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神殿 - 第二百七十八章 忘却的仇恨

    

    “就是这座磨铁沙城么，即便是这南荒大漠中，不在神明庇佑之下的沙城也越来越少了，如果再这样下去，我们当沙盗的，可就真要失业了呢。”

    “失业？不可能的吧，有光明的地方总归是有黑暗的阴影，这世上总是会有神明的眼睛看不到的角落，而那里就是我们生存的空间！”

    “算了，管他的，就算真有那一天，也是几百几千年以后了，我们只要享受今朝就好，快看那边，我仿佛已经闻到了血腥的味道，那甜美飘香的味道！永远也闻不厌啊！”

    “所以，这一次，也一定要把这座沙城从内到外屠得干干净净!”

    南风呼啸，卷起黄沙万钧，铁蹄踩踏声与猖狂阴鸷的笑声相互交织，鸣奏出一曲名为“杀戮”的交响乐。

    那飘扬在空中的猩红旗帜上，描绘着荒漠中臭名昭著的白色巨蟒，正堂堂正正地向沙城内的居民宣告着白蟒沙盗团的到来。

    守护军仅仅抵抗了十几分钟，就已经溃不成军，不低的城墙在陨石的轰击下崩溃倒塌，磨铁沙城中的居民甚至未曾反应过来，就已经与沙盗的屠刀打了个照面。

    当鲜血染红了苍穹，他们才知道死亡其实是那样的简单。

    那时候的自己，是在干什么？

    乌鲁拼命地拼凑着忽然出现的记忆碎片，他在魔比斯迷宫内就靠着那镇魂石的力量回想起一些记忆的碎片，犹记得当时的自己因为躲在一具尸体下而幸免于难。最后被名为“乌鲁”的人所救。

    但那具尸体又是谁？“乌鲁”又是怎样的人？自己最后又是如何会在库伦沙城的医疗间的内醒来？还有……当时想到的“妮儿”又是谁？

    对于这种种疑问，乌鲁不可能不想弄清楚，但当时实在是毫无线索可查，他也就抱着一切已经过去的心态，暂时将其抛到了脑后。

    然而此时此刻，“魔道”的力量侵入体内，那封锁记忆的闸门终于被外力击破，曾经被施加了封印的记忆便是如泉涌般涌来，将他冲了个措手不及。

    那具尸体是杰伦大叔的，杰伦大叔在生前只是家族的一名小小马夫。但在家族遭到灭族之祸时，却是他带着乌鲁和妹妹黛芙妮逃了出来，三人从中州内部逃到了南荒的边缘地带，其间也不知经历了多少磨难，原本身份低微的马夫早已被兄妹两人认可，甚至因为年龄上的原因，一度成为兄妹两人心理上的依赖。

    如果没有白蟒沙盗屠城一事发生的话，三人或许便会在磨铁沙城中安安稳稳地度过相当一段时间吧。

    但世事无常，命运作祟。他们躲过了灭族之祸，却终究没能躲过这沙漠中的蝗虫。

    杰伦大叔在保护乌鲁的途中被一刀斩断了脊椎。然后那名沙盗被当时已经是神侍的黛芙妮偷袭致死。

    黛芙妮与资质平庸的乌鲁不同，她的天赋超然于人，如果没有那从天而降的灭族之祸的话，她定然会成为家族进一步壮大的契机。

    再然后……

    第一次亲手杀人的黛芙妮极为冷静地将乌鲁击晕，然后在他身上涂满了血，并藏在杰伦大叔的尸体之下，最后还将帐篷破坏，让他们被压在帐篷之下。

    最后的最后，黛芙妮独自一人将搜寻而来的沙盗引了开去……

    无论当时黛芙妮的做法有多少疏漏。但最终的结果表明，她的做法成功了，乌鲁活了下来，并被名为“乌鲁”的美人所救，之后与其一同度过了很长一段时间，直到在一次意外中，乌鲁右眼中的东西突兀地觉醒。不但杀死了当时作乱的魔徒，还吞噬了那名魔徒的魔器！

    也就是现在寄居在右手中的腐蚀触手了！

    那并非是乌鲁天生便具有的魔器，而是后天夺取而来！

    但即便是如此，乌鲁却因此成了货真价实的魔顾者。以那位“乌鲁”的身份来讲，她果然是不可能将一个魔顾者带在身边，最后也证实了这一点。

    腐蚀触手被强制变成休眠状态，右眼中的东西经历了初觉醒的爆发后，也被“乌鲁”乘机压制，最后连那被灭族之恨充斥着的记忆，也被“乌鲁”所封印。

    于是，乌鲁便在库伦沙城中开始了一段崭新的人生……

    忘却名字、忘却仇恨，乃至忘却不该拥有的力量，或许这样的人生会比较幸福也不一定……

    如果没有遇到安娜的话！

    但现实中，永远是没有“如果”的！

    乌鲁的身体猛地剧烈颤抖了一下，浑身上下泄露出诡异之极的气息，那气息中暗含杀戮、凶暴，却又纠缠着安详与平和，两种完全相反的气息糅杂在一起，便像是那虔诚的信徒在信仰与背信之间挣扎一般。

    就算是曾经决定不去追究已经消失的过往，但当一切真相自己出现在脑中时，果然还是无法放下的。

    家族的根基本在中定神州华禹帝国，虽然无法和那些历史悠久的古老家族并驾齐驱，但也算是上得了台面的家族，无论是在明面上的政治还是暗地里的商业上，都有不小的势力。

    但在那一天，家族却是被一股无法抵抗的强大力量连根拔起，无论是叔叔伯父，还是父亲母亲，都在那场泯灭世人的火焰中消逝炲尽，乌鲁和黛芙妮，便是那直系血脉中的剩下的最后两人。

    血脉，家族虽然也勉强算是一个血脉家族，但其拥有的血脉却是如鸡肋般的存在，在记忆中那不过是一种能够用实质的血液伤害无形的灵魂，但那伤害实在是微不足道的一种血脉力量。

    如果想要伤害灵魂，大可以用灵属性神术，家族便从来没有重视过这种血脉之力。

    但恰恰就是这鸡肋的血脉，为家族招来了灭族的祸端。

    凶手，是那站在高山之巅，俯视着芸芸众生的最高神殿——诸神殿！

    那群凶徒丝毫没有掩饰胸口的纹章，仿佛灭掉这小小的家族，不过是挥指之间的事情罢了，完全没有任何遮遮掩掩的必要。

    以前的乌鲁或许并不能理解家族为何会招致祸端，但如今他清楚地知晓自己血能够克制镇魂石后，终于是明了了几分。

    但是即便如此，就能原谅那凶徒了吗？！

    父亲！

    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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