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贾雨村 - 第十六回
话说贾雨村约午时回了四合院,等到未时末还未见水湛人影。雨村原也没想水湛立时便能来,便没有刻意去等。殿试结束心里没了负累,雨村也有了心情玩乐,透过窗户看到四合院里摆了一溜的花盆,三月春暖,这些花草俱是冒了新芽,便有心到院子里看看。这院子里的花有些是原本这院子的主人留下来的,有些是水湛派人送来的,花叶未展,转了一圈,雨村竟有大半不识得的。又转到墙角,是水湛派人送来的几株牡丹,三月初,牡丹花还未开,只是冒出来几枝红彤彤的芽子,隐约间那花蕾已伸了出来,看样子过个几日便要开花了。
雨村瞅着那嫩嫩的花芽可爱,不由得伸手碰了碰,想他前几日专心准备考试,无暇分神他顾,只晓得是水湛送来了几株牡丹,却不知是何品相,见花土有些干,想是这几日大伙儿都只顾着忙活他科考,也没工夫来照应它吧!
这样想着,雨村又去那井台边的大缸里拿水瓢舀了水来浇花,却不料被人从身后揽住了腰,惊得雨村手中水瓢掉落,溅了一身的水。
“怎么这般不小心。”
温热的气息热乎乎的吹在雨村有些敏感的耳后,一个低沉的嗓音道:“雨村可想我?”
雨村只当心下一惊,便知是那人来了,轻轻的但不容拒绝的掰开腰间的双臂,雨村侧退了一步,略敛了眉眼,道:“今日在太和殿上方才见过。”
水湛见雨村退开,只道是他害羞,也不恼,看到雨村身后那几盆牡丹,是前几日他亲自去挑选送过来的,自然认得,道:“十三弟前几日得了几盆好花种,送了几盆来给我,与我说这盆白牡丹开花时花瓣层叠,最是清贵,与一般玉版牡丹不同,我一时心想雨村一身清逸洒脱,又兼雍容华贵的样子,也只这白牡丹比得上,便送来与你,可是喜欢?”
雨村微微点头,道:“这花芽子倒算可爱。”
水湛见雨村喜欢也是开心,又见雨村穿的单薄,刚才又溅了满身的水,怕他又着凉,遂携他进屋,也不往南房客厅去,倒直直的进了正房雨村卧室。
走到靠窗案几边坐下,水湛饶有兴趣的盯着正拉开柜子找衣服的雨村。
雨村取出衣服来,正要解衣裳,突然看到水湛正盯着自己看,道:“你看着我做什么!”
水湛有心要调戏雨村几句,又怕他恼了便穿着这一身湿衣服不换,便转过身背对着雨村,道:
“我不看了,你快些换罢,省的待会儿要着凉!”
走到窗前案几旁坐定,水湛听着身后悉悉索索换衣服的声音,心下一片旖旎。瞧见这案几上乱糟糟的,全是雨村笔迹,便随手翻着桌上雨村没来得及收起来的文章涂鸦,也包括殿试前因情绪紧张而描的两三页论语,挑选出来拿在手上细看了两眼,笑道:“原来雨村也有这般心神焦躁失守的时候,我还道你总是这般云淡风轻的样子呢!”
雨村专心换了衣服,只走到水湛跟前,见他正翻看那只有字形却无字意的《论语》,并未回话。
水湛见雨村不回话,却也知道他为何紧张,又道:“殿试策论是父皇亲阅,我也没办法提前得知成绩。你也莫要担心,以雨村之才学,加上在父皇面前的印象,成绩自然是不会差的。”
雨村卧室中只一张椅子,水湛既坐了,他便只好侍立一旁,总不好去床上坐,闻听水湛如此说,便道:“总归是那么个结果,有王爷照拂,雨村已是幸运非常,殿试贡士三百余人,哪个不是这般等待呢?雨村也只一平凡士子矣。”
水湛听雨村如此说,只觉他本分乖觉,心内更生喜爱,微点了点头,又坐了一会儿,方才离去。
殿试说是皇帝亲自审阅,但也是底下大臣先行阅卷,择其优者再与皇帝审阅,才能定下名次的,否则以圣上日理万机,再批阅几百份试卷,岂不是要累死。
这日,诸考官评阅试卷,从诸多试卷中挑选出十份最为出色者,交给皇帝评阅,因为是皇帝亲自评阅,不存在舞弊问题,所以卷纸并没有糊名。
圣上看着呈于案上的卷子,打起神来审阅,约莫半个时辰后,对底下考官问道:“尔等觉得这其中谁可列头三甲?”
那考官左右看了一下,很快推举出一人出来回话,道:“启禀圣上,臣等经讨论,举季愈,贾化,王露为殿试三甲。”
皇帝闻言并不做评论,只略翻考卷,找出一虽正正规规用馆阁体誊写却仍不掩狂放的卷子,道:“尔等以为‘臣闻王者不吝改过’这份卷子如何?”
跪在地上那考官与旁边同僚对视一眼,略作交流后道:“臣等以为汪绎文采固然不错,然言语不羁,多有惊世之言,奇有余,失之稳重,难居三甲之位!”
皇帝闻言,道:“少年之人,就该有些锐气,暮气沉沉若行将就木,难成大器!”
又翻了翻试卷,忽见试卷之字疏淡娟秀,可谓冠绝当世,比赵孟頫犹甚,暗道本朝又出了个书法大家!又看了内容,是“吾尝读贾谊新书”,后面还有他方才提的朱批“论古有识,思力沉挚,笔情清矫,纵横出没,变化从心”,又见卷头处书“应殿试举人,臣贾化,年十八岁,浙江省湖州县人……”隐约想起来济南府做《趵突泉赋》的那个容貌绮丽的小举人,初时还觉得他文风轻浮,如今看着文章倒是稳重了不少,遂把那份卷子挑了出来。又另挑了一张,单独拿出来,命旁边太监传给下面的考官,道:“便点这三人为头三甲吧,具体名次明日殿上再议,其他的你们便自己看着定名次吧!”
越明日,卯时天刚拂晓,鱼肚白的天空照亮了沉睡了一夜的京城。恢弘的钟声敲响,紫禁城午门的三扇正门,两扇东西对开的掖门同时缓缓开启,庚辰科三百零五名贡士跟随在身穿朝服,佩戴朝珠的文武大臣们身后第二次进入紫禁城,按照会试名次排序,雨村站在众贡士右手边第一排第二位,随众人徐徐而入,贡生们身着藏蓝色朝服,因还没有官位,所以衣服上没有补子。
庄严肃穆的紫禁城让一众兴奋的贡生们敛了声息,只有那年纪小的眼睛仍不老实的偷偷四处打量,就是那老成持重者也会转头看个一两眼。雨村因前世曾到紫禁城里参观游览,昔日里只有皇家能够居住的地方成了人人可进的公共场所,却是再威严的地方也无法令人生出敬畏之心,是以雨村并没有其他士子的好奇,只眼观鼻,鼻观心走自己的路。
走到太和殿外,众人止步,列队等候。稍后,有太监唱喏:“吉时到——百官率贡生觐见——”
贡生们跟随文武百官从掖门进入太和殿,也就是民间所说的金銮殿门前的广场之上,文武百官鱼贯进入太和殿,贡生们则站在殿外路两边等候召见。
众贡生在外面等候的皆焦虑非常,无奈此处金銮殿前,不可喧哗,敬畏比焦虑占了上风,否则定有那受不住的狂吼发泄。过了大约半个时辰,有一内侍从殿中出来,站在台阶前,大声唱喏:
“宣贡生汪绎,贾化,季愈觐见——”
诸贡士听如此传唤,暗道这三人必是今科前三甲了,张廷玉于队伍中间听到,这三甲中他竟有两个是他的至交,不由心中高兴,张廷玉之父张英在朝,任文华殿大学士兼礼部尚书,按律,他不管考得好快,都是在三甲之列了。
雨村听叫到自己的名字,只觉心里一紧,深呼吸平静心情方才出列,与另两人跟随那太监入殿。
一番觐见礼节之后,雨村等三人立于殿下,听圣上训示。
“尔等三人皆俊才,三百贡生独以尔等为优,朕甚难决出名次,这样,朕这里有一对联,尔等各对一联,以对联评优劣如何?”
三人皆言“请圣上赐下!”
只见那内侍将一条幅悬于大殿左边柱子上,上书一联:
“东启明,西长庚,南箕北斗,朕乃摘星汉”
又有侍卫去抬了案几来,笔墨纸砚俱全。汪绎才思敏捷,略一思忖便于纸上挥毫。
不多时季愈也开始下笔,其实那对联刚挂起来雨村便有了下联,只是这下联却不好第一个写出来,此时见汪绎、季愈俱书写完毕,雨村也不多停,便在那案上一挥而就。
有那早等在一边的内侍官将三张条幅呈给圣上,圣上一张张看过去,眼神越来越亮,大声道:“好你个湖州贾化!朕便点你个探花郎!”
又大手一挥,命内侍官将条幅展示在众大臣面前,雨村那幅正是:
“春牡丹,夏芍药,秋菊冬梅,臣是探花郎!”
众大臣见了,都一一赞叹,又有那痴迷书法者,见雨村一手行书流畅自然,颇有王羲之之风,暗想着等以后有机会一起探讨一二。
见众臣百官都看过了,没有异议,便道:“朕便赐汪绎一甲第一名状元及第,季愈一甲第二名榜眼,贾化一贾第三名探花!”
贾雨村三人跪地谢恩。
圣上从龙椅上起身,对朝臣道:
“庚辰科这三进士,汪绎奇,季愈稳,贾化巧,俱是才华横溢,乃我朝之幸!正是如此有才华的热血不断注入,才有我x朝盛世!”
众大臣听闻此言,皆是热泪盈眶,俱跪地山呼万岁,呼:
“圣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圣上洪福!天佑我x朝盛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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