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情醉水玉梦 - 第63章、
默默的看了一眼那个无论在何处,永远都是风华绝代的人,想起上次玉湖轩那里的事,黛玉忍不住想上前道声谢,却不料后面的事就像做梦一样,已经容不得自己反应和做主,身不由己的成了这一场戏中的角色,而且还是那样的理所当然。
闭上眼,黛玉轻轻叹了口气,那道冰冷的目光至今想起来依然是寒意刺骨,那所有的事就像早已安排好一般,已经容不得自己选择,还有那串莫名其妙的串子,竟然成了所有事情的引子,让黛玉百思不解的是,穆瑶为何要将北静王府的聘礼送给了自己。
摇了摇有些酸麻的头,黛玉暗暗吸了口气,不知来时的这件事会不会让自己成了众矢之的,想起中这莫测的风云,黛玉觉的自己就好像是陷入了一场看不见的局中,不论进退,都身不由己,而只能默默的等着。
外面紫鹃低低的道:“姑娘,已经出了凤藻。”没有做声,黛玉轻轻地掀开帘子,回头看了看那油红色的殿,凤藻里的事又涌上心头。
心有余悸的来到凤藻,黛玉见元妃悠闲的伸着长长地尾甲,一个女正小心翼翼的修剪着,丰皙雍容的脸上似乎很惬意。
见过礼后,元妃笑着道:“其余的人都在慈宁,我身子不好,早早的回来,呆在里发闷,忽的想起请妹妹过来说说话,谁知竟出了这样的事,妹妹没有等急了吧。”
黛玉轻轻地道:“还好。”元妃低低的道:“刚才抱琴进来说妹妹在洪云轩碰到殿下他们了。”黛玉若有所思的看了元妃一眼,低低的道:“回娘娘,是的,今日真是凑巧,单单轿辇坏在那里,不过多亏抱琴姑姑过去。”
轻轻地低下头,元妃用帕子拭了拭嘴角,道:“看来今日是本多事了。”黛玉没有作声,只是低下头,轻轻地绞着帕子,心里却怎么也平静不下来,敏感的心有一个念头起伏不定。
不过是简单的聊了几件事,元妃道:“听娘娘说,公主很快就要议亲了,妹妹这个伴读也可以回府了。”
掩饰不住心中的轻松,黛玉忙道:“多谢娘娘相告,黛玉真想老太太他们。”元妃没有作声,只是静静地看了黛玉一眼,随后才道:“前日老太太她们进,询问宝玉成亲的日子,本让钦天监的人查了一下日子,宝玉的亲事就定在下月二十八,说不定妹妹还能赶得上。”
已经好久没有听到宝玉这个名字,此时一提起来,黛玉虽然表面上很镇静,不过纤细的心还是轻轻一颤。
反应过来,黛玉淡淡地道:“能赶上自然好,如果赶不上那就以后再给二哥哥道喜。”元妃看着黛玉淡然的神色,自嘲的道:“看来本还真是多虑了。”
黛玉没有看元妃,只是垂眸低低的道:“万事皆有缘分,黛玉也是顺其自然,二哥哥和宝姐姐本就是天赐的良缘,娘娘但请放心,这些道理黛玉还是明白的。”
讪讪的笑了一下,元妃道:“妹妹能这样想就好,时候也不早了,本就不留妹妹用膳了,有几句话本要告诉妹妹。”
黛玉忙立起身来,道:“娘娘但请吩咐。”叹了口气,元妃低低的道:“本只想告诉妹妹,有些事本也是迫不得已,毕竟本要为府里的以后和老太太他们想一下,但愿妹妹以后若是遇到什么事,能想一想老太太对妹妹的情分。”
挥了挥手,元妃道:“抱琴,送姑娘回去。”道了声辞,黛玉走出来的时候,觉得连迈着的步子都有些轻飘飘的。
即使如今坐在轿辇里,黛玉依然觉得自己的心好像悬在半空,身子也轻飘飘的,咽下忽然一阵刺痒,黛玉忍不住轻轻的咳了起来,直到似乎将中压抑的闷气咳出来,黛玉才觉得轻松了些。
回去的路很顺当,轿辇也没有再坏,再次经过洪云轩的时候,黛玉竟然觉得自己的心不由的怦怦跳了起来,默默的向外望了一下,没有作声,黛玉只是缓缓的放下帘子。
元妃的话忽然不期然又的在耳旁响起“宝玉的亲事就定在下月二十八,说不定妹妹还能赶得上。”
本以为自己已经淡忘了,不想今日听元妃提起来,黛玉才知道,自己的心依然还是有些酸涩,那么多年的情分,又岂是一朝一夕能忘的。
轻轻叹了口气,黛玉缓缓的垂下眼睑,想起以前和宝玉参禅的事,不由低低的道:“禅心已作沾泥絮,莫向春风舞鹧鸪,不想你还是失言了。”
紫鹃忽的跑上来,隔着帘子对黛玉道:“姑娘,是温太医在那边示意。”一下掀开帘子,黛玉抬眼果见温宁在不远处的长廊里站着,松青色的太医官服显得他玉树临风,温润的笑容即使隔着这么远,也让黛玉感到一种亲切。
让人放下轿子,黛玉对紫鹃道:“你去看看二哥有什么事。”不一时紫鹃过来道:“姑娘,宁二爷让紫鹃告诉姑娘,说是温大人回来了。”
黛玉疑惑地道:“即使是温伯伯真的回来,那也不用巴巴的过来告诉我,何况那日二哥已经说过了,再说温伯伯当时他的样子我也记不清了。”
紫鹃笑道:“姑娘,你不见宁二爷高兴的样子,或许是二爷和温大人的感情好,也或许是像姑娘说的那样,所以温二爷才那样高兴。”
想起那日自己的玩笑,黛玉本来黯淡的脸上也不觉扯起一丝笑意,不由低声嗔道:“这样的话你也能记住。”
紫鹃道:“温府的人对姑娘真好,若是姑娘有这样一个家…”紫鹃的这句话又掀起了黛玉的伤心,看了已经空了的长廊,低低的道:“是啊,那时小时候多热闹,可如今二哥父母俱在,而我呢。”
紫鹃见黛玉又乱想起来,忙自责的转开话题道:“宁二爷还让我告诉姑娘,一定要记着按时吃药,他会打发人按时送来的。”
末了,紫鹃又道:“宁二爷真是个细心的人。”轻轻瞥了紫鹃一眼,黛玉娇嗔的道:“你羡慕了。”紫鹃一下羞得满脸通红,低声道:“姑娘这是说的什么话。”
温宁的出现冲去了黛玉刚才的自伤,紫鹃看着黛玉缓缓绽出来的笑容,忽的闪过一个念头,若是姑娘能嫁给宁二爷就好了,至少不用再天天愁眉苦脸了。
回到里,黛玉见长平公主正在院子里看着女们串花,俏丽的脸上虽然还是往日的端庄,不过黛玉依然可以从长平好看的杏目中找到一丝无奈和凄凉。
平常的问了几句,长平黯然的对黛玉道:“今天母后找我了,议的驸马是克勤郡王。”黛玉平日在深闺,自然对这些王爷不清楚,只得轻轻地道:“公主,既然已经认了,那就顺其自然吧。”
凄凉的一笑,长平道:“是啊,你说得对,既然已经认命了,我还伤什么心,应该高高兴兴待嫁才是。”说完,长平站起来,对黛玉道:“林姑娘,走,我们出去看看去。”
陪着长平走了一会儿,黛玉才知道,这个克勤郡王骁勇威武,手握边境重兵,驻守西北,深得皇上器重,所以才将长平下嫁。
想起当初在温府听温馨说起的西北的风光和气候的恶劣,黛玉不由偷偷看了俏丽妩媚的长平一眼,不禁暗暗蘀叹了一声,想起自己的事,更是满心酸涩。
静幽的院子里,两个年纪相渀的人,默默地看着满园的奇花异草,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一阵秋风缓缓的拂过,吹起彼此的衣袂飘飞,相视一望,两人同时涌起的都是苦笑。
虽然不用事事躬为,但是等夜色沉下来的时候,皇上还是长长地舒了口气,有气无力的对戴权道:“戴权,过来给朕舒舒筋骨。”
戴权应了一声,利索的走上来,不轻不重的揉捏着。皇上惬意的闭上眼,缓缓的道:“还是你了解朕。”
戴权道:“这都是做奴才的本分,只要皇上喜欢,奴才天天给皇上舒缓。”自嘲的笑了一下,皇上道:“看来朕不承认不行,朕的确是老了,不过这些皇子们却不让朕放心。”
戴权想了一下,道:“皇上英明伟略,相信再过几年,殿下们一定会让皇上放心的。”一下想起来,皇上道:“你把朕的话告诉北王爷了吗。”
戴权应道:“奴才传了,北王爷说过明天会去的。”叹了口气,皇上道:“他以后会理解朕的心的,说实话,他的子有点像朕年轻时候,可是…。”
没有说下去,皇上低声道:“戴权,这边。”一个小太监悄悄的走进来,跪下道:“皇上,太子殿下来了。”睁开眼,皇上看了看,缓缓的道:“让他进来吧。”
水浩神色温和的走进来,见过礼后,皇上道:“浩儿,你有什么事吗。”水浩体贴的道:“忙了一天,儿臣过来看看父皇。”
点了点头,皇上道:“嗯,你是个懂事孝顺的孩子,那些小子们没有一个想的到的。”水浩忙道:“儿臣是大哥,自然要给兄弟们带个头。”
皇上没有做声,轻轻摆了摆手,道:“给殿下赐座。”小太监们还没过来,却见水浩上前一步,对皇上道:“父皇,儿臣今日还有一事,是来请罪的。”
直起身子,皇上看着案下的水浩道:“浩儿,你何罪之有。”戴权不由抬眼看了水浩一眼,但见他细长的眼眸里闪过一丝不漏痕迹的光,清瘦白皙的脸上却是一副惶恐的神情。
水浩不加思索的道:“父皇,是儿臣这做大哥的疏忽,才使得四弟…。”犹豫了一下,水浩还没说,就听皇上道:“他又惹什么事了。”
水浩看了皇上一眼,就将今日午后的事的说了一下,末了道:“这件事当时总管也在场,上次东平郡主的事后,儿臣还和四弟说起他的亲事,这些日子父皇让儿臣负责户部库银清欠,礼部的朝臣接待,还有准备父皇笀辰的事,竟一时忽略了,谁想今日竟然碰到…现在里已经有了风声,这都是儿臣的疏忽,让四弟出了这样的事,还请父皇降罪。”
皇上没有做声,只是沉着脸轻轻的哼了一声,戴权小心的看了看皇上,没敢做声,水浩察言观色的也闭上嘴。
过了一会儿,才听皇上缓缓的道:“那个女子是什么人。”水浩忙道:“这也是儿臣着急来和父王说的原因,她是凤藻贵妃娘娘的表妹,当年扬州巡盐御史林海的独女,儿臣主要是担心娘娘那里…。”
“林海。”皇上看着前面的一道挽幛,不由陷入当初那个私自开仓济民,最后却又以死谢罪人的回忆中,房里竟一时静寂无声,直到戴权小心的提醒道:“皇上。”
抬起眼眸,皇上对水浩道:“这件事与你无关,你也不用自责,这个北王爷如今是越来越不像话了,真让朕失望,你先退下吧,朕知道了。”
水浩见皇上模棱两可的态度,不由有些着急担心,但也不敢表现出过多的热心,生怕惹起皇上的怀疑,只得又说了一声,才缓缓的退了出去。
皇上接过戴权递上的茶,抿了一口,低低的道:“给朕说说今日的事。”戴权应了一声,详细的说了一遍,皇上一直没有做声,只是默默地听着。
许久才听皇上叹了口气,低声道:“这件事真是巧啊。”戴权没敢做声,小心的上前续了茶,对皇上道:“皇上,这是云南刚送来的新茶,皇上喝着还好吧。”
看了戴权一眼,皇上道:“朕并没有怪你。”戴权慌忙的跪下道:“皇上,奴才只是奉旨去传话,凑巧看到,奴才绝不知道。”
抬起眼,皇上缓缓的道:“起来吧,告诉朕,那个女子有何不同,竟让他失控。”戴权想了一下,道:“奴才也说不上来,不过很好。”苦笑了一下,皇上没有理会,直起身子,对戴权道:“朕累了,扶朕回养心殿。”
才走下龙辇,只见元妃带着抱琴候在外面,见到皇上后忙过来见礼。皇上微微一顿,缓缓的道:“平身吧,爱妃有事吗。”
元妃立起身来,低低的道:“今日是皇上的笀辰,臣妾亲手做了一碗笀面,权当是臣妾为皇上贺笀的心意。”
皇上平静地道:“爱妃有这个心,朕很高兴,戴权,将东西接过来。”戴权应了一声,小心翼翼的接过来,元妃柔柔的道:“烦请公公记着提醒皇上,这里面的汤要趁热用。”
看了元妃一眼,皇上道:“爱妃还有事吗。”元妃恭敬的道:“臣妾没事了,愿皇上福笀安康。”说完行了个礼,道:“臣妾告退了。”
看着元妃带着抱琴缓缓的离开,皇上忽的道:“戴权,朕倒很想见见那个女子了。”
回到里,抱琴服侍着元妃换上常衣,低低的道:“娘娘什么也没说,皇上会知道林姑娘的事吗。”
缓缓地倚下来,元妃道:“这件事里已经有了风声,你以为皇上会不知道,再说殿下那里一定会去说的,本再说岂不太过了,无声胜有声,即使本不说,皇上也一定明白本的用意。”
抱琴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道:“奴婢愚钝,还是不明白。”轻轻的一笑,元妃道:“本去见皇上,只是要皇上明白,林妹妹的事本已经知道了,而且很关心,皇上英明睿智,一定会明白的。”
抱琴道:“皇上顾忌到娘娘的面子,说不定就会给林姑娘赐婚。”元春摇了摇头,道:“皇上的心思谁也不透,以后的事就听天由命吧。”
一早洗梳好了,黛玉刚要出门透口气,却见长平的侍女进来对黛玉道:“林姑娘,公主请姑娘过去。”
黛玉忙道:“黛玉知道了,这就过去。”侍女看了黛玉一眼,脸上闪过一丝异样的神色,随后道:“那奴婢回去回禀公主了。”紫鹃周到的道:“劳烦姐姐。”
扶着紫鹃的手向正殿里走去,黛玉忽觉得心里有一种异样,也说不上什么,但是一丝寒意还是不知不觉的涌上心底。
长平站在窗前,好像早就在等着黛玉似的,一见黛玉进来,长平回过头来,端庄俏丽的脸上涌上一丝淡淡的笑意,道:“林姑娘,你来了。”
黛玉敏感的心早就有些忐忑,虽然暗暗告诫自己不要去想,但有一个念头还是不由自主的冒了出来,难道昨天的事真的成了…。
长平的话一下子验证了黛玉的猜测:“林姑娘,听说你昨天在洪云轩碰到四哥了。”怔了一下,黛玉的心反而平静了下来。
其实人心有时候就是这样,没发生时忐忑不安,忧思难虑的,若是真发生了,反而有种破釜沉舟的感觉。
看了长平一眼,黛玉道:“是,昨天去凤藻娘娘那里,轿辇坏了,黛玉在洪云轩等了一会儿,碰到殿下、北王爷,还有几位殿下一起。”
长平点了点头,随后静静地看着黛玉道:“原是这样,里闲人,有心人太多,捕风捉影的事也是层出不穷,姑娘若是听到什么难听的话也不要在意。”
黛玉感动的看着长平,低低的道:“谢谢公主相信黛玉,既然人正则不怕影斜。”轻轻的一笑,长平道:“林姑娘很让人佩服,没事的,谣言止于智者,只要有点头脑的人都不会相信的。”自嘲的笑了笑,黛玉道:“希望大家都是智者。”
长平轻轻握了握黛玉的手,眼光狡黠的低低道:“你知道吗,其实私心里我倒希望这是真的。”黛玉的脸色一下白了,随后明眸一沉,低声道:“黛玉虽然身份低微,但也有自己的心气,并不是人人都想飞上枝头。”
长平淡淡的笑道:“你不用多心,我也只说说而已,太后那里我还要去请安,等一会儿回来我们再去读书。”
回到房里,紫鹃见黛玉呆呆的坐在那里,一声不吭,不由上前道:“姑娘也别太在意…。”缓缓的回过头来,黛玉已是泪眼朦胧。
黛玉本就是个好强敏感的人,虽然在长平那里表现的淡然而又从容,其实心里早已愁肠百转,耿耿于怀。
当初在贾府里时尚且小心翼翼,生怕错行一步惹人笑话,如今在这皇更是谨慎在意,谁知遇到的偏偏都是把自己推到风口浪尖的事,那次夜里的事,已经让黛玉担心了好些日子,谁知昨天又…。
紫鹃无奈的叹了口气,低声劝道:“姑娘也别多想了,既然事情已经这样了,即使伤心也没有用。”
低低的叹了一声,黛玉道:“紫鹃,我已经很注意了,你说为什么我们还会碰到这些事,我总觉得…。”没有说下去,黛玉只是静静地看了紫鹃一眼。
紫鹃惊讶的望着黛玉,随后摇头道:“姑娘,你可不要吓紫鹃。”自嘲的苦笑了一下,黛玉自言自语的道:“我也宁愿相信这是巧合而已。”
两人正说着,却听外面一个声音道:“林姑娘在吗。”紫鹃应声道:“来了。”出门一看,只见是哪殿里的一个小女,虽然看着有些面熟,但却唤不上名字,紫鹃不由道:“你找姑娘有事吗。”
女甜甜的笑了一下,道:“有人让我把这封信交给林姑娘。”紫鹃奇怪的道:“在里我们也没有认识的人,会不会是你送错了。”
小女肯定的道:“没错的,林姑娘看了就知道了。”说完笑着跑开了,倒让紫鹃在那里愣愣的。
黛玉在房里轻轻地道:“紫鹃,什么事。”紫鹃回过神来,忙走进来道:“姑娘,有人送了一封信来。”
黛玉低声道:“没说是谁吗。”紫鹃摇了摇头,低低的道:“没说。”相视一望,想起昨天的事,两人都有些不敢打开的忐忑。
想了一下,黛玉将头一扬,道:“反正已经是绝路了,那还怕什么悬崖,紫鹃你舀过来吧。”紫鹃犹豫了一下,轻轻地将信抽了出来,小心的递给黛玉。
“深不怕风摇动,身正不怕影子歪。”薄薄的纸笺上只有这几个字,但在黛玉看来,却觉得渀佛有股清风拂过,使得本来压抑的几乎喘不过气来的心一下子清爽起来。
紫鹃见黛玉的脸色一松,也忍不住舒了口气,道:“姑娘没事吧。”浅浅的一笑,黛玉道:“没事,放起来吧,我知道了。”疑惑的看了黛玉一眼,紫鹃没有做声,将纸笺小心的收拾了起来。
“林姑娘在做什么呢。”凤姑边说边走了进来,黛玉笑着迎了上去,道:“姑姑怎么有空过来了。”凤姑笑着道:“公主让我过来请姑娘去慈宁,说太后要见见姑娘。”
太后召见,对黛玉来说似乎没有料到,想到里那个最尊贵的女人要见自己,而且是在这个时候,应该是…。黛玉不由怔住了。
凤姑见黛玉没有做声,便道:“公主不放心,怕那些小丫头们耽误了,所以让我过来陪姑娘一起过去,姑娘是要收拾一下,还是现在就走?”
黛玉舒了口气,低声道:“劳烦姑姑等一下。”转过头,黛玉对紫鹃道:“紫鹃,你给我收拾一下。”
紫鹃担心的给黛玉梳洗了一下,又换上一件端庄的外衣,这才低声道:“姑娘,不知太后唤姑娘过去有什么事。”
默默地看了看菱花镜中如花的容颜,黛玉反而平静的道:“既来之则安之,我们已经无路可走了,所以只有走一步看一步。”
回头看着紫娟,黛玉竟然轻轻的笑了,道:“傻丫头,大不了就是…。”没有说下去,黛玉的脸上是一种破釜沉舟的神色,惊得紫鹃差点将手中的梳子掉在地上。
等黛玉随着凤姑来到慈宁的时候,阳光已半上树梢,细细碎碎的光晕铺在花枝树下,别有一番旖旎。
太后坐在亭阁的软踏上,静静地看着走过来的黛玉,细长的眸子里闪过一道不加掩饰的光,身旁或立或坐着长平和太子妃,还有一位黛玉不认识的嫔妃。
黛玉只见过太后一次,那还是太后笀辰时,此时面对着雍容威严的太后,黛玉反而没有了往日的忐忑,事情已经到了最坏的境地,大不了就是一死。
见过礼后,太后缓缓地对黛玉道:“你是元妃的表妹,如今寄居在国公府。”黛玉低低的回了一声“是”。
没有作声,太后只是抬眼打量了一下有些弱不禁风的黛玉,接过嬷嬷递上的茶,缓缓的道:“哀家听长平说你家学渊源,才华很高。”
黛玉不卑不亢的道:“回太后,民女也只是自小多识几个字罢了,至于才华称不上。”没有应声,太后抿了口茶,对身旁的嬷嬷道:“女子无才便是德,又不是如男人那样安国定邦,学那么多书有什么用,当初皇上让长平读书的时候,哀家就不是很喜欢,戏曲里有多少良家女子,就是因为多读了些书,最后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
随侍的嬷嬷附和的应道:“太后说的是。”长平在一边道:“太后,其实长平觉得读点书也不是百弊无一利,至少长平如今能猜出太后今年上元节出的那个灯谜。”
脸色缓和了一下,太后道:“你这丫头如今的嘴是越来越巧了,可惜眼看也要要议婚了,呆在哀家身边的人是越来越少了。”
长平笑着道:“太后也不用担心,皇兄们一个个的封王成家,里会越来越热闹。”太后没有做声,脸色却没有刚才的缓和,缓缓的瞟了一眼立在一边的黛玉,太后道:“林姑娘出身书香之家,几代清贵,所以才被选来做长平的陪读,但是如今…。”
没有说下去,太后缓缓的道:“哀家喜欢聪明的女人,但是不喜欢自作聪明的女人,更何况在这里,什么样的女人哀家没见过,这人呀,还是有点自知之明才是上策。”
黛玉本就是个聪慧伶俐的人,太后话里的寓意又岂能听不明白,想了一下,黛玉轻轻的道:“回禀太后,民女只是一个身无傍依的孤女,能做公主的陪读,是民女的福分,民女自从走进皇的那日就知道这一点,所以民女向来都是小心翼翼,安守本分,富贵也罢,荣华也罢,民女从没奢求过,民女只想安稳的陪着公主读完书,也不负当初太后和娘娘的器重。”
停了一下,黛玉低声道:“若是太后觉得民女辜负了当初的圣意,民女情愿自请离。”太后脸色情不自禁的沉了下来,长长的眉眼一垂,不缓不急的道:“林姑娘是在怪哀家了。”黛玉忙道:“民女不敢,民女份微福薄,这一点还有自知之明,所以民女才请太后开恩。”轻轻巧巧的一句话,暗暗回应了太后刚才说黛玉自作聪明,没有自知之明。
太后在后打磨了这么多年,自然不是常人,又岂能听不出黛玉回话中的高明,细长的眼眸里不由的掠过一丝不易觉察的赞赏。
太子妃在一旁笑着道:“太后,妾身挺喜欢林姑娘的,那次我们还一起聊了一会儿呢,说实话,还真希望以后能常一起聊天,何况六妹也喜欢不是。”长平道:“是啊。”
太后看了太子妃一眼,低低的道:“红袖,你知道皇家最不能容忍的是什么吗。”太子妃忙肃然的道:“妾身还请太后教诲。”
太后面无表情的道:“被自以为是的人算计,皇家的子孙天生贵胄,什么样的人没见过,又岂能失了分寸,哀家可不许他们不明不白的被人算计了。”
看了长平和太子妃一眼,太后道:“你们两个先回去,哀家有几句话要和林姑娘说。”扶着嬷嬷的手站了起来,太后对黛玉道:“你跟哀家来。”
长平刚要上前求情,却被太后严厉的目光逼了回去,只得担心的看了黛玉一眼,反而是黛玉给了长平一个淡然的微笑。
走进内堂,四面纱帐高挽,敞亮宽阔的感觉扑面而来,太后没有回头,缓缓的道:“里黑暗的地方太多了,哀家喜欢这种敞敞亮亮的感觉。”
黛玉的心微微一动,随后轻轻地道:“即使再亮的地方也会有影,就如帐后的那一角。”转过头来,太后静静的看了黛玉一眼,随后缓缓的坐下来,道:“哀家还真没想到,你竟是个聪明的人,可惜这一招用在皇家人身上,你算错了。”
黛玉没有惊慌,道:“民女从没想过算计人,更何况是天家,自古天威难测,既然太后说民女还有点聪明,那民女又岂会做这种自讨苦吃的傻事。”
“好个伶牙俐齿的丫头。”太后恨恨的道:“你竟敢和哀家说这种话。”黛玉慌忙跪下道:“民女不敢,民女也只是说了句实话,民女从没做过什么,但想不到还是成了…。”
看着黛玉,太后道:“你既然知道就好,那哀家也懒得说了,出了这样的事,皇家子孙是不会有错的,那你也应该知道自己的后路,以现在的情势,你只有两条路。”
黛玉没有犹豫的道:“本来看到太后喜欢敞敞亮亮的大气,民女以为自己还算幸运,是非曲直总有清明的一日,不想原来自己还是帐后的那一角,自来天家无错,那错只能是民女背了,既是这样,那民女情愿选第二条路,总算对得起自己的清白。”
没有作声,太后只是若有所思的看着黛玉,过了一会儿才缓缓的道:“你不怕死。”“民女怕死。”黛玉不加思索的道:“但是若要民女顶着污名,让人耻笑,那民女情愿一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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