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香 - 分卷阅读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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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香道之事记忆力好。”
    苏明德不好意思的搔了搔后脑勺,露出大白牙。
    望岳打量着他,慢慢躺会原位,颔首道:“那你便说说。若是说得不对,我便要向惠父告一声,道你于学堂窗外偷听。”
    苏明德稽首,大喜:“谢先生!”
    向前一步,一手横于胸前,一手背在后腰,低头思索片刻便抬头,张口。
    作者有话要说:
    解释:1、失诂:父母死去。
    从父:伯父。
    至治馨香,感于神明。黍稷非馨,明德惟馨:盛世安定馨香要感谢上天。五谷美味并不是最香的,光明的德行才是馨香的。
    这一句话里也牵扯到了香,那就是黍稷。这是最早时候的香,用于祭祀。因为最早的祭祀就是用粮食,而粮食的香也是最早的草木香一类。
    2、古代的男子也有饰品装扮,除了玉佩、扇子等。还有抹额、簪花。是的,不是只有女子会簪花在头上,男子也会。至于抹额,看红楼梦就知道。
    3、至于香,这里不多解释。毕竟文章里面会说清的。不过沉香、檀香都是两大类的香,其中又分有很多种类。文中会一步步提到的。
    4、男子弱冠取字,女子及笄取字。但是这里兮兮会有些改动,就是改成男子取字可15也可20岁。至于女子则自幼有小名,用小名来代替字。
    文中的惠父,指的就是苏家家主苏明曦。
    5、蹀(die)躞(xie):一款腰带。七事:挂在蹀躞上的许多东西,如火石、刀子、针筒等等。
    6、这是倒叙手法。前面写下自序,就是先交代自己的身世。还有大家可以猜猜写的是什么的序。
    7、收藏啊评论啊什么的都向作者开炮吧!来吧,我挺得住!
    第2章 第贰章
    “方才侄子所言三品并非沉香,准确而言应为沉水香。放于水中下沉者为沉香,于水中半沉半浮为栈香,不沉则为黄熟香。沉香上等、栈香次等、黄熟香末等。先生问的是沉香品类,我便回答沉香。沉香分四类六品,四类即为熟结、生结、脱落、虫漏。所谓熟结”
    “熟结便是树木死后由留下的树脂慢慢凝结而成的香,生结则是刀斧斫砍,伤口渗出树脂所结的香。脱落是枝干朽落之后结出的香,虫漏则是因为树虫、蚁类等昆虫蛀蚀树木而形成的香。四者生结为上品,熟结次之,虫漏最差。另外质地坚硬呈黑色者最佳,称为角沉。黄色的香即黄沉次之。蜡沉末等。”
    苏明曦在炮香室里指着摆放整齐等着被炮制的各类沉香一一介绍,谈及香道,他眉飞色舞,全然无平时的稳重。
    站在苏明曦身边的是苏家当家主母苏木氏,苏木氏同是调香世家木氏嫡女。嫁予苏明曦已有十三载,育有一子一女。
    性情稳重,颇有持家之道。苏明曦向来敬重她。
    苏木氏扬着端庄的笑,投向丈夫的目光里含满柔情。
    “相公仅于香道之上,变得稍显活泼。”苏木氏掩唇轻笑。
    苏明曦一顿,随即一笑。
    苏木氏紧接着说道:“可惜秀之贪玩,总静不下心来学习。倒被先生说了不少次,本是个有天赋的,奈何不用功。”
    她的眉间带点轻愁,目光是属于母亲的既无奈又骄傲。
    提及嫡子,苏明曦目光亦柔和不少,“还是孩子,才十二岁。我于他这个年纪,还总惦记着放学了到秦淮河柳岸边放风筝。”
    “不小了。过个三年便可取字,长大成人了。”苏木氏轻嗔,随即好奇:“相公也贪玩?”
    苏明曦转身边走边说:“十二岁的少年对这沉重枯燥的香道哪里有兴趣?要不是管家几十年,再也不能专心研习香道,反而喜欢上研习香道时的专一清静呵,不说这些。倒是那时不好好学习,总挨望岳先生的骂。”
    苏木氏亦步亦趋,闻言,掩唇笑道:“望岳先生确实严师。”顿了顿,又道:“严师出高徒。”
    苏明曦摇摇头:“望岳先生是严格,唯独对一人向来温和疼爱有加。”
    “嗯?何人?”
    苏木氏抬目望去,却见丈夫神色惘然,目露伤感。微鄂,随即想起一个人。那人,曾是建邺出了名的调香天才,百年无人能及。
    但那人比他的天赋还要出名的却是秋水之神玉骨之形的倾国美貌。
    只可惜,天妒红颜,也妒英才。
    那人,名义上,她该称呼一声,小叔公。
    “六品则分别是倒架、水沉、土沉、蚁沉、活沉、白木。前三类为死沉,即在自然状态下可散发出不同的清香,后三者为活沉,只能在点燃时才有香味散发而出。”
    苏明德抿着唇,眼睛亮晶晶的看向望岳:“我说完了,先生。”
    语落,满室皆寂。
    苏秀之和苏闻之目瞪口呆,惊讶异常。苏秀之更是惊讶得连苏闻之抱住他的手松开了都不知道。
    望岳神色莫测的看他,沉默不语。
    苏明德在这种沉默中慢慢褪去骄傲和得意,变得有些忐忑不安。
    望岳微不可闻的叹了一声,招手让他到身边来。
    苏明德站定在望岳的身边,望岳伸手轻抚着他的脸颊,目光里掺杂着他看不懂的愁绪和复杂。
    良久,望岳叹息:“真像啊”
    “像什么?”
    望岳收回手,闭上眼不再看那双黑白分明的灵动大眼,“回去吧。这次便罢,下次再偷听,我便告知惠父。”
    苏明德露出一口大白牙,笑眯了眼。脆生生的叫道:“谢先生不杀之恩!”
    “哼!油腔滑调!”
    苏明德滴溜溜的转着眼珠子,灵动活泼的打着鬼主意。
    只要这次望岳放过他,管他下一次会不会告状。他还来偷听,反正不被抓到就是。
    苏明德蹦跳着跑到苏秀之的身后,伸出食指戳他的后背,“乖侄子,叔叔要走啦。你要送叔叔,这是礼仪知道吗?”
    苏秀之趴在书桌上不肯理睬他,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输给小他两岁的苏明德。他觉得很不光彩,很丢人。
    “乖侄子?乖侄子~~~”
    苏秀之一动也不动,就是不肯理他。
    苏明德撇着嘴,“你要耍赖?你可输了。”
    “小叔叔。”苏闻之大叫,“我、我替大哥――”
    “苏闻之!”
    苏秀之唰地站起,拳头捏得死紧,闭着眼涨红了脸,大吼:“小叔叔!行了吧!”
    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瞪着苏明德,却对苏闻之道:“不必你来替我!愿赌服输。”
    扬着下巴,蔑视着苏明德,用虚弱的高傲来维持自己的骄傲。一个十二岁的少年,把面子看得比天大。
    苏明德眯着眼笑,“那以后看见我都要叫叔叔哦。乖侄子,叔叔走了。”扬扬手,回身学着大人大步走,到得窗户边又呼哧呼哧地爬过去。
    苏秀之捏着拳头,发誓以后见到苏明德都要绕道走。
    十二岁的少年,面子比天大,义气比海深,崇尚话本里的英雄。而英雄,从不违背承诺。
    所以,苏秀之宁愿躲着苏明德也不要违背自己的诺言。
    用笨得可笑的方式来坚持守着微小的承诺,只有对未来抱持着热烈期盼的少年才有的性情,天真热烈灿烂如夏花。
    然而苏闻之的义气、苏秀之的骄傲,两人的矛盾挣扎苏明德是完全不知的。
    他只知输了便要认罚,而且苏秀之就是他的侄子。叫他叔叔本该如此,并无甚奇怪。
    理所当然的事情让苏明德完全没有意识到苏秀之对于唤他叔叔这件事上,有多么伤害到苏秀之的英雄心。
    他仅止于香道一事上七窍全通,而人情世故他却是丝毫不知。
    大抵上天给了他于香道上的七窍全通,却只开了其余事上的六窍。
    但,世上的天才都如是。
    苏秀之撇着嘴坐回原位,心底里气愤不已。只发誓以后都不要见到讨人厌的苏明德。
    而苏闻之在一旁察颜观色,见兄长仍郁郁不平的样子,便暗暗在心中下了一个决定。
    两人表情变化如何,旁人尚且观得出一二,何况于观人一事上颇为精通的望岳?
    他轻轻地掀开眼皮,当瞧见苏秀之郁郁之态,暗叹与当年的惠父如出一辙。不愧为父子。
    至于苏闻之望岳也只能叹一声:只恐情深不寿,端看他造化。
    “苏秀之、苏闻之,你二人将沉水香品类、炮制、气韵、特点、形状以及典故抄习一遍,明日上交。”
    二人闻言,顿时惨叫:“啊?!”
    望岳轻哼一声,无视二人痛苦形状。
    胆敢于他课上与人打赌,无视师之威严!便要罚一罚。
    房间里漏滴下的水无声,慢慢浸到了酉时二刻。
    一点微光点燃了香烛,昏黄的烛光一瞬驱散黑暗。来回三个侍女各自忙着手里的活计,一个收拾着房里杂物,一个替换房间里的香,一个则在替苏明德换理衣服。
    这三个侍女自幼服侍苏明德,那最大的名为迦南也不过比苏明德大两岁。而另外两个则是一对双胞胎姐妹,分别名为金银、金颜。
    金银金颜则比苏明德大个一岁。
    苏明德摊开手让迦南给他宽衣,瞥见金银正要往打开的银熏球里头点燃放进去的香球,急忙阻止。
    “金银,别现在点。”
    金银回身,一双俏丽的乌溜大眼闪现懵懂:“为什么呀公子?不点的话,公子睡不好。”
    “不是不点,等一下再点。方才屋里头才熄了檀香,你现下又点合香,不是叫两种香混搭出奇怪的味道吗?等一会儿再点。”
    金银憨憨地问:“那要等到什么时候再点?”
    “自然是等到檀香的味道在屋里彻底融合了再点。”
    “那那什么时候融合呀?”
    苏明德欲言又止,竟也不知该如何回答。
    迦南见状,忍不住掩唇轻笑:“我的小公子g,您教金银这笨驴香道之事还不如叫她去绣花。”
    苏明德道:“你倒是偏帮她。绣花她在行得很,唯独香道一事,一窍不通。”
    小小的金童子鼓着粉嘟嘟的脸颊不解而烦闷,只觉得全世界的人应都了解香道。毕竟那是多么有趣多么简单。
    可于旁人而言,香道却是复杂而无趣的。
    再者,那一窍不通,他亦有一窍不通的地方。
    金银将银熏球的钩子重新挂回紫檀大床边角的流苏上,一边嘀咕着:“公子对绣花也是一窍不通哩。”
    这时,门外有三两声轻叩门扉之音。金颜上前打开,同来人说了一两句便回身进内室。
    苏明德问金颜:“谁来?”
    金颜轻声回答:“是老爷的亲侍白星来传话,道是老爷要您去一趟香堂。”
    苏明德站好,让迦南重新为他穿好衣服。
    “堂兄?”
    他不解为何这么晚了,堂兄还传唤他何事。只是堂兄于他如父亲一般,向来尊敬。
    衣服已穿好后,苏明德便让三个侍女留在屋里,他自有白星带着。
    一出房门,便见白星于廊下站着,手里提着一盏普通的白色四方灯笼,把柄处还绑着一袋绣花小香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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