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鼎任我行 - 第一二九回 闯虎穴声震南疆(一)
将到云南时,吴应熊出省来迎,见到韦仁时称谢不绝。
虽然建宁公主已经和韦仁早有定计,但是她如今正和韦仁好得如胶似漆,听到吴应熊到来,仍是柳眉倒竖,大发脾气。韦仁安慰她道:“现在是在吴三桂的地盘上,这厮彪悍凶猛,咱们还是要小心行事为上。”建宁公主生任,但是也并不是愚笨之人,听了自然不再言他。
这一日将到昆明,前行之骁骑营带队军官纵马前来报道:“平西王来迎公主鸾驾。”
韦仁跟着纵马上前,远远望去,只见一队队铠甲鲜明士兵,骑着高头大马,转眼间已经驰到眼前,一齐下马,排列两旁,整个动作整齐划一,确实不愧脱胎于当年纵横东北的关宁铁骑。丝竹声中,数百名身穿红袍的少年童子手执旌旗,引着一名将军来到军前。一名赞礼官高声叫道:“奴才平西亲王吴三桂,参见建宁公主殿下。”
韦仁仔细打量吴三桂,见他身躯雄伟,一张紫膛脸,须发白多黑少,年纪虽老,仍是步履矫健,高视阔步的走来。他走到公主车前,跪倒磕头,待他叩拜已毕,韦仁道:“平西亲王免礼。”
吴三桂站起身来,走到韦仁身边笑道:“这位便是勇擒鳌拜、天下扬名的韦爵爷?”韦仁请了个安,说道:“不敢。卑职韦仁,参见王爷。”吴三桂哈哈大笑,握住他手,说道:“韦爵爷大义,小王久仰英名。韦爵爷大恩,小王父子更是如同身受。今后一切还要全仗韦爵爷多多维持。如蒙不弃,韦爵爷到了这云贵地界就如同回到自己家中一般,咱们不要太客气了。”
韦仁听了连忙说道:“这个却不敢当,卑职岂敢不识抬举?”
吴三桂笑道:“韦爵爷客气,只要你不见外便行了。”
韦仁道:“如此,多谢王爷了!”
吴三桂和韦仁并辔而行,在前开道,导引公主进城。昆明城中百姓听得公主下嫁平西王世子,街道旁早就挤得人山人海,竞来瞧热闹。城中挂灯结彩,到处都是牌楼、喜幛,一路上锣鼓鞭震天价响。
吴三桂迎导公主到昆明城西安阜园。那是明朝黔国公沐家的故居,本就崇楼高阁,极尽园亭之胜。安顿好建宁公主后,吴三桂父子陪同韦仁来到平西王府。
那平西王府在五华山,原是明永历帝的故,广袤数里,吴三桂入居之后,连年来不断增添楼台馆阁。这时巍阁雕墙,红亭碧沼,和皇内院也已相差无几。
厅上早已摆设盛筵,平西王麾下文武百官俱来相陪。钦差大臣韦仁自然坐了首席。
酒过三巡,韦仁朝北抱拳拱手后,笑问道:“王爷身体可好!皇上在下官出京前,特意嘱咐我要相询一下。”
吴三桂脸上表情未变,只好回答稍稍有些迟疑,一旁陪坐的百官原本热闹的声音突然静了下来,一时之间,百官停杯不饮,怔怔的听着。吴三桂答道:“本王虽然年近花甲,但是每餐仍能吃下三大碗饭,舞得动六十斤重的大刀,开得开三石的强弓。”
韦仁听了拍着手鼓掌道:“这样就好!这样皇上就放心了。王爷,你不知道,前段时间便有朝臣上本说平西王吴三桂年迈无力,不能再为我大清国守卫这西南边疆,要求撤藩。”
吴三桂父子及众百官一听脸色立马铁青一片,只听韦仁继续说道:“……下官今日来到王府一见,才知那些人都是胡说八道。”
吴三桂急忙接口道:“韦爵爷明鉴,这些卑鄙小人妒忌诬陷,决不可信。”
韦仁点头道:“是啊,王爷当且放宽心,待下官回京后,一定如实进行禀报皇上。”
吴三桂连忙拱手称谢道:“多谢韦爵爷仗义而言,平西王府上下一定不忘爵爷恩德,本王一定不会亏待韦爵爷的。”
韦仁连连挥手道:“王爷言重了!韦仁只是皇上的奴才,怎能左右皇上的决策呢。但是,为了王爷的事情,下官只好硬着头皮,好歹与恭亲王、索额图学士、明珠学士、熊赐履大人、多隆总管等大人好好商量一下,俗话说的好,‘一个篱笆三个桩、一个好汉三个帮’,‘人心齐泰山移’嘛?王爷,你说下官说得在不在理啊!”
“韦爵爷所说句句在理!爵爷放心,本王知道如何办理此事!”吴三桂心想,怪不得应熊多次提到,这韦仁是个贪财好色之徒,这样就好,只要是钱财、女色能够摆平的事就不是大事。平西王府这两样东西还是不少的,只要能将撤藩之事拖延的时间越长,对我的大业就也有利。
在座的其他文武百官听他在筵席之上公然开口要钱,人人笑逐颜开,均想这小孩子毕竟容易对付。于是,各人一面饮酒,一面便心中筹划如何送礼行贿。席间原来的尴尬惶恐一扫而空,各人歌颂功德,吹牛拍马,尽欢而散。
吴应熊亲送韦仁回到安阜园,来到大厅坐定。吴应熊双手奉上一只锦盒,说道:“这里一些零碎银子,请韦爵爷将就着在手边零花。待得大驾北归,父王另有心意,以酬韦爵爷的辛劳。”韦仁翘起二郎腿,端起茶盏,微笑着不做声。
吴应熊心中暗骂不已,但是他哪敢多言,只好自己将锦盒放下,告辞而去。待吴应熊走后,韦仁打开锦盒一看,里面是十扎银票,每扎四十张,每张五百两,共是二十万两银子。“看来吴三桂在云南是十分的有钱,想必这茶马古道已经初步成型了。这往来滇缅及东南亚的商贸,不知‘仁威堂’在云贵境内拓展情况如何?找一个合适的时机,应该去了解一二。”
韦仁当晚睡到半夜,忽听得窗上有声轻敲,迷迷糊糊的坐起身来,只听窗外有人低声道:“韦恩公,是我。”
他一凝神,辨明是吴立身的声音,忙走近窗边,低声道:“是吴二叔么?”吴立身道:“不敢,是我。”韦仁轻轻打开窗子,吴立身跃入房内,抱住了他,甚是欢喜,低声道:“恩公,咱们沐王府的兄弟们都日日思念你,沐小公爷前段时间还说要找个机会和你相邀聚上一聚,想不到你竟让会来到云南。这不小公爷派兄弟前来与你相会。”说着,他转身关上窗子,拉着韦仁坐在桌前,说道:“在河间府大会里,我曾向贵会里的朋友打听你的消息,他们却不肯说。”
韦仁笑道:“他们倒不是见外,有意不肯说。实在我来参加‘杀大会’,是乔装改扮了的,会中众兄弟也都不知。”
吴立身这才释然,问道:“原来如此。自从上次贵会从京城传来消息说,小郡主和方怡已经被恩公相救,并派人送到石家庄,谁知后来却没有消息,一直想问一下情况,不知恩公是否有他们的消息?”
韦仁答道:“当日,会中兄弟徐天川护送小郡主和方怡姑娘到石家庄与你们重聚,谁知半路上被‘神龙教’的人掳去。后来,徐天川在押解途中想法子逃了出来,将消息报到‘青木堂’。我们想方设法最终在前不久才将她们二人救出来。这次,我被鞑子皇帝派到云南送鞑子公主和吴三桂世子吴应熊完婚,她们跟着回到云南,不久就能和你们相见了!”
吴立身听了喜出望外,他连忙站起身再次行礼称谢道:“多谢恩公,当日在京城沐王府便身受援手之恩,现如今你又全力救小郡主和方怡二人脱险,这对沐王府上下恩情如同再造。我在这里代表我家小公爷拜谢恩公,实是深感大德。”
韦仁道:“大家是好朋友,何必客气。吴二叔,你这么恩公长、恩公短的,听来着实别扭,倘若你当我是朋友,这称呼今后还是免了。”
吴立身道:“好,我不叫你恩公,你也别叫我二叔。咱俩今后兄弟称呼。我大着几岁,就叫你一声兄弟罢。”
韦仁笑道:“妙极,吴二哥你就不要太客套。其实,这次与其说帮你们沐王府,倒还不如说帮我自己罢了。”
吴立身听了又心中不由有一丝疑惑,他用疑问的眼神望着韦仁。
韦仁知道现在不是解释他和方沐二女关系的时候,只好岔开话题,说道:“吴二哥除了小郡主他们的事情,不知道还有什么其他事情没有?”
吴立身点头道:“自从‘杀大会’后,咱们就回到了云南。一回到云南便发现吴三桂谋反的意图越来越明显,而且他对自己安全的防护也越来越森严,因此,一时间无法得手。沐王府为了是否刺杀吴三桂的事情曾经多次商讨,针对现在实际情况,我们决定暂时停止刺杀吴三桂的行动,并且动用一切力量促使吴三桂加快反叛的步伐。这次韦兄弟作为鞑子朝廷的赐婚使,原本是接近吴三桂身边进行行刺的最好机会,但是为了‘反清复明’大业,我家小公爷派哥哥来,就是请求韦兄弟也暂时停止刺杀行动,等‘云南分盟’向总盟陈、顾二位总军师汇报后,再进行行动。面前,我家小公爷已经和进入云南的三家分盟盟友取得了共识,不知韦兄弟的意思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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