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教]攻略进行时 - 第七十七章
弥醒过来的时候并不确定自己是否真的清醒,这是现实?还是她的又一个梦境?
眼角的泪痕已然干涸,眼睛也肿肿的很不舒服,她盯着看不清纹路的天花板看了很久,才慢慢的坐了起来,身体就像生锈了一样有些难受。
屋外淅淅沥沥的下着雨,雨丝飘进未关的窗户打湿了半个书桌,窗户上的风铃也不停的叮当作响,弥的目光顺着滴着水的窗帘,随着水流沿着地板流动的痕迹,漠然的发现屋里已经有一半的面积沦陷。
她掀开被子想去关上窗户,才注意到自己身上脏乱的校服,甚至连纲吉的外套也还披在她身上。
也是,这次不想上次那样只是浑身湿透,可以告诉妈妈她是不小心掉进水里让妈妈帮她换衣服,这种状态如果被妈妈看到,就不好解释了,而纲吉又是男生,不可能动手帮她换。
当然,也不是不能找别的理由,可是那样一定会让奈奈妈妈担心,弥从来不愿意这样,纲吉也是了解她的。
光脚踩在地板上有些凉意,顺着脚底直旋而上,弥小心的踩过湿漉漉的地板去关上了窗,脖子在扭动的时候有些扯痛,弥这才想起她好像刺伤了自己。
颈动脉处贴着一张胶布,让弥进行颈部动作的时候有些困难。她自己下的手自己当然也清楚,也只不过个皮外伤而已,虽然临近动脉,在那样一个危险的地方,不过确实没什么大碍。
弥轻手轻脚的将胶布揭下来,撕下来的时候胶布和皮肤互相挽留抓紧,却也败在她的力道之下,伤口处赫然是一个血茄,弥弄了半天也弄不掉,连皮带肉的痛感让她放弃了这一举动,用自己的长发遮住了那一处。
屋外下着雨,天空也是灰蒙蒙的,房间里没有开灯所以也有些暗,弥拿起闹钟看了看,才发现已经六点,弥放下脑中,从光线黯淡的房间看向外面同样阴沉黯淡的天空,她的整个世界都变成了灰色。
她还记得被掳去的时候好像是中午,被纲吉他们救回来好像也没过多长时间,她因为惊吓过度觉得很累,于是就睡了一下午。
然后呢?然后她做了那个梦....
弥不由自主的看向了矮桌上的相框,奈奈妈妈,纲吉,还有她。
她曾经也有一个幸福的,完整的家庭,可是现在....弥想到了那个不停的试探着她,又不停失望的女孩。
白纸...安纸,她的双生妹妹,并蒂双生,血脉相连,她终于明白了每次见到那个女孩时那种无法言说的熟悉感从何而来,那是她们双胞胎独有的感应。
她是怎么活下来的?又是怎么走过这么多年?只要一想到这些问题,平静的心情就像要沉入深渊谷底,带着几乎淹没她整个人的愧疚。
她想找到她,她想告诉她她什么都想起来了,心里有这样一种澎湃的冲动,在这不知如何是好的当前,以无与伦比的力量促使她去做。
外面还在下雨,那又如何呢?弥快速的换好了衣服,连头发都没来得及整理,便往楼下跑去,湿了水的脚在地上打滑了一下,她努力平稳自己的身体动作不停的往外冲。
她不知道安纸在哪里,那又怎么样呢?匆匆的换好鞋跑出去,弥径直跑出了居民区,只要她想,只要她愿意,心里就会有一种莫名的感应,冥冥中指引着她前进的方向。
雨水落在身上,湿了头发也湿了衣服,让她看起来无比狼狈,弥就像看不见周围异样的目光,横冲直撞的往前跑。
七街一路上都是些废弃的工厂旧房,一直就说要重建,可是却一直没什么确实的行动,于是这条街也还是苍凉破败的状态,在这样的雨幕中更显凄凉。
弥停下奔跑,撑着膝盖喘着气,心脏因为这长时间的狂奔砰砰作响,双腿也在停下之后有些虚软,弥抹开满脸的雨水,擦了擦被水所模糊的眼睛,弥孤立无助的站在路中央,顶着倾盆而下的雨,看着撑着伞的,往这边缓缓走来的人。
密布的雨幕像半透明的绸布挡在她们之间,灰色的伞也遮住了那个人的头部,可弥就是知道,她是她要找的人。
因为,她和她之间的,心电感应。
我们是双胞胎,是这世界上最亲密的人。
安纸也应该注意到了她,却脚步不停目不斜视的似乎想要与她擦肩而过,这种认知让弥心酸又自责。
“对不起”雨声很大,弥不得不大声的对安纸说出来,害怕她听不到自己的道歉也怕她拒绝这样一个忘记了她的自己,弥用了对安纸来说更加熟悉的中文“对不起,安纸”
短发的女孩果然很快就转过身来,弥看不到她厚厚眼镜片下的双眼,却也能感觉到对方由惊讶瞬间便百感交集的内心。
抑制不住的想哭,弥紧紧握着拳,指甲嵌进柔嫩的掌心“对不起安纸,我不是故意忘记你”
沉默了很久,弥紧紧的看着安纸生怕漏了她一句话,而安纸则是微微低下头,声音沙哑“你想起来了”
弥点了点头,她想解释,却发现自己根本就解释不出什么,这确实是她的错,所以也只有傻傻的站在这里等着安纸的宣判,嗫嚅了半天,也只还是那句“对不起安纸,原谅我好不好?”
她迫切的想要得到安纸的谅解,想要重新和安纸重归于好,不仅是为了那压顶般的罪恶感,不仅是因为妈妈的话,更是因为某种责任感和即使隔了这么多年也仍旧热烈的情感,安静的沉睡在血液中,在相遇时带着无法比拟的能量重新复燃。
她们血脉相连。
“原谅你?原谅你什么?”安纸看起来还是非常平静的模样,却掩不了自嘲和讽刺“原谅你抛弃了爸妈的仇恨过得这么幸福?原谅你忘记了所有一切可以快乐的生活?”
“我很多次告诉自己你不是姐姐,你们只是比较像而已,我的姐姐已经和爸妈一起死去了,她怎么可能毫无负担的活着,怎么可能抛弃我不管!”她捏紧了手中的伞,有怨恨和控诉势不可挡的倾泻而出,她却只是歪着头露出了一个讥讽的笑容。
“可是真奇怪,你现在竟然跑来告诉我你是我的姐姐”
弥一边摇头一边啜泣“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安纸,我真的不是故意忘记,妈妈,还有爸爸,他们就死在我面前,大家都死掉了,还着了好大的火,我以为,我以为你也...死掉了,我当时很害怕,真的好害怕,只有听妈妈的话不停的逃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你很害怕?那我呢?你知道我有多希望姐姐还活着吗?你知道我当时处在怎么样一种环境吗?你知道我当时连做梦都乞求着姐姐来救我吗?你又怎么知道,我如今站在你面前,又经历了什么吗?”连带着安纸拿着伞柄握紧颤抖的手,伞柱也微微抖动着,安纸咬着下唇几近咆哮。
“姐姐也死了,所以不会来了,我是这么说服自己的”她取下了眼镜,撩开了刘海,掩盖其下的,精致苍白的眉眼与弥七分相像,只是那凌厉傲然的气势与弥大相庭径,她冷冷的出声“可是你还活着”
“那你又为什么扮成我的样子去袭击彭格列的据点?”安纸跟她很像,只需要简单的伪装就可以扮成她的样子,弥几乎是立刻就觉得纲吉说的袭击事件和安纸有关系,至于对方为什么这么做,最大的可能是对于失忆的她报复,如果真是如此,那么安纸并不是不可能原谅她。
“应该是我问你才对,为什么要和那群黑手党混在一起?”像是触碰到最难以释怀的隐伤,安纸甩开了撑着的伞,眉目凛然言辞猎猎“你不要告诉我你不记得害死了爸妈的人就是黑手党,将就算你以前忘记了,那你现在记起来你又会怎么样?!”
安纸知道,弥不会和她站到同一战线,甚至做不到远离那家人。
并不是了不了解的问题,而是她确实是隐约感受到了弥的想法。
“不,安纸,你听我说,这并不一定是....”“这周边,从并盛为圆心辐射开来,远到东京,所有的黑手党据点全部都被彭格列占领了”安纸打断了弥的话,任凭雨水打湿了全身也没去捡起雨伞“是因为他们的boss在这里?所以连本地的日本黑道也退避三舍了”安纸发出一声嗤笑“谁管他们是不是杀了爸妈的人呢,难道你以为黑手党会是好人吗?就算现在还是没碰过血腥的人,那以后呢?真的可能一直独善其身吗?反正都是要成为恶贯满盈的家伙,反正都是些罪恶之人,是黑手党的都该去死!”
弥不知道该说什么,她愣怔的看着激动起来的安纸,无话可说的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
安纸自始至终都是承认了她是她的姐姐的,不然也不会跟她说这些。可是也是自始至终,她都在逃避要不要原谅她的问题。
弥有时候真想讽刺一下这样的自己,即使面对这样的情况,也可以在难过内疚的同时去清晰的思考对方的动向意图。
安纸也是因为找不到杀死爸妈的人,才会恼怒的去破坏彭格列的据点吧,或许也有她的缘故。
久久无言,只剩下仍在下着的瓢泼大雨,弥只觉得这雨水太过于冰凉,让她不由得整个身心都冷了下来,冷得她只想瑟瑟发抖,嚎啕大哭。
她的妹妹不肯原谅她。
余光扫见捡起眼镜的安纸,她划拉着额前的刘海遮住眼睛,然后捡起了雨伞,并没有撑起,而是收好了似乎就想要这么离开“安纸”弥控制不住的叫了一声安纸的名字,看对方抬眼看向她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弥敛目垂眉,微微低下头,泪水早就和雨水混在了一起,她想应该没人看得出来她哭了,却不知道自己的眼睛已经又红又肿,看起来十分可怜。
“你想让我原谅你是吗?”安纸并没有离开,几步走到她面前,浑身湿透的两个人相对而立“可以的啊”她的话让弥抬起头,虽有惊喜,可弥总觉得不是那么容易。
“那么姐姐,你愿意陪我一起去死吗?”安纸对着她笑,甜美可人一如儿时模样“你愿意吗?陪我一起去见爸爸和妈妈?”
弥呆若木鸡。
安纸微微侧了侧头,笑容里是果然如此的自嘲,她推开几步,就这么笑着转身离开。
弥呆立良久,双脚无力的往后倒坐在地,前所未有的彷徨无助让她终于忍不住往后仰倒在地捂着脸哭泣起来。
砸在手臂和脸上的水珠被阻隔,一瞬间以为安纸回来了的弥急忙看过去,却不是自己以为的那个人。
红发的少年站在她身边,举着伞为她挡着风雨,有些焦急的说着什么,话语全部都湮灭在风雨声中。
是了,这条路是对方回家的路。
已经不想思考其他什么,弥再次用手臂遮着脸,只想把心里的压抑无措全部都发泄出来一样哭得像个无理取闹的孩子。
作者有话要说:两姐妹其实长的很像,因为是双胞胎
可是白纸她一直都是厚刘海加厚厚的眼镜,几乎遮住了上半张脸,只留下有些圆润的下巴,小衣记得自己是这样描写的,再加上普通的穿着和总是低着头阴沉的表现,所以没有人接近也没人察觉她的真实样貌
还有炎真少年没有听到两姐妹的话,雨太大是其一,中文他也听不懂是其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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