫灯下,抱着石狮子,对着呲牙咧嘴的石像痴痴道:“美人,侍寝不?”
    身后的一众侍卫:“”
    亲了一口感觉味道不对,梁焓忍不住呕了起来。
    楚清走过去扶他:“陛下,您醉了,还是回坤宁宫歇息吧。”
    “朕不回去!你们都走开,离朕远点!”梁焓弯着腰,扫开她的手吼道,“朕讨厌她,也讨厌你,讨厌你们所有人!我讨厌这个世界我想回家回去”他本来就不属于这里,都不知道为了什么活着,为了什么才做这个皇帝
    楚清不敢再打扰撒酒疯的人,但也不敢放任他一个人逛荡。梁焓在前面一路高歌,像没头苍蝇一样四处乱撞,她就远远缀在后面,等着对方彻底醉倒。
    “头上一片草原,心中一个信念。不是老子不干,只是做人太难”他唱够了就又开始灌酒,整个人摇摇晃晃,扶着漫长得仿佛没有尽头的宫墙,踉踉跄跄地往前走。
    燕重锦提着裙子垂着头,正疾步往慈宁宫赶,刚转过拐角,迎面就与一头栽过来的梁焓撞了个满怀!
    “诶哟!”梁焓一屁股跌坐在地,居然还记得抱着自己的酒壶。
    燕重锦像被雷劈了一样僵在原地。
    什么情况?洞房花烛夜,皇上怎么跑这儿来了?!
    “靠,这女人胸还挺硬”梁焓抱怨了一句,揉着撞疼的胸口抬头一看,登时傻了。
    眼前的人身姿高挑,墨发飘逸,红衣冷艳。一双长眉如裁柳,不浓不淡;两只黑眸若深潭,夺魂摄魄。黄金比例的高鼻薄唇,棱角分明的清俊面庞,还有那欺霜赛雪的白皙皮肤,在月光下泛着盈盈幽光,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仙魅。
    然而美则美矣,为何表情像见了鬼一般?朕长得很吓人吗?
    楚清匆匆从后面赶上来,扶起梁焓,发现皇上正两眼发直地盯着某个“女人”。顺着他的目光一瞅,楚清嘴都合不拢了,带着惊疑不定的眼神,上上下下打量着燕重锦
    同朝三年多,不知燕兄是女郎?
    她悄悄给对方传音入密:“朋友,原来你的性别也是个谜”
    燕重锦无比尴尬,火大地回道:“老子是男的!”
    楚清盯着他的胸,露出狐疑的表情:“那你何时有了这种癖好?”
    “我在执行任务,你就当不认识我。”
    楚清反应极快地点点头,冷喝一声:“哪来的不长眼的奴才?居然冲撞了圣驾,还不快滚!”
    燕重锦转身就滚,手腕却被人一把抓住。
    梁焓眨巴着眼,软绵绵地贴了过去:“美人,陪朕喝一杯可好?”
    燕美人:“”
    楚清一个没绷住,噗地笑了出来。
    梁焓不满地回过头,冲她吼道:“你,马上给朕消失!”
    “可是陛下”
    “再不滚朕明天就把秋荻嫁人!”
    “卑职告退,二位玩好。”楚清嗖地一声跑了,全然不顾燕重锦拼命地给她传音。
    这个见色忘义的女人燕重锦甩了几下手,发现没甩掉,想点穴又怕暴露武功,只好由对方牵着往前走。
    “美人,别怕。朕没有别的想法(才怪),只恨长夜漫漫太过无趣,所以找个人陪聊(睡)”梁焓将人诱拐到一处偏殿,非常纯洁地邀请对方看星星看月亮,顺便到榻上聊一聊人生哲学。而燕重锦则在考虑是把这货敲晕了还是灌晕了
    见他始终一言不发,梁焓醒悟过来:“原来你是哑巴。”
    燕重锦:“”不装哑巴等着让你抄我全家吗?
    “无妨,朕就喜欢安静如花的女子,适合当倾听的人。”
    这处偏殿是安置皇后陪嫁的地方,屋内灯烛明晃,陈设齐全。梁焓将酒壶摆在桌上,翻出两只茶碗,和颜悦色地道,“来,坐,陪朕喝两杯。”
    燕重锦看了眼银壶上的鎏金喜字,眉头微皱。
    那可是合卺酒。大婚之夜,梁焓就这么把皇后扔在洞房里跑出来,坤宁宫究竟出了什么事?
    他坐下来,指着酒壶,用眼神询问。
    梁焓一看那喜字,又伤心了。可他答应皇后不说出去,而且这事儿捅出去丢脸的也是自己。如鲠在喉地憋屈许久,可怜巴巴地来了一句:“今夜是大婚,但皇后不喜欢朕,朕也不喜欢她,所以就出来了。”
    燕重锦忽然有点心疼这个倒霉孩子。
    皇室子弟成亲都早,最迟也不会超过十八。梁焓因国丧之故最晚大婚,苦熬三年才守得云开月明,从婚前一个月就满心欢喜地盼着新娘。谁曾想,却等来了一个不合心意的人。
    他记得对方做太子时就不喜先皇指婚,对宁合容颇有介怀。还提过梦里的那个神仙国度,说想自由恋爱,选个合眼缘的成亲,如今看来真是难如登天。
    帝王,本就是世间最无自由之人。
    梁焓斟

添加书签

搜索的提交是按输入法界面上的确定/提交/前进键的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